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是個不吉利的數(shù)字,于澄美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巧合后,曾叨念著早知道遲一天或早一天結(jié)婚都好,為何偏偏選在那天呢?
但蕭牧理不在乎,什么時候結(jié)婚都好,總之她是他的人了。
于澄美,是他的妻、他的女人,結(jié)婚一年來,他們過得很幸福。
澄美在一間舞蹈教室擔(dān)任社交舞教師,她盡量把課程都安排在白天,而他也盡量不加班,兩人晚上就算不能一起吃晚餐,也會一起喝杯睡前酒,坐在陽臺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與人生理想。
周末,他們必定安排約會,兜風(fēng)、野餐、登山健行,或者到市區(qū)看一場電影,吃一頓浪漫晚餐。
每天晚上,他都要摟著她睡覺,曾經(jīng)習(xí)慣了獨(dú)自睡雙人床的他,如今不抱著她就會睡不著。
她有時會嫌棄。“哎呀,好熱!”于是推開他。
他會默默地讓她推開,過了一會兒,再用大手纏上她玉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搔著她柔軟的掌心,搔得她癢癢的,忍不住笑出來。
她知道,他是藉此向她撒嬌。
“討厭,你這壞蛋!”笑過嗔過后,她便會自動側(cè)過身來,伸手?jǐn)堖^他脖頸,在他俊朗的臉龐一陣亂七八糟地啄吻!昂美埠美玻屇惚В,要是熱死我了看你心不心疼!”
“不會。”兩個字,簡短有力。
她不高興了,驀地直起上半身,狠狠瞪他。“我死了你不會心疼?你這壞蛋!你敢!”粉拳忿忿地捶他。
“我是說,你不會熱死!卑,看來他們還未達(dá)到無須以言語交流的默契。
“那你怎么不說清楚?”
“……”
“又不想說?你這張嘴,多說幾個字是會怎樣?有這么懶嗎?”用力拉扯他嘴殼!拔业挂纯催@里頭藏了什么寶貝,這么神秘!”
“藏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嗎?”他忽地邪笑,起身攫住她櫻唇,用舌尖抵開那細(xì)白的貝齒,卷住她比他更軟的小舌頭,放肆地纏著吮著,弄得她又麻又疼。
她被他吻得嬌喘吁吁,無力地癱軟在他懷里。
“怎樣?”吻腫她的唇后,靈巧的舌尖繼續(xù)舔吮她耳垂。“這是不是個寶貝?”
壞蛋!她敲他肩膀。
“不是嗎?嗯?”他順著耳垂往下,輕輕地吮住她頸間搏動的血脈,然后又往下,燙著鎖骨,輾轉(zhuǎn)來到瑩膩的胸前。
她開始逸出細(xì)細(xì)的呻吟,一聲比一聲更柔媚婉轉(zhuǎn),吐氣如蘭,綻放暗香。
“熱嗎?”他邪邪地問。
“嗯!
“會死嗎?”
“……快了!
“那要不要試試你能忍到什么程度?看你到底會不會熱死?”說著,舌尖一路蜿蜒往下。
“不要,不要!”她又羞又急,紅霞幾乎染遍全身肌膚,繃著一雙腿,不知該緊閉或分開,按捺不住又糾結(jié)不已,小手扯住他頭頂墨發(fā),焦躁地想將他拉上來。
“你不要玩了……我受不了……啊,不行了,你好壞……”
到后來,她哭著哀求他,淚光瑩瑩,楚楚可憐。“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可她終究沒死,一次又一次的酥麻顫栗后,她全身虛脫,血流沸騰,卻依然好端端地活著。
“我不是說了?不會死!彼镜靡鉂M地下結(jié)論。
“你去死啦!”她氣得咬他肩頭,咬出兩排細(xì)細(xì)密密的牙印。
“母老虎。”
“對啦,我就是母老虎!怎樣?”
他不說話,以行動證明就算她是只嬌蠻潑辣的母老虎,他也絲毫不怕,照樣在床上欺負(fù)得她yu ·仙·yu ·死。
“蕭牧理!我……根本就上當(dāng)了!你哪是什么沉默寡言的木頭人啊?你、你、你你你……悶騷!壞透了!”
悶騷。
蕭牧理聽著,覺得這詞倒新鮮,沒想到這形容詞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若是讓他那兩個弟弟知道了肯定會很驚訝。
但他當(dāng)然不會讓他們知道,在其他人面前,他依然是那個沉悶無趣的蕭大律師,只有他嬌俏可愛的妻有幸能見到他的另一面。
他本以為,這般幸福私密的婚姻生活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
這天,是他們結(jié)婚一周年紀(jì)念日。
第一個結(jié)婚紀(jì)念日,蕭牧理想,他應(yīng)該為妻子準(zhǔn)備一份特別的驚喜。
當(dāng)天早晨,從不下廚的他五點(diǎn)不到便偷偷爬起床,親手料理早餐,煮了一鍋糊糊的白粥,炒了一盤地瓜葉、一道紅燒豆腐、兩個荷包蛋,又從冰箱里挖出事先買好的醬菜,湊成一桌清粥小菜。
對這樣的成果,他頗覺滿意,接著煮了一壺香濃的咖啡,用那咖啡的香味喚嬌妻起床。
于澄美感動得不得了,就算地瓜葉炒爛了,豆腐燒碎了,荷包蛋煎焦了,白粥糊得可以翻出鍋巴來,她還是感動,因?yàn)檫@是她手不巧、廚藝不精的老公為她做的第一頓愛心早餐。
“狐貍過來。”她笑著對丈夫招手。
狐貍?蕭牧理愕然。他什么時候多了這個外號?
“你敢說自己不是一只悶騷的色狐貍嗎?”于澄美眨著明亮的大眼睛,那慵懶的風(fēng)情又媚又調(diào)皮!斑^來,我的蕭狐貍!
“不準(zhǔn)這樣叫我!彼杏X大男人自尊受損,憤然強(qiáng)調(diào),但仍是乖乖地應(yīng)妻子召喚走過去。
她踮起腳尖,軟唇吮住他,給了他一個纏綿深長的吻。“這是給我狐貍夫君的獎賞。”她嬌聲細(xì)語,迷離嫵媚的明眸像能滴出水來,臉頰暈染芙蓉色。
看著她如此的媚態(tài),蕭牧理深深覺得吻不夠,這樣的她才像只風(fēng)騷的狐貍呢!讓他恨不得一口咬了她,將她吞吃入腹。
他俯首正想再度攫吻她的唇,她卻滑溜地躲開了,在餐桌旁翩然落坐,擺出一副我要吃飯的正經(jīng)姿態(tài)。
沒轍,他吃不到嬌妻的嫩豆腐,只好吃餐桌上燒糊的豆腐。
結(jié)果才吃一口,就差點(diǎn)嗆到吐出來。
“好……難吃!彼懿桓试傅爻姓J(rèn)。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吃的!彼。
他瞪著她一口口地吃菜配白粥,唇畔一逕噙著甜蜜的笑意,就好像他做的菜是什么山珍海味。
他努力想配合她說服自己做的料理沒那么難吃,但真的不行,每吃一口就是一次折磨,虧她能那樣毫不在意地咽下去。
“澄美,別吃了!彼滤涣。
“我要吃!彼溥涞。
“要是拉肚子我可不管!
“沒關(guān)系!
“澄美……”
“老公。”她用一聲嬌滴滴的呼喚止住他的勸解,放下碗筷走過來,從身后攬抱他,輕輕地啃咬他耳朵!笆俏业暮偫瞎珵槲易龅牡谝活D飯,我怎么能不吃?我覺得很好吃啊,真的、真的很好吃……”
她很會撒嬌,很清楚怎么能逗得他心猿意馬,她是他命中魔星。
他終究還是吃到嬌妻的豆腐了,而且是熱情如火、燒燙燙的豆腐,那天早上他們抵死纏綿,幾乎誤了上班時間。
匆匆洗過澡后,他開車送她去舞蹈教室,在車上,他們約好了傍晚見面,她說輪到自己給他驚喜,她會讓他有個永生難忘的美妙夜晚。
會是什么樣的夜晚呢?
他不禁有些失神,腦海浮現(xiàn)各種不同的畫面,一幅比一幅更情色。
幸好他的妻不曉得他想些什么,一面快樂地哼著歌,一面拿手機(jī)上網(wǎng),忽地,她像是看見某則新聞報導(dǎo),整個人凍結(jié)。
歌聲停了,她怔怔地瞪著手機(jī)熒幕,若有所思。
他瞥一眼她顯出幾分憂郁的側(cè)顏。“怎么了?”
她沒回答。
“澄美,你沒事吧?”他有些擔(dān)憂。
她仍是動也不動。
“澄美!”他提高聲調(diào),而她猛然醒神,驚叫一聲,跟著朝他望來,深邃如潭的眼眸氳著某種淡淡的迷霧。
那看來像是哀傷。
他胸口一震,呼吸在不知不覺中凝住。
偶爾,他會從她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如夢似幻,猶如迷路的孩子,辨不清方向。
每當(dāng)此刻,他便格外感到心慌意亂,很怕自己一走神,她就會忽然消失不見。
“澄美!彼⌒囊硪淼?fù)P嗓!澳闶遣皇窍肫鹗裁戳?是……你的家人嗎?”
自從他們相識以來,她從未提起自己的家人,只說因?yàn)橐庖姴缓希趲啄昵半x家出走了,他不知道她家里有誰,是什么樣的來歷背景。
“如果我一輩子都不回到那個家,不介紹你認(rèn)識我的家人,你能接受嗎?還愿意這樣愛我嗎?”求婚的時候,她曾如是問他。
“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世背景,你是孤兒也好,有一大串親戚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他很認(rèn)真地回應(yīng)。
“那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現(xiàn)在這個我,你還會愛我嗎?”
“你就是你。不論是從前的你,現(xiàn)在的你,都是你。于澄美,我愛你!
他熱烈地表白,而她聽了,霎時淚流滿面,哭倒在他懷里。
于是他知道,她的家人、她的過去,是她心里說不出口的痛。
他決定不再追問,除非她主動對自己傾訴。
“我會告訴你的!背蚊滥曀瑥乃劾锟闯鲫P(guān)懷的疑問!爸皇遣灰裉旌脝幔拷裉焓俏覀兘Y(jié)婚紀(jì)念日,我不想提起不開心的事!
“好,那就別說,你什么時候想說都可以,我等著。”
他溫柔地許諾,這輩子也只對她如此體貼入微了,只是他沒想到,這番溫柔體貼竟會成為一把刺傷自己的利劍。
下午,當(dāng)他在法庭進(jìn)行一場唇槍舌劍的辯論時,他的助理忽地氣急敗壞地闖進(jìn)來,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蕭律師,剛剛醫(yī)院打電話來,你老婆發(fā)生車禍了!”
他驚駭不已,顧不得正在開庭,跟法官道歉后轉(zhuǎn)身便走,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醫(yī)院,在手術(shù)室外心亂如麻地守了幾個小時,又在病房不眠不休地看顧一夜,終于等到她醒來。
“澄美!”他紅著眼眶,握住她的手不放。
她朦朦朧朧地看著他,許久,許久,才困惑地?fù)P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