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樂八街,也就是人稱惡女街的這條街上,住在一號的酈明緋、三號的沈殊色,以及五號的盛豐味算是最早搬來的。
三個女人常玩在一塊,因為小女生盛豐味的口頭禪是“打個賭……”久而久之,三個人就大賭小賭不斷,例如,鴻耀集團的景蘭軒是不是同性戀,就成為題目的拿來下注。
為什么他會被拿來下注?因為酈明緋的工作常會接觸到一些女星、名人,她偶爾會把聽到的八卦跟兩位“街友”說,沒想到景蘭軒的這個小道消息竟引起熱烈回響,酈明緋猜測,可能是因為景蘭軒除了顯赫的家世背景外,還是個美男子的原因吧
人對美的事物,總會比較有一探究竟的興趣。
而由于一身“變臉”的好功夫,酈明緋遂成了一窺景蘭軒是否為同性戀的炮灰,咳,先鋒官。
先收集他的生活作息情資,例如什么時間做什么、常去哪些店等等,再裝扮成兩種類型的女生去接近他。
一回是在一家咖啡連鎖店,化身為長發氣質女假意打翻了他的咖啡,不住歉意連連說對不起,一般男人看美女如此誠心的道歉,不是都該給一個別介意的笑容,然后再加一句——你沒受傷吧?
結果,他什么都沒說,僅是抬起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看雜志前說了一句——
“別忘了賠咖啡的錢。”
哇哩咧!這只鐵公雞,他絕對是同性戀!心中開始發急,她沒事為什么要賭他不是呢?
算了,為了她的錢,不許唱衰自己,她要再接再厲!
另一回在盛豐味建議下她換上了辣妹裝,膚色也稍做深色處理,聽說一些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一遇到火辣辣的正妹就忘了維持形象,把艷遇當成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不管掉下來的是手榴彈還是核廢料,展開雙臂接了再說!
辣妹當然就要出現在辣妹會出現的地方,可是大老板不喜歡夜店,她變通了一下,晚上,看是要問路、問東問西總會有那個“嗆斯”接近他。
火辣辣的正妹果然不同凡響,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造成搶奪盛況,可大老板卻是唯一例外,她電得與他同行的那群男人七葷八素,然而景蘭軒卻還是文風不動。
釣不到海龍王,她要那些蝦兵蟹將干什么?嘖!
總之,大失敗啊~大失敗。
如果各種類型的女人都釣不到景蘭軒,那是不是就是說,他鐵定是個同性戀無疑,那也代表著,她的二十萬和盛美眉的二十萬,都將賠給小富婆沈殊色?
不!不要!
心想二十萬大概就會這樣一去不回頭了,酈明緋心情很不好的跑到一家氣氛不錯,偶爾可以欣賞到佛朗明哥舞的酒吧。
她算是那里的常客,很喜歡那家酒吧寬敞舒服的感覺,也喜歡那里的調酒,佛朗明哥舞的明快節奏和濃烈的情感更是吸引她的要因。
她也會跳佛朗明哥舞,那是一種壓力的釋放、情感的展現。
因為和酒吧的女老板熟,有時候心情對了,她也會上臺表演。
那天幾杯調酒下肚,在微醺下,她的舞興來了,佛朗明哥舞在汗水和急促呼吸下所激起的熱情是最美麗的火花!
換了女老板借她的火紅色舞衣,女老板還折下瓶子里的一朵紅色玫瑰別在她的耳際。
迷蒙的眼,大膽而冶艷的濃妝,酈明緋整個人艷光逼人,可那雙眸子卻又時而溫柔單純,時而狂野的百變誘人,她渾身散發著一股魅惑人心的光芒,卻在同時有著沁人心田的純真。
她一上臺,臺下的客人全不由自主的將視線往她身上匯聚。
當旋律一揚起,她的手指一根根的由外向內撩轉,配合身體的擺動、腳下的拍子舞出一曲精彩的動人身影!
她舞得盡興暢快,脆亮節拍是一種振奮心魄的旋律,一雙手如能勾魂似的,綻放似百花撩繞,香汗淋漓的她猶如一朵沾了露水的紅玫瑰,令人忍不住心蕩神馳,忍不住想親近、忍不住想采擷。
她的視線不知在什么時候和臺下的某位客人有了交會,然后忘了移開,對著那雙犀利卻像逐漸軟化的眼釋放熱情,那毫不掩飾的由冷漠融化為熱情,赤裸裸的表達著意念的火熱眼神……是他她的心猛地一揪。
景蘭軒!
是酒精的關系嗎?她沉迷了,耽溺在那雙只看著她,只為她溫柔的眼。
四目交接,旋轉再回眸,她輕而易舉的尋獲了那雙眸子,那雙眼會一直等在那里,等著她的再度交會,一次又一次……
是因為佛朗明哥舞的關系嗎?挑逗熱情的旋律解放她的矜持,她發現她想勾引他,不是因為想贏得賭注,而是單純的想勾引他,以一個女人想引起她感興趣的男人注目的心態去勾引他!
舞仍持續著,而酒吧的客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好像都隱形了似的,她的眼里只有他,而她也要他的眼里只有她、只看著她,她是為他而舞,為他而呼息。
一曲舞罷,臺下安可聲不斷,酈明緋回以一笑,下了臺,在經過景蘭軒身邊時,她發鬢上的紅玫瑰掉了。
回到更衣室換回衣服,方才激烈的舞蹈加速了體內酒精發酵,她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
打開門走出去,微暗的通廊有人倚著墻等在那兒,那是……景蘭軒。
男人拿著花通常給人一種不搭的感覺,可他手上拿著一朵玫瑰,卻更能顯示出他貴公子的形象。
“你在等我嗎?”酈明緋一步步的走向他,步伐明顯的有些不穩。隨著朝他越走越近,她腦中的意念益發瘋狂吶喊——她想勾引他,她想要這個男人!
她瘋了嗎?一定是!
“你的花掉了!
她瞇了瞇眼,看著那張俊美到不可思議的臉一笑,那張臉現在冷冷的、沒什么感情的模樣,她想要他像方才她在臺上時所感受到的那樣,很熱情、很熱烈的看著她……
“啊!是我的花嗎?”她沒有伸手去接,只是仰起臉、閉著眼迎向他,“我好像有點醉了呢,你幫我戴上!
景蘭軒靠近她,仔細的將花別在她耳際,注意到她耳垂上一大一小的紅色小痣,他的心慢慢的攏上特別的情愫。
他一傾近,酈明緋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她一向不太喜歡古龍水的味道,可他的不同,清雅中帶了些霸氣,是因為人的關系嗎?
她覺得胸口好像有一把火被點燃了,喉嚨有些發緊,她看著景蘭軒,發現他像極了一道她愛極了的美食。
很可口的樣子!
幫她別好了花,景蘭軒要站直身子,她突然拉住了他!啊ㄆ恕!
他把花調了調!翱梢粤。”
要站直時,酈明緋又拉住他!斑是偏了,你調仔細一點嘛!”
他湊近而她也向前傾了一些,唇擦過了他的!斑@樣就對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像隨時都快跳出來了!
她知道這邀請的動作像在玩火,正常時候的她不會呆呆的往火里去,可今天她就是有這種豁出去一切的沖動。
她直勾勾的看著景蘭軒,眼底是對他赤裸裸的興趣。
“我叫景蘭軒!
酈明緋笑了,她當然知道他是誰。
啊,他那冷冷的眸子近看明明就是不溫柔的,可奇怪的是,每當他注視著她,那感覺就像羽毛拂過她的心……
“告訴我,你叫什么?”這個女人是“她”!那個夾在某人日記本中的相片里的女孩。
他不玩一夜情,所以告訴她他的名字。他要帶上床的女人不會只是單單為了新鮮刺激的一夜,他只對住進他心中的女子會有欲望。
小Apple,終于見著了你!
這男人真龜毛,一夜情的對象最好是雙方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可見這位CEO平常可能很少出來玩,其實她也不是玩咖,只是這種事聽過太多,自然很有“概念”。
“Anne!庇⑽拿质呛芎梅笱艿姆椒āJ聦嵣线@個英文名字也是假的,因為真的那個她不想用,每次說出來都會被笑,她給人的感覺是有點壞、很有風情,可能會撒野的貓咪系女人,可卻叫“蘋果”,一整個名不副實。
“中文名字?”
“……沈殊色。”色色,我對不起你,反正你和這男人遇上的機會不高,應該沒問題吧?
“沈殊色?沈殊色……”
別再念了!那種像是要牢牢記住的感覺令她很毛欸!
酈明緋雙臂主動環上景蘭軒的頸項!斑@樣的夜除了問名字外,是不是有更美好的事?”
“沈殊色,我不玩一夜情。”
聽到他喚好友的名字,酈明緋心里覺得怪怪的,是因為他的語氣太認真的關系嗎?她有些后悔為什么方才不隨便編一個假名。
還有,什么叫他不玩一夜情?他是以交往為前提上床的嗎?睜眼說瞎話!
“你是在告訴我,今夜到此Game over?”
手挑高她的下巴,景蘭軒仔細的看著她化著濃妝的臉!安,游戲才要開始。”
他主動吻上她,這個吻只是輕輕擦過,因為她抿著唇,不肯任他恣意妄為。
“我不接吻!
“為什么?”
“習慣!币驗樗淮蛩阆矚g上他。
對她而言吻是很神圣的,她只吻心愛的男人,而她和他明顯不是這種關系。
“……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來到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在汗水、低吟、喘息中習慣著彼此的律動節奏……
在瘋狂纏綿的一夜后,景蘭軒獨自在床上迎接晨光,昨夜里盡情施展風情的妖媚玫瑰早不見芳蹤。
如果沒有床上一角初試云雨的“證明”和茶幾上一只斷了鞋跟的高跟鞋,他會以為昨夜是春夢一場。
。
“這種事當然要腳底抹油的溜之大吉!”酈明緋趴在方向盤上嘆了口氣的自言自語。
老天!她和景蘭軒的那一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是一夜情,而且明顯的,是她主動的,雖然后來他是比她更投入的那一方,咳!
她很努力的回想一年多前的那一夜,還是想不透自己為什么會和景蘭軒上床?
她酒后亂性?不,她那一天是喝了酒沒錯,可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醉,這個理由實在沒法子說服自己。而且這說法活像自己是被迫的、不由自主的受害者,她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這么推卸責任,畢竟這種事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沒有人能夠強迫她的。
那么,是為了贏得那個賭注,證明景蘭軒不是同性戀嗎?
這更不能說服自己了,為了二十萬和景蘭軒上床,獻出自己的第一次?這種蠢到爆的事也不是她的作風。
那……那又是為什么?
佛朗明哥舞和酒精的催化,使得她勾引了景蘭軒,而他的眼神也釋放出他被勾引的熱情,是因為這樣而意外的由“星星之火”釀成無法撲滅的干柴烈火嗎?
她不是什么衛道人士,對于一夜情并沒有所謂排斥與否的問題。那天清晨近五點醒來后,她當然馬上逃了,難不成還留下來當“沈殊色”嗎?
原本事情過了也就算了,反正在景蘭軒的想法中,和他上床的人是沈殊色,他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了不起也只能找到真正的沈殊色,至于她這冒牌貨嘛……
哈哈哈……他找得到她就無條件嫁了。
話又說回來,這位大企業的CEO也許是對她有那么點意思的,可絕對不是非要不可的,她想,他對她的興趣了不起維持一個禮拜,就像小時候她很喜歡的一個卡通圖案鉛筆盒被買走了,她也只是傷心了幾天,之后有新的產品擺到同一個位置,她又被新產品吸引了。
所以一個禮拜后打聽不到她這個人,他一定會放棄的,就算不放棄,景蘭軒這樣一個大忙人也沒有那種美國時間找她,他們兩人就可以成為彼此生命中的一段“小錯誤”。
事發之后兩人毫無交集的生活,讓她原本都已經快樂的忘了一夜情這件事了,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一年多后還會出現和一夜情男人相親的這種“驚魂記”。
好!沒關系,事情是有點出人意表,可姊姊也是有練過的,不過是個小小的相親嘛!既然知道景蘭軒喜歡的是那種風情萬種、艷光四射的女人,那她就給他土到最高點,俗到乏人問津。
小呆瓜妹的馬桶蓋發型、圓型黑框眼鏡,皮膚上了些偏黃色系的粉底,看起來不太健康,唇上也撲了些粉,看起來有些干燥龜裂,一身土色娃娃裝,內搭班馬紋長綿T,下半身則穿上粉紅色的貼身褲襪,前后等厚的恨天高鞋。
這一身她很有自信的村姑加辣妹打扮,保證這相親飯吃不到十分鐘就做鳥獸散,也許還可以目睹景蘭軒化身短跑健將的狼狽逃命樣。一思及此,酈明緋原本沮喪的心情重見光明,繼續開車上路,前往約定吃飯的地點。
來到了飯店,酈明緋土到“高處不勝寒”等級的穿著令服務生個個面面相覷,若不是她與人有約,而約的人還是飯店人員不敢得罪的貴賓,她早被趕出去了。
來到二樓的義式小館,這里的義式料理做得不錯,她和朋友偶爾會來,她大概知道情人約會會選哪些位子,包廂通常是八人以上的位子,除非人數夠,否則不開放。
然而服務生卻帶著她越過情人座,直達包廂。
包廂里的桌子是很長很長,近似會議桌的那種欸,景蘭軒是打算她“坐”長江頭、君“坐”長江尾的遙相對望嗎?
那也是可以啦!反正她是客隨主便,他高興就好。
來到了包廂門前,服務生替她叩了門后,旋轉門把幫她開門。
這種相親飯吃多了,她是很能隨遇而安的,只是這個景蘭軒啊……欸~反正孽緣結得比較深,她是有點小緊張的。
門都推開了,那就……那就上吧!
走入了包廂,迎面而來的是一、票、人?今天不是一對一的相親嗎?一群人西裝筆挺的,還有老外?面對眾人錯愕而茫然的臉,酈明緋實在很尷尬,啊現在是怎樣?!
這服務生是看她不順眼,故意惡整她是不是?她連忙賠上笑臉,“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正要轉身離開時,身后傳來有些熟悉,又不是很熟的聲音——
“酈明緋小姐嗎?”低沉的嗓音聽似隨意,卻讓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像是怕聽漏了他說什么。這人一定是位居上層,習慣發號司令的人。
她轉了回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