“你們不覺得,把一個醫生丟在一間甚至沒有電話的診所實在、太、過、分、了?如果有人要掛號急診怎么辦?”
“這是為什么我們有手機的原因!庇谳d陽悠然晃晃手上的長方形物體。
“……”她自己的手機沒電,也沒帶充電器。
“這樣吧,你多開工幾天,我就說服村長先讓你預支一下薪水,再把手機租給你!彼鹕霞佑汀
“薪水?你是說,我在這里看診賺到的診療費還不是我自己的?”
“當然不是。診所是村公所的產業,你只是臨時雇傭而已!
“你、你……于先生,你們這是綁架!”
“怎么會?你可以任意行動,沒有人關著你!
真是……真是……他媽的!這跟關著她有什么差別?
“那請問車子修好之后,你又不收信用卡,你打算讓我怎么付費?預支更多薪水?”她咬牙道。
濃眉跳了一下,一個很男性的眼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次。
“你休想!”陸絲面紅耳赤。
“我只是在想,我可以去清泉村的紀念品店借刷一下他們的信用卡機而已,你想到哪兒去了?”他的笑容像鯊魚。
“于先生……”陸絲深呼吸一下。
“小于。”
“什么?”
“你可以像村長他們一樣叫我小于,或阿陽,或學陳家最小的女兒叫我‘太陽’!庇谳d陽愉快地道。
“噢——”她怒吼一聲,飆回診療區去。
“小于,你已經到了,怎么還站在這里,沒有趕快給醫生看看?”村長推了門進來。
“你受傷了?”陸絲立刻停下腳步。
她的語氣讓于載陽笑了起來。“我不是鐵打的,我當然也會受傷。”
罪惡感迅速浮上她的雙眸。她只顧著和他抬杠,都忘了一般人進診所當然不會是來找醫生聊天的。
“你傷在哪里?是怎么受傷的?進來讓我看看!”
于載陽慢吞吞地走進診療區,陸絲把燈打開,換上白袍,聽診器等器械都取出來,回頭一看,他還站在那里磨蹭。
陸絲腦中靈光一閃,“你不會是怕看醫生吧?”
黑眼迅速對回她臉龐!爱斎徊皇!”
“好吧,快過來!彼噶酥覆』甲哪菑堃巫印
他的黑眸瞇了一瞇,終于慢吞吞拖著步子走到她面前。
如果他想以自己高大的體型對她帶來任何壓迫感,他顯然失敗了。從穿上白袍的那一刻,陸絲宛如切入專業模式,堅決,穩定,冷靜,完全沒有兩分鐘前氣到失去控制的樣子。
“你傷在哪里?”她把他按進椅子里,堅定地問。
“我們剛剛去檢查后山那個水塔的抽水馬達,結果有一片扇葉斷掉了,突然從小于的屁股上削過去,我趕快叫他來看醫生。”村長跟進來報告。
“謝謝!”她一臉公事公辦地咐咐傷患:“長褲脫下來,我看看!
“……”于載陽防衛性地拉緊褲頭。
“村長,麻煩你離開一下!标懡z嘆了口氣,幫他清場。
“好好好,我走,你們兩個慢慢脫,慢慢脫!”村長笑呵呵地鉆出門。
“我介意的人不是他!”于載陽橫她一眼。
她不耐煩地道:“得了,我就不信你沒在女人面前脫過褲子!我是醫生,快脫下來!”
終于,他慢吞吞地解開褲頭,露出一雙精壯結實的腿,她的眼神絲毫不曾動搖。
“我看看。”陸絲檢查了一下右臀下緣的那一條血痕。“你運氣很好,傷勢不太嚴重,只有切入點比較深一點,我幫你縫兩針。”
“一定要縫嗎?”他傷口附近的肌肉突然繃緊。
“不縫也可以,不過好得比較慢,而且容易留下疤痕,還是縫好了!彼仡^準備麻醉藥的針劑。
“男人不怕留疤,我不要縫!”
她瞄他一眼。若說英勇的于載陽先生不怕看醫生,她絕對不相信!
“好吧,那先貼醫療膠帶固定。這陣子你動作最好放輕一點,不要拉扯到傷口,明天記得回來換藥!”她拿起針筒,改抽破傷風的針劑,食指彈了彈針筒,把空氣彈到頂端擠出去。“好了,轉過去!
“不是說不用縫了嗎?”他一個大步跳得好遠!
陸絲差點笑出來。
“這是破傷風針!那個扇葉不知道有多臟,不打破傷風針怎么可以?過來!彼Π迤鹉槪b出公事公辦的表情。
“……”他掙扎的樣子實在是精采萬分!澳悴皇枪室庀雸髲臀野?”
“我像這種人嗎?”她夸張地說。好吧,她承認她是有點故意做大動作嚇他,不過破傷風針是真的該打的。“于載陽,想想那些小鬼頭,如果他們知道他們崇拜的偶像怕打針,以后他們生病就更有理由不來看醫生了,你難道不該以身作則嗎?”
“哼!庇谳d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過來。
“我發誓不會太痛的。待會兒你還要去哪里?”她一如平時替害怕的小孩打針,利用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修車!
針頭快而準地扎下去!靶拚l的車?”
“王伯伯家的,他的卡車一直冒黑煙,可能是化油器有問題!
針劑慢慢推進去!昂茈y修嗎?”
“也不會,化油器拔下來清一清就好了!
酒精棉往針口一按,結束!昂昧,自己按住!”她回頭去收拾器具。
這么快就打完了?他只感覺被叮一下而已,這女人看來真的有點門道。
“不會痛吧?”她回頭瞄他一眼。
“……還好啦!庇谳d陽按著自己的手臂,不太情愿地說。
陸絲輕聲低笑。
大小孩咕噥一聲。“我回去拿健?ā!
“嗯。”她把針筒丟到醫療廢棄物專用的垃圾桶里,用沾了酒精的棉布四周擦拭一下。
沒想到他竟然是她的第一個病人,她實在是太以德報怨了。陸絲圣潔地想。
“換個場合,我們再來討論我為女人脫褲子的事,希望到時候我的表現會比現在讓你滿意。”
他就是一定要講贏就是了!陸絲火大。
噗!一團酒精棉砸在走道墻上。
那個宵小之輩,像偷吃了糖似的,愉快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