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威離開院落后,就到鑄劍院忙去,滕夕夢開始在院里做著每日都要做的整理及打掃,直到快接近中午才到廚房去,準備替黎威送飯。
雖然鑄劍院那兒也有廚子做膳食給鑄劍師們吃,但黎威嘴刁,只吃自家山莊的廚子的手藝,所以除非出遠門沒辦法,要不然滕夕夢每日中午都得特地幫他送飯過去。
“廚子大娘,我來拿莊主的午膳了!彪暨M到廚房風,輕勾笑容說道。
“擺在桌上那一籃就是!睆N子大娘指指一旁的籃子,態度冷淡,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對于廚子大娘的態度,滕夕夢是一笑置之,她知道自己這一頭白發讓大家看了不舒服,不只廚子大娘,其他下人也是能避開她就盡量避,就算一開始有些難過,久了之后,她也慢慢看開,學習豁達以對。
提起籃子,她離開山莊,走上山莊旁通向鑄劍院的一條小路,一刻鐘后,便順利到達鑄劍院。
一進到院里,滕夕夢就走向庫房,一般來說,黎威會待在庫房內檢視師傅們所鑄的劍是否有達到他滿意的水準,絲毫不馬虎,連一點點的瑕疵都不放過。
她還沒走到庫房門前,就見黎威站在庫房外,身旁還有一位年輕的姑娘,那姑娘漾著甜美中帶有些許羞澀的笑容,手上同樣提著一個籃子,不斷地在跟黎威說話。
滕夕夢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隱隱約約聽得到一些話,那姑娘似乎是其中一位鑄劍師的女兒,特地為他做了些點心,希望他能賞臉嘗嘗看。
才看一眼,滕夕夢就明白,那名姑娘愛慕著黎威,正在向他示好,她平靜的心瞬間泛起漣渏,又酸又澀,腳步黏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沒有勇氣走向前去打擾他們。
之后,她終于明白,原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的心還是貪的,她還是想要得到他的憐惜,希望他眼中所看到的女人只有她一個,要不然不會見到有其他姑娘向他示好,她就忍不住心痛。
但她有什么資格和其他女人爭他?她摸著頰邊的白色發絲,苦苦一笑,她不但有著一頭讓人感到不祥的白發,她甚至已經是失去丈夫的寡婦,若是和這位姑娘站在一起,她肯定自慚形穢,連頭都抬不起來。
之前她可以勇氣十足的做出許多努力,只為得到黎威的情意,那是因為她有自信,相信自己配得上黎威,但此時此刻,她已失去過往的自信,知道自己已沒有任何優勢可以配得上黎威。
她就只能當個奴婢,和他之間,猶如云泥之別……
滕夕夢暗自神傷,沒有注意到黎威根本是板著臉面對那名不請自來的姑娘,直到發現滕夕夢的身影后,不耐的眼神頓時一亮,馬上甩掉那名姑娘,直接朝滕夕夢走去。
“夢兒!
“呃?”滕夕夢猛然回過神來,發覺眼角似乎有一點點濕意,趕緊伸手抹掉,免得被他看見。
“為何停在這兒?”他來到她面前,不滿的皺起眉,“還要身為主子的我走過來,你這個丫環真是失職!
“因為奴婢……怕會打擾到莊主和姑娘的談話,害莊主掃興就不好了!彪裘銖娮约貉鹦︻。
“莊主,這點心……”那姑娘還不死心的追過來。
“莊主今日有好口福,有姑娘幫莊主準備點心,奴婢還是把午膳帶回去,免得辜負姑娘的心意!
滕夕夢轉身要走,但黎威的動作更快,馬上攔住她的手腕,“等等,誰準你走了?”
滕夕夢再度僵住步伐,她不敢肯定自己真有那肚量看其他姑娘含羞帶怯的喂黎威吃點心,還有辦法繼續保持笑容。
姑娘討好的說著:“要不然那一籃午膳就交給我吧,由我服侍莊主……”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黎威冷著嗓音打斷那姑娘的話,就連瞪著她的眼神也是異常冷淡。“我挑明告訴你,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請你往后別再來打擾,免得自取其辱!
姑娘狠狠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黎威居然把話說得這么絕,連點面子不留給她。
滕夕夢也訝異他的直接,雖然早點把話講開才不會浪費雙方的時間,但這樣也太傷姑娘的的心了。“莊主,您怎能……”
“下回別再讓我等你。”黎威轉而瞧向滕夕夢,眸上那一股冷意也跟著消失無蹤,甚至還微勾起一抹笑意,“我就只吃你帶的東西,你要是再像今日一樣拖拖拉拉的,只會害我餓肚子而已!
那姑娘再度狠狠抽一口氣,黎威是故意在她面前對丫環演戲氣她的嗎?
但女人敏感的心思卻讓她感覺到,黎威瞧那丫環的笑意帶有淡淡的溫柔,不像是作假,頓時倍感威脅。
“莊……莊主……”滕夕夢困惑不解的瞧著他,為何要對她說如此曖昧的話,就只為了要斷那姑娘的念頭?
這么做,對她和那位姑娘都太殘忍了,那位姑娘定大受打擊,而她……也不會多好過,因為她心里很明白,他此刻對她若有似無的情意,只是在演戲,并不是真的。
黎威看到她自卑的神色,就忍不住這么做了,一方面的確是在地姑娘的念頭,另一方面,他也心疼她的退縮,不想讓她這樣落寞的離開。
她有心結在,而他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替她打開這一道結?
“我剛才說的話,你可要牢牢記住!崩柰眠^滕夕夢手中的略沉的籃子,另一手大方而毫無顧忌的牽住她的手,不管一旁姑娘震驚的神情,逕自走向自己休息的小院落。
滕夕夢不知所措的被黎威拉著走,雙眼一直瞧著被他握住的手,內心滋味又甜又酸又澀,百感交集。
就算他對她的好只是演戲,那也沒關系,她還是會偷偷放在心上,不時的回味著,舍不得忘記……
然而黎威當著滕夕夢的面拒絕鑄劍師女兒的好意的事情,很快便傳回鑄劍山莊,進到黎威母親的耳里。
對于鑄劍方面的事情,黎母是不管的,全交由兒子打理,但對于兒子的婚姻大事,她可是非常介意,一直希望兒子能趕緊將媳婦娶進門。
她并不要求媳婦有什么家世背景,只要是個清清白白姑娘家就好,但兒子卻總是以忙碌推托,始終沒有成家的打算,好不容易盼到兒子終于和人有曖昧,卻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兒子身旁新收的丫環。
對于兒子突然轉性收個丫環在自己院落一事,她本就覺得有點古怪,是兒子再三強調她不必多想,她才沒多管,心想兒子做事自有分寸,沒料到她不好的預感最后還是成真了。
那個丫環不但有著讓人看了不舒服的樣貌,更是一個已經嫁過人的寡婦,這正是她最無法容忍之事!
所以黎母一進到花廳內,馬上命人喚滕夕夢來她住的院落,她非得好好教訓這勾引主子的丫環一頓不可。
滕夕夢一進到花廳內,就見黎母臉色非常難看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有好幾個丫環服侍,她心下一驚,知道大概不會有什么好事情,還是成分鎮定的向黎母行禮,“奴婢向夫人請安。”
“跪下!”黎母怒喝出聲。
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滕夕夢還是趕緊跪下,不敢有任何違逆。
黎母由丫環攙扶起身,來到滕夕夢面前,居高監下的瞪著她!肮患捱^人就是不一樣,狐媚男人的本事比誰都要強!
滕夕夢困惑不解的抬起頭,“奴婢不懂夫人的意……”
“放肆!”
黎母怒氣正盛,毫不猶豫狠甩了她一巴掌,滕夕夢只感到眼冒金星,臉頰辣痛,腦袋一片空白,過沒多久,口中彌漫著一股腥甜氣味,她才知道自己嘴巴流血了。
“你要是守好本分的當個丫環,只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也不會招來這一頓打!崩枘甘且荒樀南訍海澳銘{什么勾引我兒子?你這殘花敗柳之身,根本配不上我兒子的一根毫毛!”
黎母的尖銳指責讓她感到一陣惡寒,趕緊磕頭解釋。“奴婢并沒有勾引莊主,請夫人明察!”
她會因此被趕走嗎?不,她不想離開黎的威的身邊,所以絕不能讓夫人繼續誤會下去!
“你沒有勾引他,那為何會出現他了你拒絕其他姑娘的示好的傳言?”
“莊主并非為了奴婢,只是當時奴婢恰巧出現,莊主只能拿奴婢當擋箭牌,拒絕那姑娘的心意。”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說不準你還是刻意出現去攪局的!
“奴婢真的沒有勾引莊主!”她急急的解釋道,“奴婢自知配不上莊主,只希望在山莊內求得一份溫飽,從來不敢有這種奢望呀!”
只要能讓她留下來,要她姿態放得再低,再卑微都不要緊,就怕夫人已經鐵了心要趕她走,完全聽不進她的解釋。
她之所以繼續活著,為的只是想看到黎威,若是離開山莊,離開他,她真的不知自己為何還要再茍延殘喘下去。
“夫人,請相信奴婢……請相信奴婢……”說到最后,滕夕夢已是陣陣哽咽。
黎母狐疑地輕蹙起眉頭,不知該不該相信滕夕夢所說的話,雖然她的確有將人趕出山莊的打算,但此刻貿然將人趕走,恐怕會壞了母子之情,所以還得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時。
“好吧,這一回,就算是給你一個警告。”黎母冷冷的瞪視著她,“要是下一回再讓我聽到類似的傳聞,你就等著滾出山莊!
“奴婢……遵命!彼龔娙套⌒乃嵛臏I水,不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