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王博倫按著隱隱作痛的胃部,一手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瓶藥,打開倒了幾顆藥丸,混著放在一旁的冷水喝下去,胃痛漸漸地紓解了。
他嘆了一口氣,在文件的最下方簽名,接著穿上外套,拿著車鑰匙和手機,隨手將燈關掉,走出了辦公室,他乘著電梯到了地下車庫。
他剛坐在車上,手機便響了,他接通,“喂?”
“阿倫,你今天是不是又加班了,你這樣身體吃得消嗎?”那頭是王博倫的媽媽王母。
熟悉的內容讓王博倫掌著方向盤的手僵硬了一下,曾經也有人對他這么說過。好半晌,他才說了一句:“媽,我很好。”
那頭傳來王母的嘆息聲,“你啊,雖然小悅走了,可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你不要命工作的樣子,你知道的,小悅最關心、最擔心的人是你。”
車子緩緩地開出了停車場,王博倫的眼睛有些刺痛,不知道是路燈太亮,還是因為王母的話想到了那個早已離開的人,“媽,我都知道,我掛了!辈幌朐俾犗氯,他快速地掛了電話。
小悅,何思悅,他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見過彼此光屁股的模樣,一起經歷了開心或不開心的事情,他有一段時間無法接受她因車禍去世的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她早已不在了,而他一直徘徊在低谷。
為什么會這么傷心,他曾經問過自己,不管他多在乎她,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她再活過來了,逝者已逝,他應該要好好生活,讓在天堂的她安心。
但做不到,這股傷心就像浸水的棉花,不斷地加重,直到他翻看她的遺物,看到了那本日記,他無意間知道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女生竟一直默默地愛他,而他絲毫不知道。知道的那一刻,他的腦?瞻琢,她愛他……
他失魂落魄地開著車,無神地穿梭在安靜的馬路上。
一輛轎車忽然直直地橫過來,刺目的亮光令他看不清前方,尖銳的吱嘎一聲,兩輛轎車撞在了一起,天昏地暗,他身體無力地以不正常的角度看著曾經熟悉的街道。
何思悅愛他,他呢,他愛她嗎?是呢,他愛她,在悲傷無法愈合的時候他就該明白了。日復一日,悲痛的傷口越發地擴大,他努力工作,試圖忘記,可怎么也忘記不了。
艷麗的鮮血從他的身體里流出來,他感覺不到傷口的痛,他只知道他的心很痛很痛,干涸的薄唇輕輕地翕動,“小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