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洛睨著她嬌美的面容,動了動嘴角,道歉的話還是無法坦然說出口。
“吃過飯了嗎?”夢娣很快把“恩怨”拋至腦后,主動問起!拔疫以為你今天不會回來了!彼弥跄剜募毼⒁袅抗緡,然后走到開放式廚房,把冶掉的菜肴放進微波爐加熱。
滕洛盯著她忙碌的身影,有條不紊的張羅飯菜,是他感到陌生的景象。
從小,他的母親就不下廚,大男人主義的父親更是“君子遠庖廚”的信仰者,被滕家收養(yǎng)后,所有家事都由傭人代勞,餐點更有專屬的廚師料理,而他出國念書期間,則是自己動手準(zhǔn)備三餐,他從沒看過有誰在廚房忙著做菜的模樣,尤其是為了他。
于是,他站在一旁看得出神,一股暖意注入心窩,那熱騰騰的熱氣,融化了他心中的冰山。
“我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所以跟張?zhí)珜W(xué)做了一些基本的家常菜!眽翩钒褵岷玫牟硕松献,稀松平常的口吻,好像先前的齟齬未曾發(fā)生。
她一抬頭,不期然地跌進他幽深的黑眸,心跳驀地亂了節(jié)奏,這次他的眼神格外不同,少了以往的孤冷銳利,較為溫和,易于親近。
她想,可能是雙方比較熟悉了的關(guān)系,相處起來也就比較自然。
滕洛安靜的未發(fā)一語。
夢娣添了兩碗飯,擺好筷子,脫下身上的圍裙!昂昧,可以開動了!彼幫他拉開椅子,等他入座。
清楚他的別扭被動,她也學(xué)會了應(yīng)對之道,就是反過來大方主動一點,她悄悄發(fā)現(xiàn),這一招無往不利。
僵持了數(shù)秒,滕洛的態(tài)度在她的注視下松動,坐了下來。
夢娣也回到自己的位子,端起碗筷,挖了一大口白米飯送進嘴里,嘴角含笑的咀嚼著。
滕洛凝視她毫不矯飾的吃相,開心的模樣,宛如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不合胃口嗎?”夢娣見他沒有動手的意思,咽下米飯后,忍不住詢問。“吃慣了山珍海味,這些東西看不上眼?”她只是陳述事實,而非自我貶低!叭绻悄菢右矝]辦法,但若是氣還沒消,故意打擊我的信心,就未免太小心眼了!彼孟裨诟⒆诱f教的母親。
滕洛微微攏起眉峰,停頓了三秒鐘,妥協(xié)似的舉筷。
夢娣抿唇偷笑。
叮咚——電鈴聲響起。
“我去看看。”夢娣立即起身。
沒一會,她領(lǐng)著數(shù)名客人,魚貫地走進飯廳。
“滕洛,你的客人喲!彼恼Z調(diào)輕快,F(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也有朋友,而且個個氣質(zhì)非凡,英俊的、帥氣的、俊朗的、文質(zhì)彬彬的……每個都具有明星相。
走進來的幾名年輕男子莫不感到稀奇。
他們以為永遠不可能存在的女人,曾幾何時已翩然降臨,甚至成功的攻占萬年冰山。
或者,是滕洛把他們之間的賭注放在心上,繼而挑選了一個“同居”對象,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游戲,這樣也值得他們高興。
“噢……原來如此!狈跻馕渡铋L的笑著。
“直接說家里有人在等不就行了?干嘛繞這么大一個彎,處心積慮甩開我們,浪費時間。”東方極撇唇訕笑道。
滕洛的俊顏倏地僵住,然后不為所動的繼續(xù)若無其事的進食。
夢娣來回看著來訪的客人,再看看餐桌上沉默至上的主人,歪了歪頭顱,感到疑惑——他們之間到底是敵是友?
“洛,抱歉,打擾你們用餐!鳖佁炱硪孕珠L姿態(tài)代為致歉。他年紀(jì)最長,個性也穩(wěn)重,擅于掌控局勢!按蠡飺(dān)心你,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還特地買了食材,打算由我掌廚,幾個人一起吃頓飯!彼麄鞒辛四赣H的好手藝,深諳各式料理。
“好像弄巧成拙了。”解忍接腔,目光落在室內(nèi)唯一的女性身上,饒富興味的打量她。
接收到他們投射而來的好奇眼光,夢娣也睜大美眸回望他們,對他們的身分定位也同樣抱持濃厚的興趣。
“呃……那個……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吃飯。”她招呼道。主人不開口表示任何意見,她只好擅自作主,結(jié)束與他們面面相覷的詭異場面,再站下去,她連腳趾頭都麻了。
“那就不客氣了!眮碜骺偷乃娜瞬患s而同的接受邀請。
“請坐,我?guī)湍銈兲盹垺!眽翩纷叩揭慌詼?zhǔn)備碗筷,周到的待客之道,儼然有女主人的風(fēng)范。
四個人圍著桌子坐下,八只眼睛的焦點全集中在滕洛身上,笑容顯得曖昧。
在幾道如同雷射般的利眸探照下,滕洛的臉色終于有了漠然以外的反應(yīng),他輕放下餐具,對他們說:“慢用!闭Z畢,他站起來。
“洛——”解忍開口喊他。“好歹你也是主人,不留下來招待我們嗎?至少也幫我們介紹一下你的……”他斟酌用詞,有意試探。“同居女友。”
滕洛的步伐稍有遲疑。
“嗄?”夢娣低呼,血液頓時直沖腦門,臉頰發(fā)燙!安皇抢玻∥覀儾皇悄阏f的那種關(guān)系。”她把飯擺在他們面前,好笑地澄清。
“是嗎?可是你臉紅了。”樊之甚低笑,直言道。
被直接點出來,夢娣更覺得難為情!巴蝗槐划(dāng)成話題不太習(xí)慣,臉紅只是自然的生理反應(yīng),不具任何意義。”她認真辯白。
“聽起來怎么有欲蓋彌彰的味道?”樊之甚挑眉反問,存心攪局。
“我只是房客,不是滕先生的同居女友!眽翩窊P高聲調(diào),再度申明立場。
話既出,她猛地意識到兩人的關(guān)系竟如此淺薄,抽離掉這層僅有的定位,便成了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了嗎?
思及此,一股強烈的失落感一涌而上,堵塞住她的心口。
滕洛黯下黑眸,不富感情道:“她只是賭注游戲的棋子,三個月期限結(jié)束,就毫無瓜葛!彼姆裾J撇清,幫助他下定決心。
突如其來的一記冷箭,讓人防不勝防,無法招架。
沒料到他竟不避諱的在當(dāng)事人面前坦誠揭露,狠狠地把參與賭注的其余四名成員嚇了一大跳,沒人明白他的用意。
既然投入游戲,就該遵守規(guī)則,在期限內(nèi)不可對任何相關(guān)或不相關(guān)的人透露絲毫訊息,既然他決定參戰(zhàn),也執(zhí)行了計畫,又何必中途拆自己的臺?
夢娣聽得一頭霧水,但滕洛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威力十足的炸彈,直擊她的心臟。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被嚴重地傷害了,一口氣哽在喉嚨喘不上來,表情顯得僵直。
本來還算輕松愉快的氣氛一下子墜入冰點,空氣也隨之凍結(jié),情勢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zhuǎn)。
一陣眼神的交流后,顏天祈被推出來圓場!奥,你只是希望我們離開,何必說這些讓人產(chǎn)生誤解的話!
滕洛沒有接腔。
他的緘默更教人心情凝重。
不管他們再多說什么,勢必都無濟于事了,還可能讓事態(tài)演變得更糟。
相處這么多年,他們?nèi)耘f摸不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著實令人沮喪。
“洛,你明明排斥我們訂下的賭注,現(xiàn)在怎么……”解忍眉頭打了死結(jié)。唉!分明陷他們于不義。
夢娣很清楚,滕洛說的是實話,他不會開玩笑。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卷入一場游戲,成為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卻渾然不知。
然而,她不明白的事,好多好多,但累積在心頭的眾多疑問,又好像獲得合理的解答……
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像一條淤積的河,滯塞不通。
滕洛始終背對著大家,以至于眉間凹陷的痕跡沒人看得見,他內(nèi)心情感與理智的激烈拉扯,更不可能被看穿。
他只是覺得事情總該有個了結(jié),這種方式也許過于草率粗糙,但很具說服力,也很符合他遇見她之后,所采取的所作所為。
她會以為,他以低廉的價格出租房子、霸道的禁止她外出打工,或者無條件送電腦給她,都不過是用來騙取她對他產(chǎn)生好感的手段。
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再對他的行為存疑,不會把他和唐子騏扯上邊,而憑她的財力背景,怕是一輩子也追查不出唐子騏的下落。
滕家決定收養(yǎng)他以后,便動用關(guān)系極力封鎖線索,只要他不承認,滕家長輩不泄露口風(fēng),滕洛就是唐子騏的秘密,就不會被揭露。
他終究還是害怕的。
因為,他真的沒有足夠的勇氣,再一次承擔(dān)傷口被刨開的痛楚,也不想為滕家?guī)砺闊?br />
滕洛移動沉重的腳步,離開家門。
留下飯廳里錯愕的幾個人,陷入冗長的沉默,沒人有心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