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棠在故意營造負心假象的同時,也開始計劃著對范許氏展開反擊。
他雖然曾心心念念著要報仇,但自從愛上并娶了佟袖珍后,他確實真心想過要一泯恩仇,平靜度日,可范許氏卻不肯罷休,一再進逼,其至再度危害他所珍視之人。
以德報怨用在某些人身上是行不通的,范許氏便是其一。
他不能再隱忍姑息,他要拔去范許氏的尖齒利爪,奪走她所擁有的一切,讓她無法再傷害他所愛之人
幾日后,方叔臉色慘白,急急忙忙的跑到茶樓來!安缓昧,不好了!二少爺……”
“方叔,發(fā)生什么事了?”范雨棠輕撫著他的背,替他順順氣。
方叔抓著他的衣柚,兩只眼睛泛著悲憤的淚。“二少爺,大夫人她、她聽術士說醍醐居難以經(jīng)營,范家家運不濟是因為……因為二姨娘葬了個真龍穴,才會教你的運勢強過大少爺,所以、所以她找人去搗毀了二姨娘的墳……”
聞言,范雨棠話不多說,邁開大步便跑出茶樓,一路往南城門的方向奔去。
范陳氏就葬在南城門外不遠處,那附近有一處庵堂,范陳氏生前經(jīng)常到那兒為范雨棠及他爹祈福,她十分喜歡那附近的景致,因此范雨棠便將她葬在那兒。他娘的墓碑被敲碎,墳遭挖掘,棺材被從墳坑里抬起撬開,而他娘的尸身已遭毀損,他娘雖己化作枯骨,但那身首異處的景況慘不忍睹。
瞬間,悲憤憎恨的淚水自他眼眶里涌出,他跪下的同時,淚水也思著落下。
范雨棠用力磕頭,聲聲喚著,“娘,雨棠不孝,競讓你入土難安,遭人毀損尸身……孩兒不孝……”
他渾身顫抖,咬牙切齒,憤怒、悲慟溢滿胸懷一
“娘,孩兒會替你討回公道的,我一定會讓他們得到應得的報應,以慰你在九泉之下!彼贿厹I下,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母親已遭搗毀的骸骨一一歸位,放回棺材
費了一番功夫,他終于將母親的枯骨擺妥,然后徒手將她重新埋葬。
這一折塍,待他返回家中,已是天黑。
姜珛貞看他一身臟污,失魂落魄,不禁憂疑。“雨棠,你怎么了?”
范雨棠沒有回話,只是神情茫然的望著她。
那日他在茶樓里故意與水月狀似親密,讓她難堪離去之后,她對他的感情還是堅若盤石,他不知道她是不甘心,還是愛得太深了,但他知道,范許氏若連毀他人尸骨如此不道德的事都做得出來,恐怕再沒什么事不敢做了。
袖珍在他身邊真的太危險了,他無法在對付范許氏的同時,還得分神顧著她的安全,他必須盡快逼她回娘家。
“雨棠?”見他遲遲不說話,姜珛貞焦急的趨前輕握著他的手
范雨棠突然振臂掙開了她的手,嫌惡又煩蹂的瞪著她!澳慊厮蓭X城吧!”
她難掩錯愕!盀槭裁?”
“因為我已經(jīng)厭煩了你!彼藓薜目粗
“不……你騙人,我不……”
“佟袖珍!”他沉聲一喝,一把播住她瘦削的肩頭,惡狠狠地低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了,你聽懂了嗎?”
姜珛貞胸口一緊,疼得她眼淚直流!拔也恍,你曾對我說過你心里只有我,你……”
“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狈队晏牟恍嫉睦湫χ靶嗾f的對,你配不上我,她說我終有一天會后悔,果然如此!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若只是作戲,下手需要如此深可見骨嗎?可怎么會?一個人怎能前后判若兩人?
“你的嫁妝,我一分錢都沒用!彼袂槔淇岬氐溃骸皫е愕陌賰杉迠y跟小翠回松嶺城去吧!”說完,他一個轉身便往外走。
沈宣白收到范雨棠自清河縣城捎來的急書,細閱之后,十分震驚。
信中,范雨棠文字雖簡短,卻詳實說明了他現(xiàn)在的處境及計劃,而他的計劃,需要他這個跟清河縣城、跟范家毫無關聯(lián)及牽涉的好兄弟幫忙。
好幾個月前,沈宣青為了追愛,軟硬兼施的要求劇懷安帶她前往松嶺城找尋范雨棠,可過沒多久,劇懷安又將她帶了回來。
她看起來像在生氣,但卻變得安靜沉默,沈宣白知道在松嶺城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便私下向了劇懷安,這才知道原打算到佟家去解除婚約的范雨棠竟戀上了佟袖珍
他跟范雨棠透過劇懷安的牽線而認識,至今也快三年了,他們三人年紀相近,話題投機,性情雖各有不同,卻能相互欣賞,所以他也知道范雨棠的成長經(jīng)歷。
在他眼里,范雨棠沉默寡言,心思縝密幽深,不說話的時候,總像在思索著什么,他從不積極靠近別人,也不輕易讓人接近。
沈宣青心儀著范雨棠,他這個做哥哥的又怎可能不知道,說真格的,若范雨棠能成為他的妹婿,他倒是樂見,但若不能,他知也松了一口、。
并非他對范雨棠有任何的不滿及歧見,而是他知道沈宣青走不進范雨棠的心,他們就算結合,也是貌合神離,終將走向不幸。可劇懷安說范雨棠戀上了佟袖珍之后,簡直變了個人,還拍胸脯保證要是他見了,一定也非常驚奇,他原也不信,但此番看了范雨棠的來信后,他信了。
除了報仇之外,范雨棠終于有了牽掛,有了懸心的人跟事。
作為兄弟,沈宣白當然義不容辭要幫這個忙,所以他想都不想,便決定前往清河縣城!案纭!鄙蛐嘧哌M兄長的書房,見他手上抓著信紙,好奇地問:“誰給你寫信?”
“是雨棠!彼谷换氐。
“他?怎么,他該不是后悔了吧?
”看妹妹還記恨著,他失聲而笑!靶,他跟那位佟二小姐已經(jīng)成親,而且如今已回到清河縣城了!
沈宣青秀眉一擰,頓時無言。
沈宣白笑嘆一聲,走上前來輕攬著她的肩!靶啵晏哪軌蛐腋,你該為他高興才對,買賣不成仁義在,他還是我們的好朋友!
她沮喪又挫折,哼道:“他是哥的朋友,不是我的。”
“你真是嘴硬!彼p捏了她的鼻子,“也不想想你做了那種傻事,差點兒害了人命,人家卻想也不想的便原諒了
“我又不是存心要弄死她,是那兩個家伙自作主張!鄙蛐嗖粷M的朧起嘴,想來一定是劇懷安那個大嘴巴跟哥哥說的。
“你雖來有傷及人命的邪心,可事情卻是因你而起!鄙蛐着呐乃募纾瑧z咱道:“宣青,放下吧,世間男子何其多……”說著,他瞥見正走過來的劇懷安,“瞧,那兒不就有現(xiàn)成的?”
劇懷安雖在祁州安居,但一年之中有半年的時間都在外頭跑,至于剩下的半年時光,幾乎都是在夭馬莊度過。
他對沈宣青十分照顧忍讓,雖嘴上總說是哥哥疼妹妹,但看在沈宣白這個親哥哥的眼里,卻是再明白不過。
劇懷安對沈宣青有情,可絕不只是兄妹之情,無奈沈宣青死心眼又不甘心,兩只思睹只看得見那個不愛她、她又得不到的范雨棠,而睢不見整天在她身邊繞著的劇懷安。
劇懷安走了過來,疑惑的看著兩人!罢f我什么?”
沈宣白一笑。“沒說什么,我收到雨棠的信!
劇懷安難掩驚喜地閩道:“是嗎?他要成親了?”
“他已經(jīng)成親了,而且現(xiàn)在在清河縣城。”他說。
聞言,劇懷安一怔。“他成親為何沒讓咱們兄弟倆知道?”
“他父親嫌逝,婚事辦得倉促,如今他帶著妻子回到清河縣城,正需要我肋他一臂之力!眲寻哺蛐喽家汇,然后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于是,他將范雨棠信中所說之事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兩人知道。
聽完,劇懷安十分緊張。“真有此事,那我們還不趕緊啟程?”
“我正有此意!鄙蛐孜Ⅴ久碱^,“不過我必須扮演一個神秘富商的角色,恐怕得跟你分頭進行!
“那倕是。”劇懷安摩挲著下巴,“那好,我們就各自出發(fā)吧!”
沈宣青突然跳到兩人中間,鼓著腮幫子,沒好氣地問道:“那我呢?”
沈宣白憂疑的看著她!澳阌窒肴ヌ韥y?”
“我要去!”沈宣青轉頭,直望著劇懷安,“我要去瞧瞧范雨棠娶了她是不是真幸福、真開心!
劇懷安接收到她眼底那本小姐非去不可,你快替我掐定的信息,轉頭便對沈宣白道:“就讓宣苷去吧,我會看著她的.寧
沈宣白無奈笑嘆!皯寻玻阏姹凰运懒。”
“老四,你說的是真的?”范許氏聽范邱氏提起范雨棠欲休了佟袖珍的小道消息,十分驚喜。
“假不了,大姐!狈肚袷闲攀牡┑┑恼f:“是我表妹婧告訴我的,他說百花胡同的歌妓水月跟二少爺過從甚密,他還經(jīng)常夜宿花樓,水月還曾去茶樓找他的時候,給佟袖珍撞個正著呢!
“真有此事?”
“是真的,茶樓里的人都知道范雨棠迷戀上水月,還說要休了佟袖珍,教她回松嶺城去呢!”范許氏忍不住張狂的笑了起來,萬分得意。“我命人壞了范陳氏的風水,就為了毀他運勢,想不到這么快就見到成果。佟袖珍幫夫旺夫,可他卻把她往外推,這會兒可便宣了咱們,他不要的,咱們就將她收做己用!
“大姐的意思是……”范邱氏面露疑惑。
“把佟袖珍帶回家里來!狈对S氏道,“她落難之時,我對她伸出援手,還怕她不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嗎?”范邱氏聽明白了。“大姐真是好計!
“事不宣遲,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她。”說著,范許氏立刻起身。
稍后,她在幾名仆婢的陪同下,乘轎來到范雨棠跟佟袖珍的住處。
聽到敲門聲,小翠前來應門,見來人竟是范許氏,不禁嚇了一跳。
打從小姐吿訴她,上次縱火欲燒死她們的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范許氏后,她便一直惶惶不安,如今見這可怕的婦人就在眼前,不禁有點膻軟。
“夫夫人,”
“二少奶奶呢?”范許氏問。
“二少奶奶她、她在房里……”小翠的聲線不自覺的打顏,改a私下的稱呼。
本來正在房里休息的姜珛貞聽見外面的動靜,立下床察看,一步出房門,看見范許氏就站在那兒,也不免一怔,盡管懷疑眼前之人曾想致她于死,但沒憑沒據(jù)的,她也不好妄生枝節(jié),還是得裝作不知情才是。
于是她連忙走上前,有禮的奄膊欠身,“袖珍向夫人請安!
范許氏趨前,拉住她的手,假意關心的注視她!鞍パ,袖珍,你似乎瘦了、憔悴了呢!”
知道她是虛情假意,但還是笑笑地回道:“謝謝夫人關心,袖珍還好!
“還好?”范許氏一嘆,“咱們是自己人,你就別在我面前強顏歡笑了,你跟雨棠的事……我也略有耳聞!
姜珛貞暗自苦笑?磥硭、范雨棠和水月的三角關系,已經(jīng)鬧得滿城皆知了。
“你說這男人是不是全是狼心狗肺呢!你陪著他吃苦,如今他稍微發(fā)達了,就移情別戀,愛上百花胡同里的騷骨頭……”范許氏一副為她不值的樣子,疾言厲色的指責范雨棠的不是。
可她就是不肯死心、不愿放棄,她下意識的還是選擇相信他不是那種男人,也相信他們的愛情禁得起考驗,只要她堅持下去,終有一天他會舉白旗投降,向她坦承這一切都只是在作戲,全是為了保護她。
“袖珍呀,我看這樣吧!狈对S氏將她的手緊緊抓在手心里,“你就跟我回家好了!
姜珛貞不免有些驚俜!胺蛉耍俊
“如今雨棠如此對你,你跟著他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你先回范府去住,跟他分開一段時間,有道是小別勝新婚,說不定見不著你,過陣子他便想你了呢!、
范許氏臉上帶笑勸慰著,“如今他當你是草,當外面的女人是寶,與其如此,你索性干脆一點離開他,或許還有轉機!
姜珛貞堅定的搖頭。“夫人,我不想離開雨棠,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男人,我絕不會退讓!
范許氏受不了的嘖了一聲,“你這孩子真是死心眼又不知好歹!
姜珛貞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婉轉道:“夫人的好意,袖珍心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