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德停好車,牽著蔚晴的手走進餐廳,她卻在門口停下腳步。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她遲疑地問著:“你確定我們要進去嗎?”
“你忙了一整個下午,我們當然要吃頓好的。”紀承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著蔚晴走進餐廳。
自動門一開,服務生十分殷勤地替他們帶位,奉上水杯及菜單。才翻開第一頁,蔚晴看見菜單上的價目,忍不住暗地咋舌。
“抱歉,請問需要點些什么?”笑吟吟的服務生態度十分專業。
“我不餓!蔽登绾掀鸩藛,盡量讓自己表現出態度大方的樣子。
紀承德揚起帥氣的眉,看穿蔚晴的顧忌!奥闊﹣韮煞萏丶壣忱剩嬃喜秃蟪!
“兩份特級沙朗是嗎?請稍等,謝謝!”服務生重復了一次,才收起菜單退下。
蔚晴瞪大了眼,忍住想把服務生叫回來的沖動。
“你干嘛自作主張?我不餓!”一客特級沙朗要一萬元,足足是她半個月的薪水耶!一塊薄薄的肉花去半個月的勞力,她吞得下肚才有鬼!
“我就怕有人愛逞強!彼筒恍潘亲硬火I。
“誰愛逞強?我是真的不餓!”蔚晴連忙反駁。
“我可沒指名道姓,你要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紀承德攤攤手。
見自己又被他擺了一道,蔚晴忍不住偷偷在桌下使勁踩他一腳!拔覝p肥不行!”
她確定自己那一腳很用力,但他卻像是被蚊子叮到一樣,只是輕輕蹙起眉頭!皽p什么肥?我覺得抱起來很舒服啊!
蔚晴連忙以小手捂住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薄唇。“喂!這里是公共場合耶!”
紀承德卻不知羞地在覆在他嘴上的柔荑印了一吻,嚇得蔚晴趕緊縮回手,險險打翻水杯。
“你真的很容易害羞。”他因她的手足無措感到愉悅。
“是你太不會挑場合了,這么高級的場所誰像你這么不正經?”她送他一記白眼。這男人太張狂了,她的心臟可無法負荷光天化日之下的卿卿我我。
“抱歉,幫您上菜,這是兩份特級沙朗!
這時服務生送上主菜,蔚晴連忙攤開餐巾紙隔在自己和熱滋滋的牛排之間。服務生一走,蔚晴就臉色難看地盯著眼前的牛排。
“天!這樣要一萬?”她喃喃自語!袄咸鞝敚M鷦e懲罰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語畢,還不忘在左右肩和額頭各點一下,雙手祈禱。
“你到底在心疼什么?”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慶幸食物尚未咽下口,不然可真要噴飯……呃,是噴牛排才對。
“心疼錢啊,這一客要一萬元耶!”蔚晴切開一小塊肉,放進嘴里細細咀嚼……嗯,滋味果然不同于夜市七十元的牛排。
“這不算什么,我下次帶你去品嘗西華飯店的滿漢全席。”紀承德是個非常會賺錢的男人,而且懂得及時享樂,他認為在工作之余花點小錢犒賞自己沒什么不對。
“滿漢全席?那要多少錢?”她開口閉口都是錢,沒辦法,她不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自然要學習如何精打細算。
紀承德偏頭想了一下。“大概二十萬吧!”
“二、二十萬?”蔚晴差點噎死,戰栗地伸直兩只指頭。
“不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吃,一定吃不完,所以可以請廚師減少分量,花個十萬就夠了!彼呐乃募绨,提醒她別忘了“氣質”。
“我的天!”她彷佛可以想象一把白花花的鈔票從眼前飄過。
睇著他一派優雅的用餐動作,反觀自己的狼藉一片、粗俗不堪,就像是個從鄉下來的野孩子……她突然不覺得牛排美味了,因為這一切都跟她相差太遠,她不是適合這種場面的人。
“怎么不吃了?”瞧見她一臉悵然地放下餐具,他關切地詢問。
“我吃飽了!彼敛磷,給他一個自然的微笑。
紀承德是何等聰明,他太了解那個笑容里有著過多的牽強。他掐掐她水嫩的粉頰!澳阌衷诤紒y想什么?”
蔚晴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叭绻艺f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路邊攤,你也愿意陪我嗎?”
聞言,紀承德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溫柔地將她散落的發絲塞至耳后,以指尖勾起她的下巴!爸灰阆氤裕叶伎梢耘隳,如果不喜歡這里你可以告訴我,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是他忽略了剛才她在門口表現出的遲疑和憂慮。
“你是說真的嗎?但你明明就是這么尊貴的人,對于我無理的要求,你不覺得很勉強嗎?”他的話令她感動得想哭,她吸吸鼻子,決定把話問清楚。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給你這種尊貴、卑微的腐敗想法,我覺得你時時刻刻都在強調這種事,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他收回手佯怒道,想探出她心里糾扯的不安。
就是你!蔚晴在心中嘀咕。
“我當然想跟你在一起,我盼望這天已經很久很久了,就是因為這一直都是存在我腦海里的希冀,當你真的接收了我,我才會變得如此害怕、畏縮,我必須先給自己最壞的打算,免得……”又再次跌進傷心欲絕的深淵。
蔚晴低著頭剖白,兩只手不知所措地把玩著,讓紀承德看了十分憐惜。
“我喜歡你。”紀承德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
?蔚晴驚喜地抬起頭!澳阏f什么?再說一次!”
“我喜歡你!奔o承德用誠懇的眼神面對蔚晴發顫的芳心!耙艺f幾次都可以,我喜歡你、喜歡你、很喜歡你……”
不曉得為什么,這句話他說得一點也不別扭。事實上,這四個字他對許多女人說過,但這么主動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還是第一次。
同時他也感到一股莫名的不滿足,彷佛這句話還不能完整地形容她的重要。應該是更深情的話語……那是什么?難道是愛?
這個認知讓他迷霧般的心蒙上一層空白,他自動刪除這個愚蠢的可能性,因為他雖然是個多情種子,卻吝嗇付出一絲真愛,即使是蔚晴,他也不給。
早教喜悅沖昏頭的蔚晴當然不會發現紀承德奇異的思緒,她孤寂的一顆心已被填得滿滿的。
“我都說了這么多次了,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他拒絕讓愛不愛的問題煩亂心頭,執起她的手輕聲誘哄。
“我相信、我相信!”她點頭如搗蒜,眼眶早己蓄滿淚光。
“那,親愛的蔚晴小姐,你愿意當我這次嘉年華大會的舞伴嗎?”
“你是指那個每年都會邀請很多明星的嘉年華大會?”蔚晴驚呼。
“不然咧?”
蔚晴忙不迭地揮手。“你別鬧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能參與這種大場面?”
“你不愿意?那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彼室獍晣@氣地撩撥她的同情心!疤锰靡粋大總裁,身邊連一名女伴都沒有,我這臉可丟大了,不知道報章媒體會把我寫成什么樣子?”
紀承德的陰謀果然得逞,蔚晴擰緊了秀眉!澳窃趺崔k?還是找別人陪你……”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好不容易他才喜歡上她,她怎么舍得再將他推給其它女人?
“找別人?蔚晴,你太傷我的心了!奔o承德板著一張臭臉,沒料到自己的話竟然造成反效果。
“你先別動怒,那些話是我未經大腦胡扯的……”蔚晴急急解釋。
“哼!”紀承德冷酷地不發一語,覺得自己被她形容成一件不值錢的物品,隨時可以拱手讓人。
見他不搭理她,她苦惱地皺皺鼻子!拔沂呛苷J真地在替你想方法,你別都不講話!”
“不必想了,沒辦法可想的,因為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紀承德撂下話,攏明在強迫她。
蔚晴無話可說,然而一顆青澀的芳心卻為此躍動不已。他說他除了她誰都不要?
一抹嬌羞浮現在蔚晴姣好的唇線上,她揚起嘴角,怯怯地踢了踢他的腳!翱墒,我又沒有漂亮的禮服,怎么參加?難道要我穿這樣去嗎?”
感受到蔚晴的態度已經軟化,紀承德的一肚子火終于消了!澳切〇|西我已經打電話準備好了,也已經和造型師約好時間,你只要把自己交給我,其余都不用操心。”
紀承德明白蔚晴深愛著自己,卻不像其它女人一樣緊緊攀附他,她的確在奢望一種永恒的感情,然而又不允許自己將心全放縱在他身上。
她是個固執的女人,也許這輩子她再也無法愛上其它人,但為什么她總是要退縮?她在害怕些什么?她在保留些什么?
他不否認自己可能會有厭倦她的一天,可是他為了現在,不惜揚言負擔她的往后,這樣她還有什么好顧慮的?他不容許他的女人以保護色面對他,他堅持要她的全部!
她忽然開竅般地氣惱地嚷嚷:“原來你都準備好了,你早算好我不會拒絕你吧?我偏不如你的愿,你就自己孤家寡人赴宴吧!”
“抗議無效,這是你欠我的!奔o承德霸道地說。
“我什么時候欠你了?”蔚晴一頭霧水。
“剛剛!奔o承德好心提醒。
“。俊彼裏o奈地切著冷掉的沙朗牛排,再一次證明了商人果真是斤斤計較。
“哇,好可愛喲!你就是他的女伴嗎?你好,我是戀歌!痹煨蛶煈俑栌H切地招呼著蔚晴,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臉上東摸摸、西揉揉!澳闫つw好好喔,一定很好上妝!”
“呃……你好。”向來畏生的蔚晴對于戀歌的熱情有點無力招架,以眼神向圮承德求救。
“放心,她很專業的,就是三八的個性改不掉!奔o承德輕聲安撫著蔚晴!皯俑瑁闶諗恳稽c,這樣會嚇到她的!
戀歌顯然不吃紀承德那一套,將蔚晴奪過來護在身后,趾高氣昂地挑釁他。“喲~我三八,那你不就是臭木頭?現在她是我的,你滾邊站!”
戀歌原本“恰北北”的臉孔一轉身面對蔚晴,立刻變得十分和藹可親!靶“淄,不要怕我,我不會把你吃掉的。”
蔚晴尷尬地點點頭,心想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搶手?
“我懶得跟你啰唆!奔o承德雙手瀟灑地插進口袋,秉持好男不跟惡女斗的哲學。
“那你還不快閃,你個頭那么龐大,看了很礙眼耶!”戀歌斜睨紀承德一眼,下著逐客令。
“蔚晴,我兩個小時后來接你!奔o承德看也不看戀歌,只對蔚晴說話。
“好。”蔚晴柔順地點頭,眼里映著笑意。
戀歌瞧兩人眉目傳情、依依不舍的模樣,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昂美!別再兩相望了,待會就把她還給你!
戀歌牽著蔚晴的手走進造型室,先拿了一套深紫色的禮服在她身上比著,覺得不滿意,又將一襲鵝黃色的小禮服掛在她肩膀……這樣不厭其煩地重復著,終于從中挑了一件天空藍的禮服。
“小白兔,你叫什么名字?”戀歌邊幫蔚晴洗頭邊跟她哈啦。
“蔚晴。”戀歌的力道恰好,讓蔚晴感到十分舒服。
“蔚晴?好名字,果然適合我幫你選的顏色。”戀歌總是笑臉迎人,讓人一看到她心情就好了起來。
“我……真的可以變漂亮嗎?”蔚晴撫著自己素凈的臉頰,心中泛出疑問。
沒想到戀歌居然輕輕敲了一下她頑固的腦袋。
“怎么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呢?”戀歌對蔚晴的自卑很不茍同!澳惚緛砭烷L得很清秀,我只是要把你妝點得更迷人,讓你迷倒眾生!”
“可是我這張臉左看右看……”蔚晴努力地觀察鏡中的自己,最后還是垮下肩!熬褪瞧椒舶!”
“總之你就是不相信我啰?”戀歌橫眉豎目地反問蔚晴。
“不、不敢!”蔚晴瑟縮地吐吐舌頭。
“這才對嘛!我當了這么久的造型師可不是當假的,你就安一百個心吧!”戀歌伸出沾滿泡沫的手做出OK的手勢。
“是!”蔚晴不敢再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