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又沉悶的會議室內(nèi),一個部門接著一個部門輪流做例行性報告,在每個語調(diào)持平的報告聲中,叫人不打瞌睡也難。
其中卻有人例外。
沈墨言低垂著頭,發(fā)狂的做筆記,一整本厚達兩百多頁的A4筆記本都快寫滿一半了。
在空調(diào)極舒適的冷氣房內(nèi),她額角還冒出細汗,手緊緊握著筆,就怕自己稍稍一放松,就會被對桌的男人給逮到機會,有借口點名叫人。
想起對桌那個英俊的男人,不中用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要死啦,怎么總經(jīng)理會是他?
偷偷瞄他,發(fā)現(xiàn)他也正看著自己時,她驚嚇得冷汗直流,連忙低下頭,抄筆記抄得更用力了。
白圣修好整以暇地看著低頭掹抄筆記的女人,迷人的唇瓣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心中暗笑不已。
她很吃驚他的身分嗎?
墨言啊墨言,就算他是總經(jīng)理又如何,他仍是他,仍是一個癡心愛她的笨蛋,一個眼里只能容納得下她的傻子。
不過,這些話當(dāng)然不能現(xiàn)在告訴她。
等到她完全愛上他以后,他才能將他的心聲完整的說給她聽。
“那么現(xiàn)在先休息五分鐘,等會換會計部門報告,可以嗎?”會議主持人道。
會計部長點點頭。
“那么五分鐘后請各位準(zhǔn)時回來,謝謝!敝鞒秩艘徽f完,一群人便站起身,有說有笑地往會議室門口定去。
“你很認真在做筆記。 睍嫴块L以贊許目光看著沈墨言,很少人像她這樣,即便不是自己部門發(fā)言,還很勤奮地做筆記。
這年頭的年輕人,總是愛偷懶打混,累人的事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沈墨言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放下筆。
“沒啦,我只是想難得來開會,應(yīng)該要留下點什么紀(jì)錄才對。”面對長官嘉許,她心虛應(yīng)答。
要是把事實真相說出來,豈不更糗?
腦中突然浮現(xiàn)和古蕓紅的稍早對話——“噗!他是很帥啦,不過……嘿嘿嘿嘿嘿,其他的你就要自己親身見過才能體會嘍,哈哈哈!睈毫有β曉诙呌謸P起。
可惡,蕓紅干么不早說,害她剛剛差點因?qū)擂味菘藭灥乖跁h桌上,眼角偷偷往一旁瞄去,幸好白圣修已經(jīng)離開座位。
正當(dāng)她撫著胸口,兀自松口氣時——
“蘇部長,好久不見!崩淅錈o溫度的聲音傳來。
人在背后!沈墨言的肩頭明顯的瑟抖了一下。
你要對我負責(zé)喔!
腦中又跳出這句話,她深吸一口氣,那天早上過后,她就逃避再見白圣修一面,就是怕他說出到底是要她負什么責(zé)。
沒料到,她都還沒想好如何應(yīng)對他,哪知他競是名聞邐邇的新任總經(jīng)理是也。
頭一陣陣抽痛,現(xiàn)在她該怎么辦啦?
“是啊,好久不見了!碧K部長滿面堆笑的說,還記得好幾年前,白圣修利用暑假時間,到公司各個部門從基層做起時的青澀模樣。
短短幾年過去,他如今已是個青年才俊,是許多女人仰慕的對象。
“呵呵,不好意思因為剛上任,還在摸索階段,所以尚未找到機會前去拜訪蘇部長!卑资バ藓谕l(fā)冷冽光芒,讓人難以忽視他所說的每句話。
“喔,沒關(guān)系,這點小事請總經(jīng)理不用放在心上。”談話氣氛熱絡(luò)起來,蘇部長笑紋滿布,顯然對白圣修的話相當(dāng)滿意。
“是這樣的,最近我需要一位能夠協(xié)助我看公司帳務(wù)的會計助理,不知道蘇部長是不是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他邊說黑眸若有似無的瞄向一旁不發(fā)一語的沈墨言。
蘇部長馬上意會,“那么,我一定要向你推薦我們會計部內(nèi)最優(yōu)秀的專員,我相信以墨言的專業(yè)能力,一定能夠勝任愉快。是嗎,墨言?”他轉(zhuǎn)頭看向她。
“? ”被問到的人兒當(dāng)場傻住,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她要被調(diào)離會計部門嗎?噢,不!
“我想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的,墨言。”白圣修主動對她伸出大手。
事情就這么拍板定案,十分有效率又快速。
“請總經(jīng)理多多指教。”沈墨言只好訕訕地握住眼前的手。
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再度微微揚起,像個巨大發(fā)電機,不把人電個七葷八素絕不善罷甘休。
可惡啊,為什么她總覺得他的笑好邪氣,像惡魔正悄悄展開黑色羽翼,步步靠近蠶吞她。
她不是小綿羊,卻注定只有被吃掉的份?
。
八卦流傳的速度十分驚人,例行性會議一開完,沈墨言回到會計部門時,迎面而來的是趙嫣蕊怨妒的表情。
如果再加上咬手帕,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怨婦模樣。
“為啥這樣看我?”揉揉抽痛的太陽穴,沈墨言語氣沉重,適才下半場會議到底大家說了什么,她都已經(jīng)記不得了。
滿腦子全是警告聲,和白圣修一貫自信又優(yōu)雅的笑容一抹。
惡魔!壞蛋!
趙嫣蕊嗔了她一眼,一臉“她還裝蒜”的樣子。“你要調(diào)去總經(jīng)理身邊工作了,真好!
“那我跟你換,你去總經(jīng)理那邊!敝苯影押每底尦,沈墨言沒有半點留戀。
正所謂來者不善,她能感覺到,白圣修把她調(diào)到自己身邊是別有企圖,總之一定不會有什么好事就對了。
嘟起紅紅小嘴,趙嫣蕊嬌哼了聲,“不要。聽說是部長親自指名推薦你的,我哪敢私下跟你換!蓖瑯佣际菚嫴坎块T的,為啥她就沒有這種好運道。
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純粹只是因為我剛好在現(xiàn)場,部長順口推薦而已!鄙蚰曰氐,其實她有種被部長推入火坑的感覺。
“是嗎?”懷疑眼光瞟來。
“信不信隨便你!彼龖械迷僬f,反正是既定事實,只能認命接受。
她開始動手收拾桌上雜物,散會時部長特地交代,要她一回到辦公室就準(zhǔn)備著手打包,好立即到總經(jīng)理室報到。
急著要她過去做什么?她邊收邊碎碎念,把這筆帳記在白圣修頭上,沒事給她調(diào)部門,惹來一堆追問,真是衰透了。
總算收拾好東西,草草跟眾同事說再見后,她捧著個紙箱直往電梯門口走去。
電梯口早站了個更多事的人,古蕓紅笑得一臉曖昧,圓潤大眼盛滿好奇的直瞅著她不放。
“見過總經(jīng)理了?”八卦也早傳到業(yè)務(wù)部門了,新任總經(jīng)理身邊連秘書還沒找到合適人選,卻先要一位會計專員上去幫他看報表?
唉,分明就是假公濟私嘛!
“見過了!鄙蚰宰隽藗她明知故問的表情,她可以想象蕓紅此刻內(nèi)心一定笑得很猖狂。
“所以他要你去總經(jīng)理室也是真的嘍?”
點點頭,沈墨言很無奈,她往后要陪伴的可是一個惡男耶,誰知道他會耍什么花樣來整她?
一想起那張帥到不行的迷人臉龐,她心底卻生起一陣惡寒,身子還止不住地顫了兩下。
不想再多說,她按下電梯鍵,準(zhǔn)備到新辦公室報到。
古蕓紅也跟進電梯來,像想到什么似表情變得凝重。
“他身邊還有個梁玫誼,你沒忘記吧?”她提醒道。
大學(xué)的時候,只要有白圣修的地方,身邊一定有粱玫誼,那時雖然沒人敢問他們的關(guān)系,但兩人間那熟悉的親密感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長久時間培養(yǎng)出來,非一朝一夕能達。
沈墨言直視前方的黑眸突然間縮了一下。
“我知道!辈恢獮楹危牭胶糜训脑,她的心竟有微微發(fā)疼的痛楚,突如其來的不適,讓她眉心緊蹙。
過去記憶又在眼前跳動。
白圣修抱著嬌滴滴的梁玫誼,她想她這輩子應(yīng)該無法忘記。
她垂下眼,默下吭聲。
明明不喜歡白圣修的,卻老在回想起這幕時,心就莫名揪痛起來,她自我解釋,也許是因為那時他先吻了她,再去抱了梁玫誼,心中才起了疙瘩。
那時她選擇假裝忘記那痛,把往事塵封心底,沒想到多年后她會再遇到白圣修,痛也再度襲上她的心。
“知道?”古蕓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這么痛苦的表情,是表示她對他其實也有感覺,對嗎?
“嗯!
“我的意思是什么你知道嗎?”她還是確認一下。
“什么意思?”
古蕓紅翻個白眼,還好她有問。她瞇起眼,很有氣勢的道:“把人搶過來啊,我早就覺得白圣修跟梁玫誼在一起非常不搭了,你身為人家好友兼下屬,趕快想辦法解救他脫離苦海!倍鳎媸钦f得太好了,相信白圣修也會很樂意墨言去搶人的。
她在鬼扯什么?
簡直、簡直就是瞎說一通嘛,誰要去搶白圣修了。
“可是我、我沒有喜歡他……”理直氣壯的聲音,越說越弱。
不理她的口是心非,古蕓紅只是淡笑,“搶過來,知道嗎?別想那么多,做就對了!
勇往直前的去吧,不這樣做她相信日后墨言會后悔的。
這兩個人既然對彼此都互有好感,那就大大方方的談場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