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生化科技團隊是現在所有與藥品醫療扯得上關系的公司亟欲拉攏合作的對象,只因為他們一旦成功研究出阻斷癌細胞養分,讓癌細胞枯萎死亡,卻又不會傷到任何正常細胞的光之后,將會帶來無可限量的財富。
尹白正是這項研究計畫的主導者,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將這個人人期待的不可能化為可能的關鍵者。
從小他就是個天才兒童,十八歲就跳級完成了生化博士的學位,在當時還曾轟動國際,各國媒體紛紛前往臺灣訪問他,當然,個性低調冷峻的他,毫不客氣的賞那些媒體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畢業后,他拒絕任何單位的邀約聘請,獨自成立尹氏生化科技團隊,不以營利為目的,埋首研究醫療生化科技的發展,迄今已有許多突破性的研究成果。
其實現在已經有不少大財團捧著大筆鈔票等著他點頭出售專利權——即使這是個還僅止于人體實驗,尚未完全成功的研究,但全都被他冷淡的回絕了。
尹白是個只懂研究,不懂得賺錢的大笨蛋——這是那些碰了一鼻子灰的財團對他下的注解。
但這一點也困擾不了他,他依然成天泡在實驗室內,愉悅的享受每一階段實驗成功的甜美成果。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熱心研究的他分心,直到今天……
打從他離開家門的那一刻起,就無法自遏的想著,家里的那個女傭會不會打翻花瓶,會不會忘記關火,甚至……會不會又弄傷了自己?
這樣的分神甚至讓他不小心污染了今天培養的實驗細胞,拖延了預計的實驗進度,讓他對自己感到惱火。
安靜的實驗室中,他專注的觀察著顯微鏡底下的細微變化,濃黑的劍眉微微擰起。
“尹白,不順利嗎?”一旁身穿白袍,長發束在腦后的女子湊上前,困惑的詢問。
他倏地展開蹙起的眉頭,揚首搖頭,“一切都按照計畫進行!
“是嗎?你剛剛眉頭深鎖,我還以為出了什么差錯。”袁慧瑛微笑。
尹白扯扯唇,轉過身脫下手套,為自己方才的分心感到懊惱。
“對了,昨天晚上真不好意思,因為我臨時有點事所以無法過去,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火鍋好嗎?”她拿下架在鼻子上的鏡框,跟上前問。
“不用了,你以后不用再這么麻煩!彼穆曇衾涞卸Y,他是很感激她的主動上門幫忙,不過并不表示他喜歡欠人人情。
袁慧瑛怔忡了下,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會麻煩啊,反正我一個人吃飯也很無聊,大家一起吃飯才有家的感覺嘛!彼室饧又亍凹摇边@個字。
她早就喜歡他很久了,也明示暗示了不少回,可眼前的男人卻還是像塊冷硬的石頭似的毫無溫度,讓一向優秀的她第一次嘗到挫敗的感覺。
唯一值得慶幸與安慰的是,他對其他女人更加淡漠冷酷,甚至連話都鮮少說上一句,而她至少還可以藉工作之便明正言順的接近他。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找到女傭!彼喍痰慕忉。
“你找到了?”她訝異的挑起眉,她以為他對部屬——包括傭人——的嚴格要求,會讓所有人卻步,“想必這個女傭一定很能干。”
能干?想到那張笨拙畏縮的羞怯美顏,尹白忍不住因為這兩個字而揚起了唇畔。
她美麗,她單純,就是不能干。
他在笑?袁慧瑛詫異的微微瞪大了眼。是因為想到那個女傭嗎?一向神態淡漠,不茍言笑的生化界權威尹白博士,竟然會笑?
難掩嫉妒的酸著打探,“看樣子你對她很滿意?她幾歲?長得怎樣?不過就算再怎樣,一個女傭應該沒什么內涵吧!边@點她倒是很有自信可以贏過對方。
輕瞥了她一眼,尹白在電腦前坐下,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對我家的女傭這么有興趣,不過現在可以先把你手上細胞培養的數據告訴我嗎?”
“呃,好、好的,我只是關心,沒有別的意思!币娝呀浺活^埋進研究數據之中,根本就無心聽她的解釋,袁慧瑛自討無趣的聳了聳肩,“我馬上把數據拿過來!
還是等不到他的任何回應,她悄悄的跺了跺腳,懊惱的走了出去。
***
站在廚房內,看著一應俱全的廚具與爐具,關夜舞卻只能無助的發愣,不知道自己該從何開始。
長這么大,她還沒有為自己張羅過任何一餐,就連喝水都有傭人親手奉上,哪需要她動手?
但是現在,她卻得在七點前煮好一餐?這簡直就是嚴重的考驗她的智商——當然,她并不笨,著名美國衛斯理女校畢業的她,甚至可以稱得上優秀聰慧,但在生活上,她一點都不能否認自己是個徹底的白癡,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父母滴水不漏的呵護照顧,就連在美國就學時,也都是有人服侍著她,完全不需要她煩惱。
唉,她該怎么變出一頓能夠入咽的晚餐?整理清洗倒還不是太大的問題,但是,她該如何把原本各自不相干的東西炒成一盤香噴噴的菜肴呢?
關夜舞苦著漂亮的鵝蛋臉,呆呆的站在流理臺前怔愣了好幾分鐘。
不行,是她開口要求他讓她試試看,她絕對不能讓他失望。
想到那張粗獷的英俊臉孔,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怦怦跳著。
垂睫看著自己包裹完善的右手指,她晶燦的黑眸瑩瑩閃亮。
雖然她對男人一無所知,但是,他看起來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至少從他那一身肌理分明的結實胸膛判斷起來是如此——那光裸的畫面,此刻鮮明的在腦海中重播,讓關夜舞白透的臉蛋霎時又燒紅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接近一個男人裸露的軀體,即使只有上半身,也夠她撼動了。
那堅硬的感覺跟女性的柔軟有著截然不同的陽剛,就不知道觸摸起來是否也如她想像中那般剛硬——
天,她在胡思亂想什么?
迅速舉起手掌捂住發燙的雙頰,一張俏臉早已經因為自己的想像而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
幸好現在沒人在旁邊,否則肯定會以為她發燒了呢。
趕緊甩開不該有的遐思,她現在該做的應該是思考怎么煮飯才對。
煮飯……關夜舞咬著下唇沉吟。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
這是第一次尹白沒有等候實驗結果出來,就將后續工作交給其他人員接手而先行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是擔心那女人會在家里搞破壞,還是擔心她或許會又多了幾個傷口,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無法專心待在實驗室里工作。
所以他選擇先回家確認自己擔心的事情有沒有發生,好過因為分心而在工作上的頻頻失誤——這從未發生過的現象已經引起其他伙伴的詫異與揣測,而他并不想再制造更多的話題供他們茶余飯后討論。
當他站在家門前時,甚至要暫時在門口平順一下因為下車后快步行走的微喘,才能維持氣定神閑的進門。
緩緩推開門,家中并沒有預期的凌亂,空氣中甚至飄著淡淡的香氣……是種清潔后的爽朗氣味。
審視的目光環繞屋內一圈,窗明幾凈,看得出這個家已經被好好的整理過了一遍,連地板都光可鑒人的閃閃發光著。
這樣的景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他還以為迎接他的會是一團紊亂,現在反而讓他覺得有些驚喜。
呃,他雇用女傭為的不就是這些嗎?怎么會因為這理所當然的結果而驚喜?
嗤。自嘲的搖搖頭,繼續往屋內走,目光梭巡著那道身影。
只見伊人纖細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站在廚房內。
這個時間,是該準備晚餐了。
既然她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能把家里打理的這么干凈,說不定也能煮出一手好菜?
可那曲線曼妙的背影,卻好像凍結了似的沒有任何動作,就只是靜止的站在那邊。
狐疑的皺皺眉,他走上前,越過她的肩頭望向前,爐子上并沒有任何的鍋鼎。
“你在干么?”他忍不住問。
他的聲音讓關夜舞嚇了一大跳,倒抽了口氣跳了幾吋高。
“你回來了?”她撫著胸口,像被抓到做什么壞事似的尷尬扯唇。
“我不該回來嗎?”她的表情好像很怕看到他?
“不是,只是我沒想到這么早。”糟糕,她什么都還沒煮。
尹白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雇用你不是叫你站在廚房發呆,還是你已經準備好晚餐?”
“我……我不知道該煮什么。”她心虛的低垂下頭,不敢看向他銳利的黑眸。
“你的工作好像就是‘知道’該煮什么不是嗎?”眉頭擰得更緊了,看來他剛剛的期待是太高了些。
關夜舞動了動唇瓣,聲音軟弱的回答,“我、冰箱里面只有幾個蛋……”言下之意不是她不煮,而是沒材料煮。
總不能就炒蛋打發一餐吧?
“你不知道女傭的工作包括買菜嗎?”他真是被她打敗了。
“可是我不知道到哪里買!彼蛎虼剑奶摰牡吐暤。
“你沒嘴巴,不會問嗎?”她到底是聰明還是愚笨?
“對不起,因為第一天上班,早上又不小心割傷手,所以忘記問了……”她囁嚅著說。
手?這倒提醒了他,她的繃帶似乎是濕的?
尹白立刻將視線移到她綁著繃帶的手上,那繃帶果然早已經濕漉漉,甚至在她抬手時,還有水順著她白皙的手臂流到手肘間。
“我不是叫你暫時不要碰水的嗎?”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這么在乎她的傷勢,那是種無法自主的感覺。
“可是我要打掃,所以——”
“你是蠢蛋嗎?難道不會先用一只手嗎?”他不悅的低吼。
他干么這么生氣?關夜舞愣了愣,輕聲道:“一只手擰不干抹布!
話說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做家事是件這么累人,卻也頗具成就感的事情啊。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可以把一個家打理得干干凈凈,可見她也滿有做家事的潛力嘛。
尹白的黑眸瞇了瞇,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出廚房。
“尹先生”關夜舞訝異的驚呼,心猛地一悸,踉蹌的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