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柳杏兒在小桃的陪伴下,一路來到蘇州。
進(jìn)了城之后,她立刻向人打聽延家的位置,依照一名熱心小販的指示,來到城東一幢偌大的府邸外。
“就是這兒了吧?哇,真是壯觀呢!”柳杏兒發(fā)出贊嘆的輕呼。
當(dāng)年,比鄰而居的兩家人,住屋的規(guī)模大小差不多,然而如今的延家已不可同日而語,住的府邸瞧起來真是氣派極了。
雖然她早就從爹口中得知延家已是蘇州知名的富商,但是直到此刻站在這么一幢宏偉華麗的府邸外,才終于有了真實感呢!
“小桃,咱們過去吧!”
柳杏兒揚著一抹輕笑,打算上前時,正好看見開敞的大門內(nèi),有一名頭發(fā)灰白的老人正對一名奴仆吩咐些什么,那奴仆領(lǐng)命后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望著那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人家,一股熟悉的感覺驀地涌上心頭。
柳杏兒盯著他瞧,不一會兒就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分。這個面容和善的老人家,就是延家的總管祥伯!
記憶中,祥伯有著一頭黑發(fā),如今發(fā)色卻已轉(zhuǎn)為灰白,不過那慈祥和善的面容還是一點兒也沒有改變。
柳杏兒綻開一抹欣喜的笑容,快步走過去,小桃見狀也立刻跟上。
“祥伯!”
聽見這聲嬌脆的叫喊,祥伯轉(zhuǎn)過身來。
一看見眼前這兩個年輕姑娘,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
“兩位姑娘是?”祥伯客氣地開口詢問,只覺得其中這名沖著他燦笑的橘衣姑娘讓他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但另一個綠衣姑娘則是完全陌生。
柳杏兒聞言鼓著腮幫子,佯裝不依地埋怨道:“祥伯怎么把我給忘了?我是杏兒呀!”
“杏兒小姐?!是了,是杏兒小姐!”祥伯立刻露出滿臉驚喜的笑容。“幾年不見,杏兒小姐已經(jīng)成了個標(biāo)致的俏姑娘了!”
“祥伯過獎了。對了,祥伯,這是小桃,這幾年來,小桃不但是家里的好幫手,也是我的好姐妹呢!”
“小桃見過祥伯。”
祥伯朝小桃點了點頭,接著又問柳杏兒。”怎么沒瞧見柳老爺和夫人呢?”
剛才他就是只瞧見這兩個姑娘,沒看見柳氏夫婦,才會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她就是柳杏兒。
“因為古書鋪出了點狀況,爹娘得留下來處理,怕會耽誤了延伯父的生辰,所以才讓我先過來。只要一處理好,爹娘就會立刻趕過來的!
“原來如此,那還真巧哪!咱們老爺也因為生意上的事,臨時出了趟門,估計要到生辰后才能趕回來!
“啊?真的嗎?”柳杏兒有些訝異。
“是啊,不過老爺出門前有交代過了,一定要好生招待你們一家人,幾間廂房都已經(jīng)幫你們打理好了呢!”
“那子律哥呢?他也跟著伯父一塊兒出門去了嗎?”
“不,少爺并沒有同行,事實上,近三年來,老爺逐漸將家中生意交給少爺管理,這會兒老爺出門,店鋪的生意更是全靠少爺打理!毕椴α诵Γ滩蛔≠澋溃骸罢f起少爺,他可真是好本事哪!”
“喔?怎么說?”柳杏兒好奇地問。
“剛才不是說了近三年來,少爺逐步接手店鋪的生意嗎?自少爺接手后,布莊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哪!若不是有咱們少爺?shù)暮帽臼拢袢盏难蛹铱峙乱膊粫腥绱说木置媪!币惶崞饦訕映錾纳贍,祥伯的神情和語氣就充滿了驕傲。
“原來如此!绷觾狐c了點頭,心里升起一絲欽佩之情。
還記得當(dāng)年才十多歲的他,就已經(jīng)彷佛什么事都難不倒似的,像是他光憑一己之力,就能搭蓋出一間有模有樣的小樹屋,真是讓她佩服極了。
正因為他這么好本事,才讓她明明總是被他逗弄得哇哇叫,卻還是禁不住誘惑,一次次地跟在他的后頭,因為她的心里很清楚,只要跟著子律哥,就會有許多有趣好玩兒的事情。
“今兒個一早少爺去布行巡視,估計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吧!”祥伯說道。
“聽起來子律哥挺忙的,這樣的話,他應(yīng)該沒法兒還像以前那樣,總是欺負(fù)我了吧!”柳杏兒輕笑道。
“呵,少爺是見杏兒小姐太可愛了,才會忍不住去逗弄杏兒小姐的!
聽見祥伯的話,柳杏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自己也知道延子律不會刻意傷害她,所以也從沒有真的打從心底憎惡過他,事實上,這么久沒見面了,她還挺期待再看到他呢!
“這趟見面,如果有機(jī)會的話,我一定要反整回來,替自己報仇!彼腴_玩笑地說,還故意裝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只是那神情一點兒也不可怕,反而增添了幾許古靈精怪的俏皮味兒。
祥伯被她生動的表情給逗笑了,笑吟吟地道:“呵呵,倘若有那個機(jī)會的話,祥伯也會暗中幫助你的!
“真的嗎?”
“當(dāng)然了,呵呵!毕椴Φ酶_懷了。
雖然這樣擺明了就是胳膊往外彎,但是誰讓這個可愛的娃兒從小就讓人打從心底喜愛呢?
況且,若只是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相信少爺也不會真的生氣的。
就在祥伯打算領(lǐng)著柳杏兒和小桃進(jìn)屋時,正好越過她們的肩頭,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說人人到哪!少爺回來了!”
柳杏兒聞言轉(zhuǎn)過身去,一抹頎長的白色身影立刻映入眼簾。
她的腦中才剛想著他變得更加高大挺拔了,一抬起頭,就瞧見一張令她不自覺看得失神的臉孔。
八年的時間,他已從一個俊俏的少年,成為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不但更加俊朗出眾,眉宇之間更是透露出神采飛揚的自信與魅力。
上天可真是厚待他哪!擁有這么出色的外貌,恐怕任何一個姑娘瞧了,都要忍不住芳心怦動……
咦?等等!她現(xiàn)在心跳得這么快是怎么回事?
柳杏兒一察覺自己胸口的鼓動,不禁驚愕極了。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會對延子律怦然心動?這是不可能的事!
她現(xiàn)在之所以會心跳加快,肯定只是……只是因為怕他會突然出手,像以前那樣將她的臉蛋當(dāng)面團(tuán)似的亂揉一氣,絕對只是這樣!
就在柳杏兒的心情因為乍見延子律而陷入混亂的時候,延子律瞥了總管身旁的兩個陌生姑娘一眼。
她們并非家中的奴仆,而從衣著打扮來看也不像是前來拜訪的千金小姐,雖然那名身穿橘衣的姑娘瞧起來有些眼熟,但或許只是曾在路上擦肩而過吧!
“少爺,這兩位是——”
“是新來的丫鬟吧?”延子律說道。
幾日前,家中有一對姐妹丫鬟回老家去奔喪,祥伯曾提過這幾天會再找兩個丫鬟進(jìn)府來做事,應(yīng)該就是她們了吧!
“呃?她們——”
祥伯正要否認(rèn),柳杏兒卻忽然搶著答道:“是!少爺,奴婢是新來的,我叫小杏,她叫小桃!彼Z氣恭敬,還狀似謙卑地垂著頭。
小桃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說,但也只能跟著她一塊兒恭敬地行了個禮。
延子律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該做的事情,祥伯會好好教導(dǎo)你們的。”
因為還有一些賬冊要看,延子律沒有再多說什么,也沒再多看她們一眼,便邁開步伐往書房走去。
祥伯才剛從柳杏兒那番令他錯愕的話回過神來,就見延子律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杏兒小姐,這……”
“只是跟子律哥開個玩笑嘛!誰叫他沒認(rèn)出我來!绷觾亨倨鹆舜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嘛!就算沒有祥伯事先告知他回來了,她肯定也能一眼就認(rèn)出他,但是他卻以為她是新來的丫鬟?真是太無情無義了!
難道說,經(jīng)過了八年,他早已將她忘得一干二凈了?
盡管她也不是成天惦記著他,但從沒忘記過他這個人,但他卻似乎對她半點印象也沒有,這筆“新仇”加上“舊恨”,他欠她的可多了呢!
既然他沒認(rèn)出她,她索性順著他的誤會假扮成丫鬟,找機(jī)會戲弄戲弄他,好讓他知道她已經(jīng)長大,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任他隨意逗弄而無法反抗的女娃兒了。
當(dāng)延子律得知真相,發(fā)現(xiàn)原來他被她給耍騙了的時候,俊臉上的表情肯定會精彩萬分。
柳杏兒彎起嘴角,愈想就愈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
“祥伯,您剛不是說了,若有機(jī)會的話,會幫我的嗎?那就別向子律哥說出我的真實身分,好嗎?”
“這……可是……”祥伯一臉為難。
“好嘛~~祥伯,您不也知道小時候我被他戲弄得有多慘嗎?只是暫時保密而已,等子律哥最后發(fā)現(xiàn)真相時,我會說是我纏著請您保密,不會連累您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拜托嘛!”
被她那雙盈滿懇求的美麗眼眸注視著,再加上這樣帶點撒嬌語氣的嬌言軟語,有誰能夠抗拒得了?
祥伯無奈地?fù)u頭笑道:“好、好,祥伯答應(yīng)你就是了。”
他相信天性善良的杏兒小姐不會做得太過分,也相信少爺不會只因為一點無傷大雅的玩笑就大發(fā)雷霆,便也暫時由得她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
柳杏兒開心極了,只要一想著自己終于能夠乘機(jī)“報復(fù)”延子律,她就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