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不管你聽到什么,就算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我只愛你一個,其他都只是交際應酬而已……”
聽到男友這么說,她更覺罪惡感,這些年,她付出過真心嗎?還是只是順其自然地發展,可有可無地有個人陪伴,直到男友受不了冷落,自己離開。
她是個再冷血不過的女人,即使分手也不感覺難過,仿佛所有的溫度與痛覺,都在那一年冬天,凍結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她告訴男友。“我不值得你真心,不值得……”
“雪容,你在公司嗎?我現在過去……”電話中聽見男友急忙出門、發動汽車引擎的聲音。
她默默地掛掉電話,回到已無一人的辦公室,等待男友的到來。
她說過太多對不起,現在回想才察覺都是有口無心,這次,她該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感情,真心的給一個答案。
。
結束一段感情,也結束這些年來總有人陪伴的生活。
清晨,紀雪容躺在雙人床上,呆望著天花反。一顆心,空蕩蕩的。
不必再去抗拒埋在身體深處的那抹影子,不必再向自己證明沒有他,她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后,才明白胸口梗著的那一口氣其實是對自己的倔強;當年離開陸子農的時候,所有的愛轉成怨,轉成一股不肯示弱的好強,發誓從此再不要為愛患得患失。
現在,她也踏入社會,能體會工作上諸多為難,了解職場中現實的競爭,那些怨啊、氣啊,早已化為煙,消失了,徒;夭涣诉^去的遺憾。
多久了,從陸子農最后一次到她公司,過去多久了?
她伸手拿起擱在床頭的電子鬧鐘,算算日子,快一個月了。
她沒打電話給他,他也沒打來,一切回到相遇前的模式,他知道她在哪里,但是,他卻能在知道之后,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都不來見她。
若不是公司電腦的突發狀況,若不是她打去的那通電話剛好是他接的,他打算就這樣一輩子不見她嗎?
仿佛歷史重演一般,初見的喜悅漸漸地讓這些猜疑給蒙上了霧,她又開始沒那么自信,不確定他是否還想念她,不確定他的溫柔是因為舊情難忘,還是只是像兄長那樣的心情疼她?
她翻個身將臉埋進冰涼的棉被表層,冷卻熱烘烘的腦袋。
如果,她跟男友分手了就立刻回去找他,那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用情不專的女人?就像當初一個任性便輕易地提出分手,根本不懂什么是愛。如果,她付出耐心等待他,那他們會不會就從此錯過身,再也接續下了前緣?
紀雪容在床上滾來滾去,從鬧鐘剛響滾到快遲到。撐著沉重的腦袋走進公司,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個熱衷于工作的女強人,結果,一碰上愛情,整個人就縮成沒用的軟女人。
“唉……”接完一通電話,處理完一件公事,陸子農的事便又自動鉆進腦子,趕也趕不走,這樣等待的日子,對于急性子的她實在是種折磨。
這么多年,這點,還真的是本性難移——她,從來都不擅等待……
一樣地,藉由公事逃避惱人的問題,一通接著一通,電話拜訪客戶,了解新品的市場反應,講到口干舌燥,講到聲音快沙啞,講到同事都下班離開了,她才頓時像被抽掉空氣的氣球,癱在椅背上。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她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簡直是種自虐。
再繼續這樣煩躁下去,遲早被她煩死的不是員工就是客戶。
一份報告每隔十分鐘問一次,一件事拉著員工東扯西扯,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是員工的說明進了她的耳朵卻進不了她的腦袋。
是誰說情場失意,沙場勝利的?她根本就是公私不分,全都一敗涂地。
“不行——”她焦慮地敲打著桌面,想著明后兩天的假期可能又全用來窩在家里胡思亂想,決定去見陸子農一面!
一個小時后,按著業務名片上的地址,紀雪容來到“樹典科技”。
站在大門口,被冷風吹了快半個小時,右邊臉都快凍僵,她卻還沒生出足夠勇氣,走進眼前這棟大樓。
先前的那一股作氣也只維持不到十分鐘,現在,需要重新累積能量,累積沖動。
大樓進進出出的人,每個人都回過頭來看她,不明白這么美麗的女人,為什么站在外面吹風?
大樓管理員終于看下下去,走出來問她:“小姐,你是不是找人?先進來,不知道幾樓的話,我幫你問問!
紀雪容這才發現自己站的位置實在太突兀,就擋在大門正中間。
她瞼一紅,忙說:“我記起來了,我到‘樹典科技”,十樓對吧?”
“對、對,他們老板都很晚才走,這個時間公司一定有人在。”管理員好心告訴她。
“好,謝謝!彼嗳喟l僵的臉頰,硬著頭皮,上樓了。
隨著電梯燈號一層一層往上跳,她的心臟也像被提到半空中,快跳出來了。
電梯抵達十樓,“叮咚”一聲,差點把她嚇暈。
小心地踩著步伐,像做賊一樣,只不過,才步出電梯,“樹典科技”的大門就在左手邊一公尺處,來不及再猶豫一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咦?雪容——”正和陸子農交談的蔣拓先發現她,熱情地張開雙臂走向前去,將她摟進門。
“好久不見……”真好,蔣拓也在,紀雪容頓時松了一口氣,至少她不會有因和陸子農獨處而缺氧昏倒的可能。
“現在才想到來找我?”蔣拓明知道她不是來找自己的,硬要湊上一腳,顯示一下行情。
“嗯……前陣子工作比較忙。”紀雪容走進門后,發現除了蔣拓和陸子外,辦公室里還有一個大美女。
說是大美女,因為她不只美,身材也高跳修長,站在超過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陸子農身邊,居然不相上下。
“你來啦!”陸子農見到她微微一笑,一點也感覺不到驚訝,好似他們約好了,好似他早知道她會來。
陸子農內心絕對沒有表面上看來那樣平靜。
感情如果能說放下就放下,這些年,他不會裝作不知道那些女孩明示暗示的喜歡,也不必用這么愚笨的方法,徹底斷了見她的念頭,折磨自己。
只是,他不想讓蔣拓看出自己的放不下,以免他在玩笑之間,說出讓雪容尷尬為難的事。
“對啊,你們不來看我,我只好自己來看你們嘍!”她用笑掩飾對陸子農反應冷淡的失望,眼角卻偷偷打量那個一頭烏黑長發的大美女,她站得離陸子農好近。
“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倪巧伶,就是幫你們公司設計網頁的那個朋友,我們這間辦公室的室內設計跟網頁也都是她包辦的。巧伶,這位是紀雪容,我跟阿拓好多年的朋友!标懽愚r介紹著。
“謝謝,謝謝你幫我們設計網頁,我們公司的人都好喜歡!痹瓉恚褪窍矚g陸子農的那個女人。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之前你公司那個網頁太呆板了,一點創意也沒有,不過,我可不是專門設計網頁的,不用幫我介紹客戶,哈哈!蹦咔闪鎮性直爽,大方地收下紀雪容的贊美。
“呃……不知道你在這,沒帶謝禮過來!奔o雪容傻眼,沒見過這種性格的女人。
“誒……謝什么禮,待會兒請吃飯好了!蹦咔闪娲蟠檀痰匾o雪容請吃飯。
“沒問題,等一下我請大家吃飯!彼斎粦。
“你這女人……”蔣拓看了倪巧伶一眼,嘖了一聲。
“我這女人怎樣?”倪巧伶仰起下巴,不滿地問。
“雪容是子農以前的女朋友,好不容易見面,你也收斂一點,別嚇到人家了。”
“阿拓……”陸子低喚了蔣拓一聲,警告他別再提這件事。
“以前的女朋友?”倪巧伶頓了一下,然后開玩笑說:“那就是分手嘍?把這么好的男人拱手讓給我,那你可損失大了!
“哪有什么好的……”陸子農苦笑,不著痕跡地看紀雪容一眼。
如果真的好,他不會失去她。
“至少在我眼中比某人強太多了!蹦咔闪嫠坪跤X得蔣拓很礙眼,沒事待在這里當什么電燈泡。
“你們在交往?”聽倪巧伶這么說,紀雪容腦中轟隆一聲巨響,發現自己來錯了,即使沒人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但是,她卻感到無地自容。
她想得太簡單,這么多年過去,就算陸子農遺像過去那樣疼她,但感情的成分已經不同了吧!
“還沒,不過我再加把勁,搞不好就變真的了,對不對?”倪巧伶笑著對陸子農說,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四年前你也這么說,沒見過你使什么勁!标懽愚r習慣倪巧伶這種隨手拈來的玩笑話,沒有當真。
不知情的紀雪容卻被這一大盆冷水澆得濕淋淋,原來,陸子農對她也有感覺,只是還沒開始……
她悄悄地望向倪巧伶。倪巧伶身上有種迷人的自信與成熟,像是天塌下來她仍舊能一笑置之。
一時,她感到暈眩,為什么連她也覺得陸子農跟倪巧伶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好耀眼,就像天生一對……
“那是因為有個人一直擋在中間,”倪巧伶又給蔣拓一個白眼!安贿^,接下來,我會開始努力了!
“成功是需要努力,但努力未必能成功!笔Y拓毫不留情地回她一句。
“多謝你的激勵,我這個人,就愛那種成功機率超低的挑戰。”倪巧伶堆起甜美的笑容,打算氣死蔣拓。
站在兩人中間的陸子農只是笑,但也有點納悶,當初公司搬到這間辦公室,裝潢的時候,蔣拓幾乎都在外面接案子,和倪巧伶也才見過幾次面,何況都是幾年前的事?為什么今天兩人都吃錯一樣,突然杠上了?
紀雪容好想走,但已答應了一起吃飯,她得打起精神,盡管她一點也不想看見陸子農對另一個女人溫柔。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