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著一個人的同時,你也是恨著她的。──符爾
派對結束,符爾送官芝亭回內湖的豪宅,這是身為未婚夫該盡的責任,符爾懂得“公事公辦”。
司機在前座開著車,后座,官芝亭展現熱情,一上車就緊貼著符爾不放。
這是挺難得的狀況,打從他們成為未婚夫妻以來,忙碌的兩人聚少離多,而官芝亭很聰明,她善于利用“大律師符爾未婚妻”這個頭銜,但她也保持所謂大戶千金該有的衿持,他們這一年以來未曾有過越矩的親密行為,頂多是禮貌性的親吻跟擁抱。
符爾無所謂也不在意,對于“未婚妻官芝亭”這個人,他向來冷調。
只是以最近官芝亭對他越來越熱情的舉動,甚至不避諱在記者面前“暗示”兩人的婚期將近……
若是平常,他也許會花點心思來想官芝亭為何會轉變態度,但今晚,他的心緒早飄出車外。
因為她,簡嬛菲。
她人怎么會在臺灣?
什么時候回來的?
而她,已經如她所愿成為一位知名的設計師,甚至被延攬回臺灣擔任品牌設計者。
在看到她的剎那,他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多年來在法庭里累積的冷靜跟鎮定讓他在驚訝的下一秒后隨即移開視線。
她對他而言,只是陌生人罷了。
于是他從頭至尾徹底的冷漠忽略她,盡管他知道她一雙熱切的眸直瞅著自己。
那又如何?五年前,當她否決他的求婚,堅持離去時,他們就已經結束了。
而他,也早就不在乎了……
真的已經不在乎了嗎?
那為何乍見到她時,心會鼓動的如此厲害?不,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符爾?符爾?”
官芝亭不知在說些什么,見符爾心不在焉,壓根沒聽進她所說的話,她不依的嘟起嘴來,搖搖他的手臂,整個人貼到他身上去。
“你怎么都不說話,還是沒聽進我說什么?”她官芝亭是何許人,周遭的人總是對她逢迎巴結,只有在符爾面前,她才會如此吃鱉。
沒辦法,誰教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他,雖然她將喜歡隱藏得很好,也非常善用符爾的名氣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可追根究底,她還是希望身旁這個男人能夠完全臣服在她的腳下。
隨著年紀的增長,模特兒界的喜新厭舊是很殘酷的事實,她現在雖然號稱是臺灣第一名模,可是這個稱謂又能跟隨她多久呢?
還不如在名氣最高時引退,嫁給符爾當符家的長媳,從此安然的當她的貴婦,或是投身于慈善事業,讓自己的形象更趨于完美。
最近結婚這念頭時時縈繞在她的腦海,父親也頻頻催促她趕緊嫁給符爾,在臺灣,誰不想跟在政經界都非常吃得開的符家結為姻親。
符爾沒有回答官芝亭的問題,他等著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符爾,今晚到我那兒過夜好嗎?”纖纖玉指輕輕刮著符爾的胸膛,聲音嬌媚,雙眸微啟,神情羞怯卻又充滿暗示。
她在勾引他。
符爾不動聲色。
一直以來,官芝亭總是對兩人的關系采取“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態度,今晚官芝亭采取主動,愿意將自己美麗的肉體貢獻出來的含意是……
他懂,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此時,車子正好抵達官芝亭內湖的豪宅大樓前,符爾同開車的助理吩咐:“送官小姐上樓。”
“是,老板!敝硐萝噹凸僦ネら_車門。
官芝亭不敢置信,符爾竟然無視于她的暗示,她火大的跺腳,惱怒的下車。
符爾在座車里等待助理回來,他沒多大的情緒反應,也不覺得可惜。
幾分鐘后助理回來,重新發動車子送老板回信義區的高級住宅。
忘記大概幾年了,他的心緒鮮少像今晚如此的浮動,原因當然出在于簡嬛菲……
符爾自嘲的笑了笑。
愛情其實是一種很荒謬的東西,愛著一個人跟恨著一個人幾乎是可以并存的。
沒多久車子駛進符爾高級住宅的地下停車場,符爾不等助理開門自行下了車。
“明天我不想進辦公室,你不必過來了。”
明天是周末,理當是休息日,不過符爾是那種周末也會到公司的工作狂,要他主動想休息實屬難得。
助理盡管覺得訝異,但遵從老板的指示。
“是的,老板。”
看著助理將車子開出地下室回家休息,符爾旋身走向電梯,摁下電梯鈕。
他臉上的表情又比平常更淡然,當律師第一要件就是要讓旁人無法從他的臉龐忖測出他心里的想法。
多年來他也習慣如此武裝自己,冷靜自制,絕對不會再做出沖動的行為,一如當年的求婚……
可今晚他卻管不住自己。
當!電梯門開了,符爾沒有走進電梯里卻轉身往回走,走向停放他私人座車的地方。
他扯下領帶,坐進黑色的BMW里,發動車子,快速的離開地下室。
今晚他需要一些速度跟刺激感來擺脫浮動的心緒……
BMW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狂飆,兩側整齊畫一的探照路燈暈黃的光線迤邐在公路道面上形成詭譎的氛圍。
符爾猛地踩下油門,思緒隨著車速飄揚,回到他初認識簡嬛菲的那一天──
私立育毅中學,臺北頂尖的貴族高中。
盛夏,知了在樹上吶喊著屬于它們的短暫生命,這是個讓年輕學子體會到什么是別離輕愁滋味的季節。
此時學校高三的課業已完全暫停,好讓即將畢業的同學有充裕的時間準備七月份的大考。
符爾也是其中一員,卻也是最特別的一員。
聰明資優的他從不需要在課業上下多大的功夫,輕輕松松就能輕易取得學年的第一,成績優異到師長一看到他就眉開眼笑,相信今年育毅肯定能出一個大學聯考的榜首。
符爾不像其它同學,每天到校后便埋首于圖書館或教室里專心讀書,期盼能考取一所好大學,他到校的原因僅是因為──學校規定。
身為育毅中學最大董事的兒子,他必須遵守校規,既然學校規定在還沒畢業之前,所有的高三生每天都必須準時到校,那么他會遵守,只是學校沒有規定得乖乖待在教室內讀書。
反正符爾也認為自己不太需要“加強”課業的部分,每天他總是悠閑的在校園里晃著,或是待在學校頂樓。
他喜歡一個人跟自己獨處,討厭人多的地方,也討厭女同學看到他時跟麻雀沒兩樣的亢奮跟發癡。
但今天不行,他非得現身在人多的地方不可,原因出在他其中一位弟弟的要求。
他有一對雙胞胎弟弟,符凱跟符寬,小他兩歲,目前都是育毅的一年級生。
符寬,熱愛運動,性格開朗又活潑,是學校游泳社的成員。昨晚他求了他好一會兒,拜托他今天非得到游泳池畔“晃”一下。
“為什么?”
“社團學姐拜托的!
符爾對小弟冷哼一聲。
“好啦,你就來稍微亮個相就好了。”符寬合起雙掌乞求外表總是冷然,但其實還蠻疼他們這對雙胞胎弟弟的大哥。
“明天我們游泳社要舉辦社團比賽,學姐社長怕沒人氣,所以就想盡各種方法招攬觀眾。”
“游泳社已經有你這大紅人了不是嗎?”符寬跟符凱可說是今年一年級新生里的火紅人物。
兩個都是濃眉大眼的帥哥,長得一模一樣,但一個熱情活潑,一個卻是酷到不行。
“我哪比得上大哥您呢?”符寬不是吹捧自家的大哥,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大哥可是育毅的風云人物,是全校師長眼中的資優模范生、全校女同學癡戀愛慕的偶像、全校男同學既羨慕又忌妒的對象。
撇開符爾優異的課業表現不說,他的外型高大頎長、面如冠玉,還擁有宛如王子般的冷峻高貴氣質,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贊嘆──這般美好的男子是打從天上來的嗎?!
總之,他家的大哥不是他自吹自擂,要是他肯出道的話,那些什么臺灣日本韓國的男偶像都得靠邊站。當然,他大哥對演藝圈是完全不會有興趣的,以上都屬他自己想的額外話。
“大哥,拜托啦……”才十六歲的符寬眼眸中閃著對大哥的崇拜,祈求著。
符爾自認是個很淡然冷漠的人,但對自家小弟的請求,他卻狠不下心拒絕,只好點頭。
“我只答應亮相,沒要久留!
“這是當然的!
符寬目的達成,開心的閃著白亮亮的牙齒大笑。
只要大哥肯到泳池畔露個臉,那么游泳社的下屆社長就肯定是他了,哈哈哈,這是他跟社長學姐談妥的條件。于是,符爾準時在符寬所說的時間,出現在學校的泳池畔。此時,游泳比賽才剛進行,觀眾席上的人不算多,大部分應該是符寬的粉絲吧?符爾忖想著。
反正他只負責亮相,并不負責觀眾人次多寡。
但符爾不愧是符爾,他出現在游泳社社員比賽現場的消息一被傳開,不到幾分鐘,觀眾席的人就像雨后春筍一個一個頻頻冒出來,其中占八成都是女同學居多。
符爾不舒服的蹙起眉,他開始感受到來自周遭人群的龐大熱切視線……
他的任務已達成,是該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