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喝完最后一口湯,姚荷芯滿足的一笑,卻瞥見侯芳儀神色有異,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不對呀,芳儀又不是小氣之人,何況轉接訂單的是她們的學長,是這次幫忙籌備她婚禮出最多力的人。
侯芳儀搖頭,勉強露出笑容。
“有什么不好的事,對吧?”姚荷芯眸光一閃,直覺道:“而且是和自大狂有關?”
“荷芯,家路他不是自大狂,他只是……”
“他只是長得高大了些,傲慢了點,又有一些些以自我為中心,如此而已。”
她對著侯芳儀假笑眨眨眼,見對方一臉難色,遂正經道:“好啦,趙醫師他說什么?”
“家路他……”侯芳儀欲言又止。
家路給她出了個難題,她真不知該怎么向荷芯開口,但這事總是要面對解決,多拖一天,只會惹他不高興。深吸一口氣,她開門見山說:“他要我辭掉花店的工作。”
姚荷芯怔了下,“辭掉?”
侯芳儀干笑著,“他以為我是花店的員工!
“什么,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花店老板?”姚荷芯彈坐起身,驚瞪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澳阍摬粫窍胗谜胬习寮賳T工的“步數”,測試他對你是不是真愛?也不對,他名氣比你大,賺的錢也比你多,要玩這種把戲,也是他玩……”
見侯芳儀露出尷尬的笑,姚荷芯無力的垮下肩,一副被他們這對閃婚的夫妻打敗的模樣。
“我原本是擔心你們交往才一個月,你不是很了解他,沒想到,真正迷糊的人是趙大醫師!”損完人后,姚荷芯才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對勁,“等等,他要你‘辭掉’花店的工作,你答應了?”
侯芳儀一臉歉然的點頭。
“意思是,你要結束花店?”她陰惻惻的問。一間花店,沒有花藝設計師,也沒有“老板”,獨剩一個員工能搞屁呀!
又一個重重的點頭,侯芳儀萬分抱歉的說:“荷芯,對不起。”
“他不讓你來花店,要你去當他的秘書嗎?”如果是這樣,夫唱婦隨,她也無話可說。
侯芳儀搖頭。
“那?”
“家路希望我……待在家里當一個好妻子,不要出來工作!
“我的手機跑去哪里了?”聽完,姚荷芯突然站起來急著找手機。
“荷芯,你要打電話給家路嗎?不要這樣……”以為她要打電話罵家路,侯芳儀拉著她。
“我找那個自大狂做什么!”姚荷芯瞇著眼,露出兇光,“我是要打電話報警!”
“報、報警?”
“他要軟禁你,我當然要趕緊報案,叫警察保護你!币尚景腴_玩笑、半認真道。
侯芳儀輕喟了聲,她知道荷芯是在開玩笑,更知道她是在為她抱不平,她拉著她坐下。
“先坐,聽我說。”兩人坐下后,她開始說著自己的想法,“沒錯,是家路要求我不要出來工作,可是我自己也有仔細考慮,現階段我真的無法同時兼顧花店老板和當一個好妻子,更何況還要幫忙處理教授的后事……
“我只是對你感到很抱歉,花店結束后,你可能要另外找一份新的工作!
見芳儀渴望當一個好妻子的決定堅如盤石,姚荷芯也不再多說,反正現在說再多,幸福的人妻也聽不進去。
她面無表情的伸出手,“給我錢,我要去法國找學長,我一定要跟學長控訴某人有了老公就不要員工!
“荷芯……”
“好啦,不鬧你,不過,我說要去法國是真的。學長之前不是希望你跟他去法國當他的助手嗎,他不只需要懂花藝的助手,還需要像我這種精明能干、能幫他掌管一間花店的‘店總監’。不過你后來決定不去,我當然也沒考慮,但現在你要結束花店,我就可以飛去法國幫學長了!”姚荷芯高興的比出勝利手勢,隨即端出一副精打細算的嘴臉,“但我飛去法國的這筆費用,得由你來出,給我一筆資遣費吧!”
難題解決,還是很圓滿的解決,侯芳儀松了一大口氣之余,慷慨的說:“沒問題,我一定會給你一筆很豐厚的資遣費!
一個月后。
“趙太太,我們已依照你要求的部分做了更動,這樣可以嗎?如果還不滿意,盡管說,我們一定會弄到你滿意為止!痹趶N房施工的領頭,帶著誠懇的笑容說。
“這樣OK了,不用再更改,謝謝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能為你服務,是我們的榮幸!鳖I頭說著。
“豈止是榮幸,是我們有福利,天天有美女可以看,還有點心吃,工作起來心情就很好!蹦贻p的工人接腔道。
“那當然!”另一名較年長的工人,附和著說:“我老婆要是像趙太太這么年輕漂亮,我一定天天回家吃晚餐,哪里都不去。”
“你本來就天天回家吃晚餐,你下班不馬上回家,你老婆不把你的腿打斷才怪!”
工人笑鬧的互相斗嘴,侯芳儀羞窘一笑,領頭的請她簽個名后,斥喝著工人,“東西收好了沒?虧來虧去的,不怕讓趙太太看笑話。”
侯芳儀不介意的微微一笑,并且再度向他們致謝,“謝謝你們,辛苦了!”
送走工人后,她返回廚房,環顧廚房內部,一整套全新的廚房設備,爐面亮晃晃的,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摸,冷硬冰涼,無妨,只要爐火一開,便暖了,也會有家的感覺,重要的是,她可以天天煮晚餐給家路吃。
想到方才工人說的話“我老婆要是像趙太太這么年輕漂亮,我一定天天回家吃晚餐”,她不禁莞爾,但才一秒鐘笑容旋即隱沒,家路那么忙,他哪有空天天回家吃晚餐。
轉身,看著空蕩蕩的中島桌,她想起方才出門特地在附近花店買了一束粉紅色的葵百合,就是為了將它擺放在廚房,添抹綠意花香。
去客廳將花拿來,順手取了花瓶,在洗碗槽前把花修剪一番,美麗的粉紅葵百合為廚房添上生命色彩。
她忍不住拉來一張椅子坐下,靜靜的欣賞它的美。
好久,沒這樣靜看著她最愛的花卉了。
荷芯幫忙處理花店結束營業的事宜,十天前才啟程前往法國,她載她去搭機,除了不舍,她內心竟還有點羨慕……
如果她沒認識家路,沒和他結婚,她想,或許她真的會應學長之邀去法國,誠如荷芯所言,去法國“深造”。在臺灣不是不能進修,但出國能增廣見聞,擴大視野,那是另一種不同程度的進修。
回神,全新的廚房設備再度映入眼中,她莞爾,現階段她只想全心全意當家路的好妻子,且已這么選擇不是?
她為他放棄花店,足以代表她愛他,比愛花還愛。
才揚起的甜蜜笑容,平添了一抹落寞。
原以為吳教授的后事圓滿處理完后,她和家路相處的時間可以多一些,但事與愿違,誠如家路自己所言,他會化悲憤為力量,更努力工作,不負教授和他母親生前對他的期望,這當然是好事,可是,他在醫院的時間遠比在家多太多。
察覺自己內心有點小埋怨,她倏地甩掉它。她不該這樣,他那么辛苦工作,她閑在家,居然還抱怨,這樣不可以。
家路是個好老公,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出門工作,因為他相信他有能力養家、養老婆,而他也的確做到這點,他辦了張附卡給她,要她想添家俱、或者買任何東西都可以,所有費用由他支付,這一整套廚房設備就是刷他的附卡買下的。
還有,她為他訂了一組加長型沙發,也是他買單。
她不是希望他睡沙發,只是有時他回來得太晚,她又睡下沒察覺他回家,他怕吵醒她,就會直接睡沙發……
已經三四回了,她告訴他不用怕吵醒她,反正她白天也可以補眠,但他個性倔,堅持這么做,她也說不動,她只好換沙發,至少能讓他睡得舒服點。
想到新沙發這兩天會送過來,她才想起應該先把置物間的雜物堆棧起,等新沙發送來,再請送貨員幫忙把這組沙發搬進置物間。
這間房子雖不大,但地段不錯,離醫院也近,家路暫時不想換房子,之前他一個人住,沒有什么特別布置,現在既然決定要住下,她當然要把它布置得溫馨一點,讓他有個美滿溫暖的家。
房子里有三間房間,主臥室含衛浴,自然規劃的較大,中間那間是小書房,最后是置物間,也是小了點,很多“雜物”都是醫學書籍或雜志,一箱一箱堆棧,有幾箱另外放著,大概是家路找書打開過,沒有再堆棧放好。
她拿膠帶把箱子封上,使盡全力,好不容易才將箱子搬離地,正想再搬高一點往高處堆棧,電話鈴聲突響起……
會打室內電話的,除了家路就是他的助理秘書,她急著要去接電話,手一松,箱子落下壓到她的腳,她痛得眼淚立刻飆出,電話鈴聲還在響,她忍著痛,一跛一跛走到客廳接電話。
“為什么這么慢才接電話!”她一拿起話筒,還未出聲,彼端趙家路不悅的低沉聲傳來。
“我,我在置物間……”不想讓他擔心,她忍著痛,忍住淚,忍住不哽咽。
他沒聽她解釋遲接電話的原因,打斷她的話,直接問:“富園飯店你知道在哪里吧?”
“我知道。”它就在醫院和家里這段路程的中間,是一間網友票選的頂級貴婦下午茶飯店。
“晚上你到富園飯店去一趟。”
“我們要去飯店吃嗎?家路,家里的廚房已經完工,晚上我們可以在家……”
“副院長夫人今天過生日,晚上在富園飯店有個慶生會,我要做研究沒空去,你代替我去一趟,記得買禮物,還有,把自己裝扮漂亮一點。”他的聲音冷硬,似乎還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著他。
“好,我知道,我會去的。”知道他忙,她不遲疑,馬上應允,“家路,你要記得吃……”她想叮嚀他不要忙得忘了吃飯,可是關心的話還未說完,他已經掛上電話。
心揪了下,難得他自己打電話回來,卻還是忙得說不上幾句話。
將話筒擱回,腳上隱隱作痛,她跌坐在沙發上,揉揉被壓疼的腳,還好只是腳背略泛紅,應該無大礙。
前幾日他和她提過要她和院內的醫生夫人打交道,加入她們的聚會,沒想到今天馬上就要她去參加副院長夫人的慶生會……
她的心惶惶然,院內的醫生夫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她獨自前往,不確定自己能否不失他的面子。
對了,她還得買禮物!時間不多,她第一次參加,遲到會給人不好的印象。她急著起身去買禮物,沒料到腳還是很痛,痛得再度跌坐回沙發,眼淚不由自主地掉落。
迅速擦干眼淚,她深吸一大口氣,告訴自己,一點小痛而已,不能阻擋她想當他的好妻子的決心。
忍著痛,她一拐一拐的回房間,準備出門去買禮物,在出門之前,她會依他所愿,把自己裝扮漂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