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微焦的粥,阿牛駕馬車載她和石辛黝來到街口,這是她穿越后頭一回來到古代街上,自然得好好逛逛。
雖說這里是她以前聽都沒聽過的天星皇朝,不過這里的風土民情都和電視劇里演的差不多,頗像明朝那時代。
她讓阿牛去巡田晚點再來,自己則和石辛黝逛起街來。
一路走來,她發(fā)覺手上起疹子、染腸病毒的人還真不少,只是癥狀不一,有的較輕微,有些則皺著眉頭,一臉不舒服。
這期間她沒出過門,一直在宅里忙重振石家大房的事,加上大房的下人都沒癥狀,她一時就將這事拋到腦后了。
沒出門還真不知這時疫的嚴重性呢!
她東張西望,發(fā)現有癥狀的很多都是身穿華服的有錢人,這些人平曰養(yǎng)尊處優(yōu),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連動都懶得動,抵抗力差,染病的機率自然高一些。
“靈犀,小心點,別被撞到了!币娝南掠^望,沒注意前方路,石辛黝小心地拉過她,免得被一輛朝他們駛來的馬車撞著。
“停停停,給小小姐買枝糖葫蘆。”馬車里,一名婦人迫不及待的將手從車窗伸出,“賣糖葫蘆的,給我兩枝糖葫蘆。”
何文珺瞥見那人的手也起了紅疹,連逛街都搭馬車,不運動免疫力下降,難怪會被傳染。
她一邊想一邊繼續(xù)往前走,今兒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沒多余心思管旁的事。
來到發(fā)飾攤前,她隨手拿起一支樣式特別的發(fā)簪瞧著!斑@支發(fā)簪看起來不錯!
“靈犀,你喜歡就把它買下來!鳖^一回和她一起逛街,石辛黝顯得特別興奮,可也有點手足無措,這些女人家的玩意他實在不懂。
“你說的喔!彼室馍焓窒蛩戝X,“給我錢!
他怔了下,難為情的垂頭,“我、我沒有錢!
她明知他沒錢,向他要錢不是故意刁難,而是要讓他知道,身上沒錢樣樣不通,別說一支發(fā)簪,想買一個包子都沒辦法。
他再怎么憨傻也不可能不知銀兩的重要性,想來是二房吃定他,說好聽點是石家大宅所有家用全由二房支付,可他們只給三餐吃的粗食和一些小開銷,換做新臺幣來算,一個月就是幾千塊。
春菊明明跟她說,石家布莊大房擁有一半,那就是說布莊每個月凈賺的收入得分他們一半,這布莊生意明明不壞,卻仗著他老實只用幾千塊就想打發(fā)他?哼,門都沒有!
今日她特地帶他前往石家布莊,就是去爭月費的,不然這粗大個只要有地瓜粥吃就行,傻傻的被騙都不知。
去石家布莊之前,她得給他上一門“沒銀兩,什么都買不到”的震撼課,等會他才不會阻檔她的好事。
“阿牛才走不久,我去追他,跟他拿錢!彼R上轉身要追人去,她立即拉住他。
“你都沒錢,阿牛會有什么錢。”她一臉被他打敗樣。
“那我回去找找,房間抽屜應該有錢!
“一毛都沒有!”
“蛤?”
從他談話間聽到他們沒錢,小販不耐煩的趕人,“走走走,沒錢的就回家去吧。”
何文珺斜看了小販一眼,不是覺得他勢利,而是氣惱他干啥說話這么客氣,說一點狠絕的話才夠震撼啊。
小販不配合,她自己來演。
“大哥,人家真的很喜歡那支發(fā)簪。”她硬擠出兩滴眼淚,一臉委屈,指著剛被小販擺回原位的簪子。
見她泫然欲泣,石辛黝心疼不已,“別哭,大哥想辦法買給你!彼锨,好聲好氣的和小販商量,“老板,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等等拎一大袋地瓜來跟你換,你這支發(fā)簪就給我妻……呃,我妹子。”
小販搖頭兼擺手,“那不成,地瓜是便宜貨,你就算是裝一大袋來,也抵不過我這支發(fā)簪的價錢。”
聽小販這么說,何文珺腦內靈光一閃,突生出個想法,不過這先緩下,等她解決眼前事再說。
她咬著唇裝委屈,拉拉石辛黝的衣角,“大哥,我聽春菊說,春嬌姨娘說過,我們若要用錢,就直接跟她要是不?”
石辛黝怔愣了下,遲疑的點頭!按簨梢棠锸怯羞@么說過,不過……”他吞吞吐吐。
不用聽他說,她也猜得到,那個春嬌姨娘定只是說場面話,真要向她拿錢,肯定一毛也拿不到。
“春嬌姨娘有說過就好。”她怯怯的說,一轉身,馬上收起眼淚,姿態(tài)略高的向小販說:“老板,你可知我們是誰?”
“看起來有點面善,一時想不起來,不過你們方才說的春嬌姨娘可是石家布莊的二夫人?”小販謹慎的問。
“正是!
“那你們是?!”
何文瑤向他鄭重地介紹,“這位是石家的大少爺石辛黝,我是石家大小姐。”
“原來是石大少爺,失敬,失敬!”小販態(tài)度丕變,恭敬之余,狐疑的看了身穿樸素衣服的石辛黝一眼。
“我大哥生性簡樸,不愛華麗的衣服!焙挝默B淡笑,為小販解惑。
出門前,她翻遍整個衣柜,石辛黝最像樣的就是此刻他身上這套仍嫌太過樸素的衣服了。
“喔,我是聽過石大少爺在種田,今日一見,果然……呵呵!毙∝湼尚χ,“不過,石家小姐兩年前不是成了石大少奶奶?”
“這不是重點!焙挝默B不耐煩的說,“重點是,你這簪子要不要賣給我?”
“能賣簪子給石大少奶奶,那可是小人的榮幸。”
“很好!彼S便指著擺在攤上的幾支發(fā)簪,“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加上最后那支玉簪,全給我包了。”
“靈犀,我、我們沒錢。”石辛黝緊張的在她耳邊低聲說。
她的食指貼豎在唇前,發(fā)出噓聲,“大哥,你別管,我來處理!
“石大少奶奶,你要的發(fā)簪我全包好了。”一早就做了一筆大生意,小販手腳俐落的快速將貨物包起。
何文珺未伸手接,“我還要逛街呢,這樣,等會你有空幫我送去石家布莊,別忘了順便請款!
她笑道:“春嬌姨娘真是辛苦,布莊和大宅全都是她在操勞,連買米買菜的錢都由她掌管著,我這買發(fā)簪的錢自然也得跟她要!
“只是,不知我買這幾支發(fā)簪會不會太多了,春嬌姨娘會不會生氣責罵我?”
“不,不會的!笔流顡屩f,可說不出實際安慰的話,倒是小販立刻接腔。
“這怎么多了?才這幾支而已,那石家布莊隨便賣一匹布就可以買我一、二十支的發(fā)簪。”不想讓上門生意泡湯,小販理直氣壯幫腔,“再說你是石家小姐兼大少奶奶,那石家布莊有一半是你們大房的,你買這幾支發(fā)簪怎么了,要我說,一點都不為過!
“真的?”
“那是自然!”
“小哥,有你這話我就安心了。”小計謀成功,何文珺內心竊笑著。等會還需要他上布莊助陣,她不忘給他甜頭,“你人這么好,賣東西的品質和價錢又實在,日后我一定常來光顧!
“那真是太感謝了,大少奶奶,你人美心好又親切,像活菩薩下凡來似的,不像二房那對婆媳,狗眼看人低,她們可瞧不起我這小攤子!
和賣發(fā)簪的小販又聊幾句后,何文珺拉著石辛黝往下一攤賣字畫的走去,同樣的戲碼再度上演。
石辛黝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她為何要買一堆東西,還要春嬌姨娘付錢,他實在很擔心,等會春嬌姨娘可能不會付帳,如此一來,怕是她又要傷心的掉淚了。
才想著,她又到下一攤買東西了。
“這豬腳看起來挺有彈性,我今兒個突然好想吃豬腳!焙挝默幉幌訜┑娜壬涎葙I東西,又猶豫擔心被責罵的戲碼。
她抓準小販的心理,有錢賺誰會笨得把生意往外推,再者二房婆媳倆實在太惹他們厭,他們自然挺她挺到底。
“靈犀,你買太多了!眱傻来置及櫰,他不是真嫌她買太多,而是擔心春橋姨娘不付帳,她此刻的歡欣會成泡影。
“等大哥有錢,我再帶你來買!
都怪他,他要有錢,她喜歡什么就能全買給她。
“噓!彼謱⑹持纲N豎在唇前,“大哥,你只管陪著我就好,不要出聲!
她現在沒空告訴他自己的打算,她忙著從第一攤買到第十攤,她估計,找十個小販上石家布莊幫她助陣順便當見證人,應該是足夠了。
“這燈籠真可愛,手工真細致,我好喜歡!
中午,石家布莊應該挺熱鬧的。
如同何文珺所料,他們在中午之前就到達石家布莊,布莊的幾名資深伙計見他們突然來到,皆一臉錯愕與驚訝。
“走得我腳酸死了。”她彎著身,揉揉酸痛的小腿,見伙計們皆茫然的看著他們,她一出聲就是咆哮,先給他們來個下馬威,“你們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是不,沒聽見本小姐喊腳酸,還不快搬椅子來給我坐!”
伙計們被吼得回神,正欲行動,石辛黝已搶先搬來椅子,“靈犀,椅子來了,你快坐下,走那么久的路,你的腳一定很酸吧?”
見狀,何文珺扁扁嘴。她真會被他打敗,他干么搶下人的工作做,他這樣她如何教導下人。
落坐后,見伙計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她又發(fā)火了。
“大少爺親自來到,怎么沒聽見你們向他請安,請他上座,還有連最基本的奉茶也沒有!彼迤鹉槪斑B自家主子都不招呼,怕是上門的貴客也是如此怠慢吧!”
一名最資深的伙計阿水?覆己筒记f總管一起到府里,他是認得燕靈犀的,可燕靈犀有大小姐的嬌氣,不會和下人多說什么,生起氣來頂多是拿一雙水眸瞪人,他從未聽過她罵人,今日她突然上門,一開口就是一頓罵,起先他還懷疑自己眼花認錯人,這會確定她是大小姐,阿水忙不迭向她請安。
“大少奶奶,不知你和大少爺今日會來,這些小伙計都才來一年多,他們不認得你們,還請見諒。”阿水對身后的伙計揮手示意,“還不快請大少爺上座,泡一壺上好的茶來。”
阿水一下令,一個伙計去泡茶,一個請石辛黝入座。
“是。”
“大少爺,你請坐。”
“不用客氣,我腳不酸!笔流詈呛切χ。
何文珺睞他一眼,語氣中夾帶著命令,“大哥,坐。”
見她似乎不高興,不想拂逆她,他點點頭坐下,還自動噤聲。
阿水陪笑道:“石家布莊的規(guī)模之大,是整個青野縣數一數二的,生意向來頂好,這點大少奶奶不用操心!币詾樗皇羌兇膺M來關心一下狀況,阿水臉上掛著驕傲笑容,一五一十的說。
“沒騙我?”
“小的怎敢騙大少奶奶,在街上隨便問個人,都知道石家布莊天天門庭若市!
“是嗎?”何文珺佯裝不信他的話,偏巧賣發(fā)簪的小販來到,阿水正好和他認識,便拉他來作證。
小販點頭保證阿水所言不假,何文珺才露出勉強相信的樣子。
賣發(fā)簪的小販先收攤,他是第一個上石家布莊來請款的,她請他稍等,先在一旁稍候。
“我們都來了好一會,怎不見我春嬌姨娘,連布莊的總管也沒見著人?”她又問阿水。
她來之前可是做過功課的,她知道布莊生意好,有一大半是做酒樓歌妓的生意,這樁生意是由酒樓歌妓出身的二夫人牽線,再由司總管去洽談,想必他倆都是手段厲害之人,她可不能低估了他們。
“這……”阿水有口難言,倒是在一旁歇腳喝茶的小販主動告知。
“大少奶奶,你很少上街所以不知道,二夫人每天中午都會和司總管到欣榮客棧用餐,這會怕是已經去了。”
“啐,你別亂說!”阿水緊張的朝小販揮手。
“我可沒亂說,這是整個街上的人都知道的事。”
“想來春嬌姨娘定是邊吃飯邊和司總管討論布莊的事,唉,真是難為了我春嬌姨娘,她也太辛勞了,連一頓飯都不能清心的吃。”何文珺淡淡的說,讓緊張冒汗的阿水得以松了口氣。
“是啊,二夫人真是辛苦!卑⑺標浦壅f。
小販不認同的嗤了聲,這石家二夫人和司總管私底下有曖昧一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不過這是他們石家的事,他一個外人也不便多嘴議論,他只想請完款,回家吃飯。
“大少奶奶,我這發(fā)簪幫你送來了,你看方不方便先給我銀兩,我這會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呢!
“那是當然。看得付你多少銀兩,你跟……就跟他說!彼钢⑺,他看起來年紀比較大,想來是除了總管之外能做主的人。
小販和阿水說明來意,又報上價錢后,伸手要錢,只見阿水一臉為難。
“不,大少奶奶,這事小的不能做主!眲e說布莊的錢向來都由司總管一手掌管,這二夫人早就交代過,不許給大房一毛錢,現下大少奶奶買東西要布莊付款,這等明擺著找罵挨的事他可不會笨得去沾染。
“為什么?”何文珺裝傻,“莫不是布莊連這點錢都付不出來?”
阿水怔了下,小販搶著說:“大少奶奶你真愛說笑,石家布莊生意興隆,怎么可能連這點小錢都付不起?”
“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人有時就是愛面子,明明過不下去還硬撐!彼冻鰮鷳n自責的神情,“怪我無長才,沒法幫春嬌姨娘的忙,若布莊連發(fā)簪的錢都付不出來,那肯定是挺糟糕了,不知小哥認不認識什么大戶人家,可否幫忙問看看有沒有人愿意買下石家布莊,緩解倒閉的危機?”
她滿臉愁云,眉蹙春山,一臉楚楚可憐樣,看得小販還真同情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