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好整以暇的坐下來伸手替她把脈,紀芙柔好奇的看著,等著聽大夫診脈后的結果,怎知卻見原本一臉信心十足的大夫皺起了眉頭。
“是有什么問題嗎?”吧#柔出聲問道,覺得這大夫眉頭皺得她有些惴惴不安。
大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另一只手!
紀芙柔聽話的將另一只手伸出來,然后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夫的神情,懷疑自己肯定除了暈車外,還有別的毛病,否則不會讓原本充滿自信,連藥都事先準備好才來的大夫露出如此慎重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大夫收手,抬眼看向她,視線卻是先落在她頭頂處,然后才迎向她疑惑的目光,面露猶豫之色。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難治的重病,大夫有話直說沒關系!奔o芙柔認真而平靜的開口道。
“不,只是……”大夫欲言又止的再次看向她的頭頂,遲疑著自己究竟該不該坦言相告,或是明哲保身。
“你這個大夫是怎么一回事,我家娘子到底生了什么病,你倒是說話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春花受不了的出聲道。
“你家娘子?”大夫驚喜的看向紀芙柔,脫口問道:“姑娘成親了?”
紀芙柔挑了下眉頭,還沒開口,一旁的春花已怒不可抑的罵道——
“我家娘子成沒成親干你什么事?你這個大夫真是大夫嗎?根本就是個登徒子!”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你們都梳著姑娘發式,以為這位小娘子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這才會有此一問!贝蠓蜈s緊解釋道,接著如釋重負的說:“既然成了親那就好辦了,小娘子沒生什么病,就是有了身孕,動了點胎氣,不需要吃藥,只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一頓,他又勸道:“孩子事大,若不是什么攸關生死的大事需要趕路,你們最好還是等身子穩妥了之后再出發吧。”說完,大夫看著目瞪口呆的主仆倆,疑惑的問:“怎么了?”
為何兩人臉上都沒什么喜色呢?
“沒事,謝謝大夫。”紀芙柔回神搖頭,強顏歡笑的轉頭對春花吩吩道:“春花,你替我送送大夫!
“喔,喔,好!贝夯ㄓ行┗猩竦狞c頭,擔憂的看了主子一眼后,這才領著大夫出門,開藥方付診金。
紀芙柔待春花他們離開后,這才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表情復雜的伸手輕放在肚子上。
她竟然懷孕了?
據她所知,原主也就在成親那一晚與裴晟睿同床共枕那么一次而已,沒想到竟就這么一次就懷孕了,這是什么百分百的中獎機率?真是太夸張,太離譜了!
算算時間,她已經懷孕有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真的發生太多事,從原主落水重病身亡到她穿越而來,再到生身之母過世期間所發生的一切,她一直都處于又忙又累、情緒起伏不定之間,然而即便如此,這個孩子卻還是緊緊地依附著她成長至今,半點狀況都沒有出,這代表了什么?
“娘子,大夫走了!贝夯ㄈザ鴱头档幕氐綆浚p聲稟報。
“好,咱們不趕時間,就在這客棧多待兩天再出發吧!奔o芙柔抬起頭來對她說道。
“出發回裴家嗎?”春花問。
“當然是去沛城了,為什么要回裴家?”紀芙柔莫名其妙。
“娘子懷了二爺的孩子!
“那又如何?我都已經被裴家休離了,這個孩子自然也已與裴家無關!
“可是先前大太太和二爺并不知道娘子有了身孕,現在娘子有了孩子,也許——”
“也許他們會看在孩子的分上,讓我母憑子貴的重回裴家?”紀芙柔接口道。
春花用力的點頭。
“問題是我壓根兒就不想回去。”
“娘子為何不想回裴家?”春花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半晌后才吶吶地問道,實在不解。
“回去有什么好?”紀芙柔反問她,“回去咱們每天都得關在暮雨院里,哪兒都不行去,還得被人瞧不起,看人臉色過日子,回去對咱們來說到底有什么好處?”
春花被問得啞口無言,一時間根本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以她的想法來說,這姑娘家大了不就是要成親生孩子,然后好好的將孩子養大,再看孩子成親生子嗎?這需要什么好處?
如果真要計較,裴家很富有,二爺長得又好看,年紀也不大,家里服侍的下人成群,不管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尋常人家好太多了,這些難道不是好處嗎?所以她真的有些不懂娘子的想法。
“春花,你是怎么想的,說出來聽聽看,也讓我參考一下。”紀芙柔看著她說,光看這丫頭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有不同的想法。
“奴婢不懂娘子所說的好處指的是什么?”春花曝嚅的開口道:“對奴婢來說,不愁吃穿住,還有人服侍,這是人人作夢都想要過的好日子,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處?”
“只要有銀兩,不愁吃穿住和有人服侍這有什么難的?不回裴家,咱們也能靠自己辦到,所以這不算!奔o芙柔搖頭道。
“咱們靠自己也能辦到嗎?”
“當然!奔o芙柔點頭道!坝心锪艚o我的鋪子,咱們就不會缺銀兩用,有銀兩在,咱們還怕過不上好日子嗎?所以既然能靠自己過上好日子,我為什么還要回裴家去讓人輕視怠慢瞧不起?”
春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覺得主子說的有道理,但想了想突然又覺得不對!澳镒,可是你現在懷了身孕,小少爺不能沒有爹啊!
“為什么不能?就當我是個寡婦,他是個遺腹子,沒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紀芙柔不以為然。
春花頓時哭笑不得,娘子這是在詛咒二爺嗎?
“況且,”紀芙柔又道:“誰知道未來我會不會遇到一個真心待我、愛我、想娶我的男人,到時候我的孩子不就有爹了?”
春花被她驚人的言論嚇傻了,瞠目結舌的看了她好半晌。
“怎么,你好像很驚訝我有再嫁人的想法?”紀芙柔好笑的看著她。
“奴婢是很驚訝,沒想到娘子會這樣想,還有……有些擔心!贝夯碱^輕蹙,一臉憂慮。
“擔心什么?”紀芙柔疑惑的問。
“擔心二爺或是其他裴家人若是知道娘子懷了身孕,有了裴家的骨肉,他們會允許娘子帶著小少爺再嫁人,讓小少爺喚旁人爹嗎?”
“都已經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他們憑什么不允?還有,孩子是我生我養隨我姓紀又不姓裴,我高興要讓我的孩子喚誰爹就喚誰爹,他們可管不著。”紀芙柔哼聲道,任性得有些不可理喻。
“可是,二爺是小少爺的親爹——”
“我要說不是,他奈我何?”紀芙柔打斷她。“還有,你怎么一直說小少爺呢?也許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女孩兒,是小小姐也說不一定。”
“奴婢以為做母親的都會想生兒子,娘子難道不想嗎?”春花愕然問道。
紀芙柔搖頭,伸手輕覆在肚子上,神情溫柔的看著依舊平坦的肚子,輕聲道:“男的女的都行,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春花看著渾身散發出一種迷人光彩的主子,突然有種感觸,她說:“二爺和大太太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那也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只要我不后悔就行了。”紀芙柔說,而她當然、絕對、打死都不可能會后悔。
她的孩子可以沒有父親,卻不能在缺乏愛與母親被人輕賤漠視的環境中長大。
雖然沒有父親,但她一定會給孩子滿滿的愛,讓孩子開心快樂的長大成人,也會將自己上輩子所學、在這時代用得上的一切知識與技能全都教給他,讓孩子不靠父族庇蔭,憑自己就能掙到不輸裴家的財富與地位,到時候她也能靠聰明能干又孝順的兒子或女兒做只米蟲,一圓兩世的米蟲美夢了。
這樣的未來,真是讓人心生向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