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很香、很香的奶油味。
郝賀靜昨天一整天又忙又緊張,沒有吃東西,早就餓得饑腸轆轆。
睡意與餓肚子,她被餓肚子打敗,所以睜開眼睛。
看見天花板的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想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蓋在身上的被子,突然,她驚覺的坐起身。
她竟然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熟、很沈?
“真是不可思議……”她感到怪異不解,但是還沒有得到答案,又聞到那股很香的食物味……她很肯定,那是松餅的香氣。
很不爭氣,她沖進浴室,胡亂盥洗一番,又快速沖出房間。
這棟屋子很大、很空曠,不知什么時候家具才會齊全,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找不到餐桌在哪里,所以只好沖進廚房。
然后,她看到了。
有一個男人,他在廚房里,正在做松餅……
不知不覺來到他的身旁,不!不是來到他的身旁,是來到松餅旁邊,她貪婪的緊盯著那一盤冒著熱氣、溢著香味的可口食物。
“你會做這種東西?”
又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他看起來顏面神經(jīng)失調(diào),無趣又不愛笑,卻會做這種讓人吃了覺得甜的幸福東西?
“該不會中看不中吃吧?”雖然很想吃,但她有一點懷疑。
倏地,一個盤子遞到她的眼前。
她沒有矜持,毫不客氣的接過盤子,拿起熱呼呼的松餅,咬了一口。口中吐著燙舌的熱氣,然后她忍不住笑瞇了眼,訝異又感動的驚呼,“好吃……”
不一會兒,一旁又遞來一杯牛奶。
她不客氣的接下杯子,愉快的喝了一口。
“哇哇哇,這樣搭也很不錯,你竟然會做這么甜又可口的東西,好厲害!
嘴饞的她將盤子往前一遞,又伸手對他比了個一。
邵士塵面無表情,將另一塊松餅放到她的盤子上。
她興奮的站在他的身旁,吃了起來。
他緊盯著手上的平底鍋,先倒了適量的面糊,再拿木杓將它翻面,無暇理會她。
她也看著,當(dāng)他將做好的松餅放在一旁的盤子上時,下一秒,她拿走松餅,然后送進口中。
連續(xù)了三、四次后,他不禁皺起眉頭,緩緩的轉(zhuǎn)頭,瞧著那個邊吹氣邊愉快的吃著熱呼呼松餅的女人。
察覺他的視線,她停下動作,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他瞇起眼,瞪著她手上咬了一半的松餅。
依循著他的視線,她的目光也停留在松餅上頭。
算算她已經(jīng)吃了好幾塊松餅,意猶未盡,而他這個可憐的服務(wù)人員,竟然連半口都還沒吃到。
她拿起手上剩半塊的松餅,又朝自己的嘴巴移動。
他瞇起的眼眸變得有些銳利,還隱含著警告意味。
她仍然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張開嘴,用力的咬下去。
看著只剩下四分之一塊的松餅,他的面頰微微抽搐。
突然,她伸出手,將松餅遞向他。
他感覺松餅抵著自己的唇瓣,還有些許熱度。
那是她吃過的東西,而且被她吃了四分之三。
她毫不在意的盯著他,仿佛在詢問他要不要吃。
他抿著唇,一時之間沒有動作。
張開嘴,吃下她吃過的東西?他感覺有點怪異的微妙。
不吃她遞過來的東西?那他剛才干什么瞪著她吃?
說明白,他剛才的行為就是在警告她,怎么可以這么過分,把他辛苦完成的早餐全送進自己的口中,也不留一點給他?
而現(xiàn)在她好心的分他吃一口……上頭有她的口水,她咬過……
他感覺抵在唇瓣上的松餅加了些許力道,催促著他,而她臉上露出“你不吃,那我真的要不客氣了”的神態(tài)。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眨眼。
最后,他張開嘴,而她順勢將松餅塞進他的口中,這期間,她的指尖還不小心撫過他的唇瓣。
手上沒了食物,她還貪心的舔了舔手指。
他的眸子閃過一絲深沉的光芒,只是一瞬間,眼底的溫度消失,他轉(zhuǎn)頭,注意力再次回到平底鍋上。
“早安。”
他愣了下,怪異的看著她。
她有些不自在的沖著他微笑。“我好像忘了和你道早安,就先吃了你做的早餐。”因為覺得有趣,她哈哈笑了起來。
他挑了挑眉頭,眼底掠起一絲笑意!霸!
“你很早起嗎?”
“嗯!
“今天不用上班?”
“嗯!
“因為婚假嗎?”
“嗯!
“這算……呃……另類度蜜月?”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叭绻阋@么解釋,也可以。”
“那……”
“不逃了嗎?”他沉穩(wěn)的開口,打斷她一連串令他招架不住的怪問題?吹剿麩o意識的露出笑容,她忍不住呆了一下,又用力的甩甩頭。
“逃?”
“不是想離開這里嗎?怎么不走了?”
“我走了,你會答應(yīng)?”想到他昨晚可惡的小心機,她小聲的抱怨。
“不會。”
那你還問!她撇了撇嘴角,“現(xiàn)在不想逃!
“現(xiàn)在不想逃?”
“嗯,因為你沒有我想像中的可怕!彼f得很直接。
“我看起來很可怕?”他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可怕。
“嗯,你不愛笑,一點親和力也沒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兇!
“那現(xiàn)在不想逃的原因是因為……”
“你剛才笑了,而且……你做的松餅很好吃。”
“所以?”他摸不著頭緒,不懂她要強調(diào)的是什么。
“會做好吃的甜食,代表你其實一點也不冷酷,雖然顏面神經(jīng)失調(diào),但是你其實會笑,笑起來也不錯看,所以我推翻對你的認(rèn)定想法。再說……就算我逃了,你又不離婚,逃也沒用!边@是她剛才才想開的。
“我想你是為了這東西好吃才留下來!彼滩蛔∵@么認(rèn)定,雖然心里有些微的不平衡,但是聽到她決定留下來,心情算不錯。
“沒有人會為了幾塊松餅而留下來,我也不例外!彼f得義正詞嚴(yán)。
“嗯……那我誤會你了!彼挥傻孟胝{(diào)侃她。
“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她露出大人有大量的包容神情。
他的眼底再次掠過一抹笑意。“還要吃嗎?”
“要!”她回答得很快,快到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呃……如果你方便的話!
他將平底鍋上的松餅放到她的盤子上,做為給她的答案。
“謝謝!彼豢蜌獾哪闷鹚娠,這一次沒有將它送進自己的嘴里,而是很有良心的遞到他的唇邊!澳忝Γ椅鼓。”
他挑起眉頭,看了她一眼,咬了幾口。
她高興的縮回手,將剩下的二分之一塊松餅朝自己的嘴巴方向移動,正要張嘴吃下去時,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愣住,停下手上的動作。
偷偷的覷了他一眼,她尷尬又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再次將他剛才吃過卻差點被她拿來吃的松餅遞到他的面前。
她剛才……好像喂他吃了她吃過的東西……而他就這么直接的將它吃進嘴里?
想到這里,她的臉蛋忍不住發(fā)熱、發(fā)燙,覺得不好意思。
看著她不自在的表情,他加深笑意,然后不冷不熱的要求,“等會兒你和我一塊去挑家具,做為我替你做早餐的報酬。”
“好。”她立刻點頭,因為還處于尷尬中,不自在的心情讓她無暇思考其他。
他笑了笑,再次忙著手上的工作。
在微妙的氛圍中,他們又花了半個小時,才結(jié)束站在爐子前的第一次早餐時光。
***
邵士塵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與其它人一塊出門,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但老實說,現(xiàn)在這種體驗對他來說十分新鮮。
那個小女人喜孜孜的在家具賣場內(nèi)游走,有時與店員東扯西聊,有時試用那些她看上的家具,或躺或坐,有時又對著年紀(jì)大到可以當(dāng)母親的婦人叫姊姊,只為了讓對方給她一點折扣。
站在一旁,他臉上的神情不覺變得柔和。
她純稚真誠的笑靨讓他多了些感觸,心底更加柔軟。
“邵士塵,這里、這里,來坐坐看,這張檜木制成的躺椅好舒服,而且好大喔!”郝賀靜興奮的對他招招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面無表情的走向她,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它符合人體工學(xué),坐下的時候,腰部感受不到任何壓力?”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他搖搖頭,滿臉歉意。
對他來說,椅子能坐就好,從不去思考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不好嗎?沒有感覺嗎?好吧!那我們再換一張。”她離開檜木躺椅,沖向?qū)γ娴呐Fど嘲l(fā)。“那么這張呢?顏色看起來穩(wěn)重成熟,材質(zhì)摸起來舒服,下班累了,一回到家便躺下來的話……”她邊說邊躺在牛皮沙發(fā)上,“嗯,軟硬適中,不錯!彼俅螌λ姓惺。
他又來到她身旁。
她抬起頭,讓了位子給他。
他坐下后,她又順勢再躺下,這一次不是枕在沙發(fā)上,而是枕在他的腿上。
“如何?坐得舒服嗎?”她仰望著他。
他低下頭,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女人,眼中多了抹怔然,好像有哪里覺得不對勁,又或是令人驚訝。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臉蛋帶著笑意,那一雙大眼眨啊眨的,等待他出聲。
她的長發(fā)落在他的腿上,她的長耳墜順著她的姿勢落在他的雙腿之間。
她的行為是這么的自然、這么的隨興,好像本該如此。
但是,這種感覺竟令他微微一顫。
“怎么了?你也不喜歡這張牛皮沙發(fā)嗎?”她坐起身,與他四目相接。兩人的距離十分接近,近到他可以望進她晶亮的眸底。
突然,他斂下眼,一語不發(fā)。
瞧著他怪異的舉止,她也不當(dāng)作一回事,只是聳聳肩,然后又跳離牛皮沙發(fā),跑向另一張白色沙發(fā)。
“那么這張呢?”她又對他招招手。
邵士塵抬起眼,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她,慢慢的站起身,走過去。
當(dāng)他坐到白色沙發(fā)上時,她也坐下來,這一次又是順勢躺在他的腿上。
“我覺得這張比較軟,好像有些不舒服!彼滩蛔“櫫税櫭碱^。
“白色不錯!彼p聲的說。
“白色不錯?你喜歡白色?”她睜大眼睛,望著他。
看著她白皙清亮的臉蛋近在咫尺,他撇開眼,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