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微微一驚,縮回手,紅著臉兒垂下眼,捧起碗埋頭吃著。
錢滿樓也瞬間回神。“那個,剛剛……”他想解釋什么,卻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話可說。
“什么?”她抬起臉看向他,神色已恢復平靜。
見她似乎不在意,他搖搖頭,“沒什么,今日約莫就可以清理干凈了!
“嗯?斐燥埌,待會兒還要干活!
“好!彼辉僬f話,安靜地吃飯。
雖然眼前是一片廢墟,不是什么良辰美景,但這樣與她肩并肩坐在一塊吃飯,讓錢滿樓胸腔漲滿了一股異樣的滿足感。
仿佛他期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金不換悄悄用眼尾偷覷了他一眼,見他唇角噙著笑,她嘴角也慕名跟著彎了起來,像密一樣有種甜甜的滋味在她心頭泛開。
在不遠處,看見他們兩人坐在一塊吃飯的街坊鄰居和武館弟子,不免好奇地低聲說著——
“這不換丫頭跟錢少爺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唉,你不知道,這錢少爺自從改過自新后,就跟著金館主學武,當然也就跟金家的丫頭熟了!
“不過他們會不會太親密了些?不換不是要出嫁了嗎?”
有人突然壓低了嗓音說:“聽說那個杜開期替翠紅院的紅牌姑娘贖了身,還買了座宅子跟她一塊住呢!
“瞧他看起來很老實,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不換知道嗎?”
“聽說她知道了,而且那杜開期還主動取消了婚事,不娶她了,不過這件事你們可別再傳出去喔,金館主還不知道這件事。”
“那你這消息打從哪聽來的?可靠嗎?”
“我有個朋友前幾日上翠紅院,聽里頭相好的姑娘說的!
“你朋友?我看是你自個兒去的吧!
眾人頓時一陣輕笑。
有人突然感慨道:“這人呀,還真是說變就變,那杜開期看起來敦厚老實,居然也學人家金屋藏嬌,拋棄了不換;而原本蠻橫霸道的錢少爺倒是改邪歸正了。”
“可不是嘛!”眾人一陣嘆息。
每天一睜開眼,錢滿樓的雙腳仿佛有自我意識般,總是不由自主地帶著他去找金不換。
這幾天與她一起去武館幫忙,身子很累,心頭卻很快活。
白天看著她,晚上入寢時還滿腦子想著她,他知道這樣不對勁,卻克制不了自己,只想每天都與她在一塊,不論做什么都好。
漱洗完后,吃完早飯,他腳步輕快地去找金不換,她剛好從她爹房里走出來。
細心察覺她神色有異,他上前關心地問:“不換,怎么了?”
“我爹知道開期哥取消婚禮的事!眰鱽韨魅ミ是傳進了爹的耳里。
“那他怎么說?”
“他發了一脾氣,不過現在沒事了!
她方才費了一番唇舌才安撫了爹,連私密的事都搬出來對爹說——
“爹,你不要生開期哥的氣,既然他喜歡那姑娘,我愿意成全他!
“你們可是打小就訂了親,他做出這種事來,你讓爹怎么原諒他?”他是心疼女兒。『貌蝗菀捉K于談妥婚期,居然發生這種事,女兒以后可怎么辦才好?
“爹,其實我也沒有很想要嫁給開期哥!
“你不想嫁給他?”金海濤愕然。
猶豫了片刻,她說出一件事,“嗯,你跟杜世伯談妥婚期那晚,蘇大娘拿了些秘畫過來給我看,她說成親那晚洞房花燭夜,要跟開期哥做那秘畫上的事,我看了之后,就不想嫁給開期哥了!
因為她不想跟他做秘畫上的那些事。后來還問蘇大娘,能不能不要做那些事?蘇大娘說一定要做,做了那事才能算名副其實的夫妻。
當時她就想,若是這樣她能不能不嫁,因為她覺得無法忍受開期哥那樣碰她。
所以當她看見開期哥有了別的女人,她其實偷偷松了一口氣。
聽女兒竟然說出這種話,金海濤一時啞口無言。
她接著再說:“爹,我覺得我好像沒有很喜歡開期哥!
“怎么會?我看你們感情一直不錯!
“我想我只把他當成兄長,他也只是把我當成妹妹吧!
“就算這樣,他也不該毀婚!”一提起這事,他還是一整個暴怒。
“爹,既然開期哥那么喜歡那姑娘,就成全他吧!彼齽竦。
“不換,難道你真的甘心這么簡單就原諒他?”
“不然要把他抓來打一頓才原諒嗎?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只是浪費力氣而已!弊钪匾氖牵瑢@件事她并不覺得難過,所以也不太在意。
半晌,金海濤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怎么這么傻!罷了,既然你肯成全他,爹也沒什么話好說。”
想到爹說的話,金不換抬眼覷向眼前人,“錢滿樓,你覺得我很傻嗎?”
“不會,有人說你傻嗎?”她只是性子耿直。
“剛才爹說我傻!
“嗯!毕肓讼,她點點頭,“我們走吧!
來到武館,前幾日已經清理完灰燼,這幾日已動工蓋房子了。
兩人不懂得要怎么蓋房子,只能在一旁幫忙搬磚塊、運木頭。
這時天候已入秋,但搬了一、兩個時辰下來,還是出了滿身汗。
剛運完一趟磚,金不換取出手巾擦了擦汗,拿起茶壺倒了杯水喝,見到不遠處正扛著一根木頭的錢滿樓,她倒了杯水走過去,等他將木頭放妥后遞給他。
“喏,喝口水歇一歇!
“好!苯舆^她遞來的水,他一口喝完。
見他額頭滿是汗,她很自然地拿著手巾替他擦汗。
“錢滿樓,這幾天累壞你了吧!彼龥]想到這幾天他會日日過來幫忙,而且還做得很賣力,一點兒都沒有偷懶。
“不累!彼⑿u首,只要能看到她,再累都值得。
看著他的笑容,心頭像灑滿了陽光,暖洋洋的。她對他笑了笑,“你有點曬黑了,可是好像更好看了!辈恢獮槭裁矗窟@幾天只要抬頭看到他的身影,她就忍不住想笑。
因為看到一個人便心情愉悅,這種心情是從來沒有過的。
“我變黑了嗎?”錢滿樓摸摸臉,她后面那句變得更好看了,讓他莫名覺得開心。
“等武館重建好,你再回來學武,我教你入門功!鄙洗谓塘怂惶,她就躲著他沒教了,這次武館蓋好,她會認真教他。
“好!彼σ饕鼽c頭,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亂了的秀發。
送午飯來的蘇大娘正好看見他們相視而笑,那感覺說不出的親昵。
以前她就覺得錢少爺似乎對不換有意思,這會兒她更確定了,而且看情形,不換好似也挺喜歡錢少爺的,小倆口親密地在那說著話,臉上都帶著傻傻的笑容,經過上次的事,她對杜開期徹底寒了心,現在回頭看錢少爺,不禁覺得他比杜開期要好上百倍。
看了片刻,蘇大娘笑咪咪地打算將飯菜先拿給其他人,不打擾他們小倆口,猛一轉身,就看見錢常在站在她面前,嚇了她了跳。
“城主,您怎么來了?”
“我過來看看武館蓋得如何了!彼┝搜圻在跟金不換說話的兒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看來滿樓似乎跟不換相處得挺好的!
“可不是!當初武館燒了,我們老爺子被人砍傷,錢少爺二話不說就到醫館接回老爺子和不換,這陣子對咱們更是照顧有加!被叵肫疬@段時日的事,蘇大娘愈看錢滿樓是愈滿意。
他點頭說:“滿樓打從噎到核桃被不換救了后,性情整個變好,這不換也算是他的恩人!
蘇大娘笑呵呵道:“就是說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錢少爺粘不換粘得可緊呢!”
錢常在捋了捋下顎的胡須,心頭生起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