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襲來,熱辣生疼,堂玄辰閃得萬分狼狽,當她不斷往后退時,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腳滑了下,整個人便摔倒在地,在她摔倒后,右手刻不容緩地將沾有毒藥的金針射向冷貫霄!
她的速度快得讓冷貫霄險險閃過,差點就著了她的道兒。他的扇柄在千鈞一發之際抵住了她的喉頭,敵對的兩人相互凝視,倘若有人稍加妄動,另一人便會馬上出手。
在冷貫霄以扇柄抵住了她喉頭的同時,他的眼眸亦深深望進她澄澈的眼瞳,瞧見了她的驕傲與不馴,心頭猛地遭受重重一擊,心緒紊亂了下,他隨即斂住心神,命自己別受她漂亮眼瞳的影響,專注做好眼前的事。
在冷貫霄專注凝望堂玄辰的同時,她同樣望進了他深邃迷人的眼眸,他的雙眼像是有道漩渦,將她的注意力全副吸進,緊緊攢住了她的心,她心下大感驚慌,卻佯裝鎮定,死命瞪著他,努力表現出對他深惡痛絕的模樣。
「你制住她了——喔,該死!我們被毒蛇包圍了!」易守信本來還在為冷貫霄制伏了堂玄辰而感到高興,結果一見到四周布滿丑陋吐信的毒蛇,便忍不住咒罵出聲。任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江湖人士,發現自己被一群毒蛇包圍也會感到惡心,他寧可被一群邪魔歪道追殺,還比較舒暢痛快!
「叫它們離開!共煌麄兪菍α⒌睦湄炏龀林暶,似已完全不被先前小小的悸動所影響。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汗珠輕緩自額際淌下,堂玄辰表現得高傲冷靜,不認為他有命令她的資格。她的援軍雖然動作慢了些,至少也已經抵達。
「因為你的小命掌控在我手中。」心跳不再亂序的冷貫霄要她別忘了殘酷的現實。
「別忘了你們的小命也掌控在我手中,我隨時可以叫那群毒蛇咬死你們!」堂玄辰克制自己不去留意他俊挺迷人的外表,惱怒地發狠,同樣要他認清事實。
「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朋友動作快,或是我的動作快!贡匾獣r,他也可以冷酷無情!扇柄更加用力地抵著她的喉頭,要她知道,他隨時能夠讓她見血封喉。
「……」該死!她的武功的確是不如他,她認栽了!可是天生的倔強性子,讓她不想這么快就低頭,所以她緊抿著唇,遲遲不肯讓等待她指令的蛇群們離去。
「看來你是想親自試試曝尸荒野的滋味了!估湄炏龀鲅酝{,意在恐嚇,并非真要取她性命。
「你以為動了『堂門』的左護法就可以輕易走出蜀中嗎?若我會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場,相信我,你的下場絕對會比我慘上千百倍!」要撂狠話誰不會?她可不會輸給他!
「你是『唐門』左護法?看來我抓對人了!估湄炏雎牭剿龍笊厦枺淅湟恍。本以為他逮著的不過是「唐門」的小嘍羅,沒想到竟是左護法這么重要的人物。原先打著要她畫出「唐門」機關布置圖的主意,現下應當不用闖「唐門」取解藥,可以直接要她替皇甫朔解毒了!
堂玄辰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沒事干么報上名號?瞧他見獵心喜的模樣,一看就知他不懷好意!誰曉得他心里正打什么鬼主意?也許他想藉由逮著她,好向江湖中人大聲宣揚他抓到「堂門」人一事,增添自身的威信呢!
士可殺,不可辱!堂玄辰內心慷慨激昂,有骨氣地昂起下巴,縱然屈居于下風,仍試圖高傲地睨著冷貫霄。
「你們好了沒?」不遠處的易守信見著遲遲不退、散發著腥臭味的蛇群就頭皮發麻。
「看來你是堅持不肯讓它們離開,如此我們只好同歸于盡了。」冷貫霄微笑地說出森冷陰絕的話語。
「同歸于盡就同歸于盡!」堂玄辰被他惱著,一副這沒啥大不了的模樣。
「好氣魄!在我們慘遭蛇吻之前,就讓我先拿你祭蛇!估湄炏鑫kU低喃,準備動手抓人。
「我的衣衫全染上毒,你有膽就抓抓看!固眯叫λ^癡傻,也不想想她來自何方,豈是尋常人能動手動腳的?
「染毒就染毒,反正我們都要死于蛇吻了,沾上這一點毒又算什么?不過是早死跟晚死的差別罷了。你說,我若將你染有毒物的衣衫全部扒光,再將你光溜溜地丟進蛇群間,那群受到驚嚇的蛇群,會不會咬你幾口呢?」冷貫霄壓根兒就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左手探出,一副不怕她衣衫有毒的模樣,準備與她同歸于盡,動手剝光她,讓她屈辱死去。
「等等!你不是書生嗎?讀了那么多圣賢書,難道你忘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嗎?」堂玄辰驚得倒抽了口氣,忙要他的手離她的衣裳遠一點,不許他折辱她的尊嚴。她是不是看錯人了?原以為他瀟灑俊逸,可事實上他不過是個長得比較好看的登徒子嘛!
他說的沒錯,這群蛇不是她自小飼養,而是她閑暇時隨意召來訓練的,與她并無深厚情感,倘若她真被他丟入蛇群中,驚慌失措的毒蛇們絕對會群起攻擊她的!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我既無當君子的興致,也沒用『嘴』剝光你衣裳的興致,你無須有過多的期待!估湄炏龃嫘呐獢Q她的話,調侃地對她挑挑眉。
堂玄辰為他的無禮再次倒抽了口氣。盡管她長年住在深山之中,見過不少山野村夫,可沒有一個像他這般厚顏無恥的!她雙手緊抓著衣襟,就怕他會真的付諸行動。
「貫霄,管你是要用手剝或是用嘴剝,總之動作快點!我覺得這群蛇似等不及,快要撲上來了!」易守信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知冷貫霄在嚇唬她,若是平時他會覺得很有趣,大笑三聲,但現下他可笑不出來。
「知道了!估湄炏鰬袘械鼗氐!改阋猜牭搅,不是我猴急,是我朋友已經等不及了!估湄炏鲆荒槦o奈地對她聳肩。
「等等!你別動手,連嘴也不許動!我叫它們退下就是!」堂玄辰簡直要嚇壞了。被一刀殺死是一回事,遭受恥辱、全身剝光被丟進蛇群里慘遭蛇吻,那又是另一回事,她不想沒有尊嚴,死得那么難看。
「請!估湄炏鲇卸Y地請她動作快點,否則他不介意利用先前的提議促使她加快動作。
堂玄辰心不甘、情不愿地自懷中掏出竹笛吹響,蛇群聽見驅離的笛音,一條條爬行離去。
嚴陣以待的易守信見蛇群離去,退得一干二凈,總算松了口氣。
「它們全走了,你可以將扇柄移開了吧?」堂玄辰要他將擱置于她喉頭的威脅解除。
「我把扇柄移開,好讓你再用毒針射我?」冷貫霄搖頭嘲諷,他可沒那么傻。
「……」堂玄辰不否認,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采取攻擊。
「我們現下要拿她怎么辦?要帶她走的話,那她身上的衣服不就要全剝了?」易守信來到他們身邊,與冷貫霄討論。既然知曉她是「唐門」左護法,那就好辦了,有她在手,皇甫朔一定有救!只是,她全身上下不曉得暗藏多少毒物,依他看,最好是全身剝得干干凈凈的,才能放心上路。
「嗯……」冷貫霄沉吟思考著安全無害地帶她走的方法。
「我已經把蛇群驅離了,你們還要剝光我?」堂玄辰美目冒火,瞪著當她不存在、逕自討論著要剝光她的兩人。她無法不懷疑,其實她遇到的不是書生,而是假扮書生的采花大盜!
「你好像忘了,你全身上下都是毒,不把你剝光,我們要如何帶你走?」冷貫霄提醒她的記憶。
「我是騙你的!其實我的衣衫沒有毒,真的!」原來全是她自食惡果,堂玄辰悔不當初。早知道就別告訴他,她的衣衫染上了毒,那么他就不會無時無刻地想將她剝光了。
「我怎么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說謊騙我?」冷貫霄認為她不值得信任。
「沒錯,說不定你現在才是在撒謊,騙我們上當,好無聲無息地將我們毒死!惯@女人信不得,易守信要自己千萬別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所騙。
「你們仔細想想,如果我連衣衫都沾毒,那『桃花客!坏男《缭趺礇]中毒?」堂玄辰死命護緊衣襟,苦思說服他們相信的理由。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又是「堂門」響當當的左護法,若她像條死魚般被剝個精光的事傳了出去,哪還有臉面面對門主啊?不如先毒死自己,省得污了「堂門」名聲。
「據聞『唐門』使毒使得出神入化,你能在一瞬間全身上下沾滿毒也不足為奇。」易守信不信她。
冷貫霄一言不發,定定地看著她,評估她話中的可信度。
「你說的不錯,說到用毒,放眼天下,我『堂門』的確是無人能出其右,『堂門』中人下毒手法精湛、絕不露破綻,這是有目共睹之事。」在出生于「堂門」的堂玄辰心中,「堂門」縱然已人員凋零,但仍是至高無上,無人能出其右,「唐門」和他們相較不過是伯仲之間,對她而言,「堂門」甚至遠比「唐門」要好上千百倍!
她將易守信說的話,當成是對「堂門」最大的恭維,所以順著易守信的話,自我推崇,就怕世人不知。
「連你都這么說,你說,我們能不把你剝光嗎?」冷貫霄慵懶地搭腔,打斷她的自吹自擂。
「呃?」堂玄辰為時已晚地發現她是在自掘墳墓,一愣。但已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早就收不回了。
「嘖!雖然麻煩了點,不過你要知道,我們也是在勉強自己做這項工作!挂资匦乓靼,他們也不是心甘情愿在執行這項工作的。
「守信,閉上眼,忍一下就過去了!估湄炏鲆资匦乓а廊淌。
侮辱!
這絕對是徹底的侮辱!
什么叫勉強自己?
什么叫閉上眼,忍一下就過去了?
他們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真正感到勉強的人是她好嗎?
堂玄辰急怒攻心,快要吐血。被嫌棄成這樣,她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不!在撞死之前,她要先毒死他們兩個,她要讓他們兩個知道,凡是得罪「堂門」之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我說貫霄,不如由你動手吧!」易守信將壞差事推到冷貫霄頭上。
冷貫霄皺眉,尚來不及說出要易守信跟他一同犧牲的話,堂玄辰便再也聽不下去,火大地將抵在喉頭的扇柄推開,自地上跳起。
「我自己來!」氣死她了!
冷貫霄與易守信看著怒火奔騰、雙頰因火氣泛紅而如復仇女神般的堂玄辰。
「把你的衣服給我!」想脫她的衣服?她也讓他嘗嘗被人剝光的滋味!
堂玄辰伸手要扒下冷貫霄的衣袍,冷貫霄眼明手快地以扇格擋,防備她暗中施毒。
「別以為你板著臉,我就不敢扒你的衣服!」要比兇狠是嗎?她絕對不輸人!
「你們兩人自個兒去協調,記住,動作快點,待會兒咱們就得上路!挂资匦耪J為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爭執,他不宜介入,說得更清楚一點,就是他不想成為下一個被剝得赤條條的人。
易守信踱步離開,到不遠處等他們倆互相將對方扒光。
「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堂玄辰惡聲惡氣,張牙舞爪。
「你一個姑娘家,動手動腳做什么?」冷貫霄步伐輕盈,一閃再閃。
「那你就可以對我動手動腳?」她反將他一軍。
「……」冷貫霄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兩人一攻一守,在林子里團團轉,僵持不下。
「還沒解決啊……」易守信回頭咕噥抱怨,不懂這事怎么會變得這么麻煩?早知道就找個「唐門」男弟子,現下也不會卡在這不上不下的境地了。
天際鳥兒成群「嘎嘎嘎」地自林間飛越而過,底下這對男女還在為著你脫我衣服、我也要脫你衣服這個問題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