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寧知道梁淑妃將成國公府列入避暑之行的名單,肯定暗藏陰謀,也猜想過有可能發生的狀況,像是她被推進湖里,然后被某個登徒子救起來,最后皇上不得不將她改嫁其它人……好吧,這是內宅女人很喜歡玩的一招,況且楚意歆腦子不太發達,不適合太高深的招數,想必梁淑妃也認同,可是沒想到,她們的層次還可以更低!
聽完周嶺的報告,楚意寧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目瞪口呆。
“她們真是太可惡了!”思兒聞言忿忿不平,“淑妃娘娘怎能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想將三姑娘栽贓給王爺!”
“雖然拙劣,卻是對付王爺的好法子。”周嶺不能不說句公道話,“王爺出門一向講求簡便,明面上侍候的人只有我和周峻,因此在英霞閣侍候的都不是王爺的人,淑妃娘娘自然容易收買,不管是在王爺房里的熏香動手腳,或是派宮女去傳喚楚三姑娘,這些都變得很容易安排,且事后追查起來,也相當困難,畢竟都是一些生面孔,即使楚三姑娘愿意站出來指證當時傳喚的宮女,也找不著了!
思兒驚愕地瞪大眼睛,“如此說來,若是昨夜在英霞閣的是王爺,這會兒王爺豈不是要納三姑娘為側妃?”
這是要兩姊妹共事一夫……楚意寧突然覺得很惡心,她們怎能干出這樣的事?若非周璇尹發生意外,一夜未歸,楚意歆豈不是黏上周璇尹了?偏偏自己是圣旨賜婚,又不能退……
一想到差點要將周璇尹讓給楚意歆,這種感覺怎么如此不舒服?
思兒見狀,也知道楚意寧在想什么,不由得哇哇大叫,“三姑娘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下作的事?真是丟臉!”
是啊!真是丟臉!楚意寧真想捏死某個豬腦袋。牙一咬,她涼颼颼地糾正思兒,“她只是無辜地被某位宮女喚去英霞閣,當作陷害英親王的工具!
“小姐,你不會相信三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吧!”思兒氣呼呼地跳腳。
楚意寧真想拿東西敲她的腦袋瓜,這會兒怎么變笨了?“我一定要相信,要不,她可是成國公府的姑娘,她丟臉,難道我不丟臉嗎?”
“……對哦!”思兒有氣無力地垂下肩膀。這種感覺真是討厭,明明可以藉此機會狠狠修理三姑娘一頓,卻因為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只能對三姑娘莫可奈何。
“總之,我們自個兒要認定三姑娘只是無辜的受害者,至于別人如何想,與我們無關,可是,究竟是誰想設計英親王,不用挑明,人人都看得出來。”
“三姑娘什么事都沒有嗎?”思兒覺得很不服氣。
柳眉輕揚,楚意寧掩不住歡喜地道:“誰說她什么事都沒有?”
“小姐說三姑娘是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嗎?”
周嶺清了清嗓子道:“雖然是無辜的受害者,但是在一個男人身邊躺了一夜,可不能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
楚意寧唇角諷刺的抽動了一下,這會兒楚意歆應該哭得很凄慘吧。若是現代,躺了一夜絕對不會惹人閑話,可如今偏偏是女人被摸一下就扯上清白不保的時代,當事者要抹去這段記錄,周遭的人也不會善罷干休。
“三姑娘真的要嫁給那位侍衛嗎?”思兒興奮極了,壞人本來就應該有惡報。
“那位侍衛才是真正無辜的人!背鈱帉Υ巳松畋硗。雖然男人攀上一個高枝,可以少奮斗許多年,但是像楚意歆這樣的老婆,好夢很可能變成噩夢,若是可以不娶,她倒覺得他最好拒絕這門親事,免得過不上好日子,還被搞得烏煙瘴氣。
思兒感慨萬千地點頭附和,“是啊,真是有夠倒霉,一不留神被人家敲昏了,然后一覺醒來,就必須娶一個驕蠻無知的國公府小姐!
“這門親事還有得吵,我爹怎舍得將貴不可言的女兒嫁給默默無聞的侍衛?”
“國公爺可以不將三姑娘嫁給那位侍衛嗎?”雖說那位侍衛很可憐,思兒覺得楚意歆還是嫁給他好了,免得又惹出其它麻煩。
“除非那位侍衛犯傻,堅持將楚意歆娶回家,不然我爹當然可以假裝沒這件事。”
思兒眼珠子賊溜溜地一轉,“小姐,我們將這件事鬧開,三姑娘就不得不嫁了。”
楚意寧伸手戳了一下思兒的額頭,“做人不可以如此缺德!”
“那位侍衛身手好一點,今日就不會栽在三姑娘身上了!
周嶺覺得自個兒的臉都僵了,這對主仆的想法真是與眾不同,可是,會不會太毒了?算了,他只要盡責地提醒她們一件事——“不管楚三姑娘的事如何了結,如今楚二姑娘的名聲確定受損了!
楚意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的名聲會受損嗎?是他害我名聲受損,難道他好意思怪我名聲不好嗎?”
周嶺一時怔住了,楚二姑娘的反應還真是與眾不同。
“他若敢嫌棄我名聲不好,我就一腳……”不行,這太粗暴了,即便她不是很在意形象,也不能讓自個兒跟最討厭的暴力扯上關系,“你家王爺若是跟我斤斤計較名聲的問題,你要記得提醒他,是你苦苦哀求我!
“不是,楚二姑娘誤會了,卑職并非此意,而是想讓楚二姑娘有個心理準備,權貴之間的閑言閑語只怕會讓楚二姑娘吃不消!
“我不是英親王,很少出門,閑言閑語對我的困擾不會太大。”
周嶺更困惑了,若非他苦苦哀求,她不是為了名聲而不愿意守在這兒嗎?
“沒有人不在意名聲,我也不例外,只是身為一個大夫,看病人的命比自個兒的名聲更為重要。其實,即使我沒有守在王爺身邊,你們按我的指示照顧王爺,王爺也不會有事,這會兒我留在這兒,完全是為了掩護王爺昨夜的行蹤!彼缓靡馑继拱,原本不愿意留在這兒無關名聲,而是不想跟周璇尹太親近。
若是算上上一世,她比他還年長,可是,他卻搞得她心亂如麻,一想到前晚他教她畫人物畫,他從后面握住她的手,他的氣息從她的耳畔吹過,她的心臟還會不由自主加快……若非他太傲嬌,看起來很欠扁,難保她不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周嶺似懂非懂。楚二姑娘所言沒有一句令人不懂,但為何不能解他困惑?
“言而總之,記得提醒你家王爺,是你苦苦哀求我留在此地掩護他,導致我名聲受損,他可不能斤斤計較哦。”
“王爺不會嫌棄楚二姑娘的。”
“聽見外面的閑言閑語,難保他不會受到影響。”
“若問京城誰的閑言閑語最多,當屬王爺,可是,從來不見王爺放在心上!
楚意寧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真是高估他了,他根本是目中無人慣了。”
周嶺決定閉上嘴巴,楚二姑娘真是一個令人難懂的人,不過也因為如此,主子才會對她束手無策,這不就是一物克一物嗎?
隔天,周璇尹終于清醒過來了,第一眼看見的是坐在床邊小杌子上的楚意寧,他不覺得驚訝,好像她守在他身邊是理所當然的,然后,他就脫口而出,“我們一回京就成親!
看見他醒過來,她松了一口氣,又覺得開心,正想上前為他探脈,沒想到……楚意寧送上一個白眼,“你不是應該先擔心自個兒的傷勢嗎?”
周璇尹示意楚意寧扶他坐起身,“不是有你在嗎?”
“你就這么相信我嗎?”他應該慶幸沒有傷到要害,要不,以她外科的程度根本應付不來,不過,他怎么會受傷?周嶺和周峻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他們兩個好端端的,他卻受傷,這是為什么?他可以說是僅次皇上的尊貴人物,除了帶兵打仗,還有什么事需要他以身涉險?
“你不想當寡婦吧!
雙頰瞬間染紅,楚意寧真的很想撲過去掐他、捏他、捶他……不好,還是一腳踹過去比較妥當,免得泄怒不成反成了誘惑,那就是笑話了,“我還沒嫁給你,你死了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眾人看你就是英親王王妃,本王死了,你當然是寡婦。”
“好吧,算是寡婦好了,不過,那又如何?自由自在,想上哪兒就上哪兒,這正是我想過的日子!背鈱幪翎叺貙λ俸僖恍。
又來了,他想撲過去親她。她怎么可以放肆得如此動人可愛呢?
不太對勁,某人的眼神是不是太火熱了?楚意寧不自在地動了一下屁股,可是小杌子不是軟榻,她無處可去。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惡聲惡氣地道:“你還是顧好自個兒的身子吧,別再跑去讓人家試刀子了!
“……這次是本王的疏忽,以后再也不會了!比套,成親之后,他再好好親她,還有,咬她,這個女人惹他生氣的本領真的很高,不咬她一口,難消他心頭之氣……他還是承認好了,咬她,其實是很想吃她。
楚意寧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子矜貴得很,若有個萬一,身邊侍候的人都要陪葬嗎?”
“本王不是說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看你啊,就是一個不知道安分的人。”
“本王還不安分嗎?本王連你一根手指都沒碰!
楚意寧瞬間成了紅通通的嬌人兒,不由得又羞又惱地一瞪,“原來你也會耍嘴皮子!”
“成親之后,你還會知道更多本王的事。”
楚意寧舌頭打結了,受傷醒來之后,他的臉皮是不是變厚了?
“周嶺如何向母后解釋我們一起不見的事?”失去知覺前,他記得自己有提醒周靳找楚意寧,而如何掩護他們離開行宮一事,他相信周嶺應付得來。
這次雖然傷得不是很重,但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若他死了,她會不會遭到責難?她說得沒錯,他有個萬一,身邊的人全要遭殃,他不僅要為身邊的人保重自己,更要為她活著,守護她,不準任何人欺負她、刁難她——這可是他專屬的權利。
頓了一下,楚意寧覺得自個兒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妥當,“這事讓周嶺告訴你!
看著楚意寧略帶倉皇地跑到門邊喚周嶺,周璇尹若有所思地挑起眉,為何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這個女人是不是給他招了什么麻煩?
見周嶺進來了,楚意寧恨不得從這兒消失不見,“你們慢慢說,我去熬藥!
“你留在這兒!敝荑淅涞卮蛳鈱幍囊鈭D。
“……周嶺有很多話告訴你,我還是別在這兒打擾你們。”
“大夫應該守在病人身邊!
“誰說大夫應該守在病人身邊?”
“本王說的。”
楚意寧蔫了,索性縮到角落玩手指,默默祈求他聽見白狐時,不會恨不得掐死她。
周嶺很識相地當作什么也沒看見、聽見,待主子將目光轉向他,才上前一一報告昨日發生的事。
周璇尹聽得臉都抽筋了,真想一腳踩在某些臭女人的臉上,“如此粗鄙拙劣的手段也使得出來,她們是腦子燒壞了嗎?”
楚意寧差一點爆笑出聲,還真是腦子燒壞了。
“周嶺,放幾條蛇進去陪她們玩,教她們安分一點。”周璇尹最不能容忍遭人設計,當他是不長腦子的笨蛋嗎?若不是發生意外,豈不是教她們得逞了?
楚意寧嚇了一跳,連忙出聲道:“你別亂來!”
周璇尹惡狠狠地一瞪,“她們敢算計本王,就要準備好承受本王的怒氣!
“那也不要拿蛇嚇人,多惡心。 背鈱幰幌氲侥欠N軟綿綿的爬蟲類動物,就全身發毛。雖然站在中醫的角度而言,進食蛇類有保暖心臟的功能,蛇膽很有藥用價值,可是,單是想到蛇在眼前爬來爬去,就讓人受不了。
“她們更惡心,那么丑的丫頭也敢塞給本王!”
“丑……不會吧,楚意歆稱不上天仙,但也算得上美女等級。”
“本王說她丑死了,她就是丑死了!”
楚意寧突然有一種感覺,若是楚意歆此時在這兒,周璇尹會一腳踹死她。
“怎么了?有意見?”周璇尹斜睨著她,彷佛在告訴她:你敢違背本王的意思,本王先修理你。
“不不不,王爺的眼光就是與眾不同,王爺還說我是村姑,不是嗎?”
“……你是村姑,但本王喜歡啊!
楚意寧覺得彷佛被雷劈到了,他是在向她告白嗎?
周璇尹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個兒說了什么,別扭地轉頭去瞪周嶺——他看起來好像被嚇傻了,惱怒道:“還發什么呆,你不回去放蛇,難道蛇會自個兒跑去找她們玩嗎?”
“是,可是……”
“你還沒啰唆夠嗎?”
“今日一早卑職回行宮時,太后又問主子們何時回去!鳖I了太后的口諭,周嶺無法避免的兩邊跑來跑去,主子沒醒過來時,他得裝模作樣地推說主子還沒獵到白狐,可如今主子醒過來了,主子當然要訂下返回行宮的日子。
“本王不是要獵白狐嗎?”周璇尹彷佛不經意地看了楚意寧一眼。
楚意寧心虛地脖子一縮,打定主意,絕對不承認她錯了。
“可是,獵得到白狐嗎?”
“獵不到白狐,就別回去啊。”周璇尹很理直氣壯,完全沒想到獵白狐的高難度,害某個很心虛的人差一點吐血。
楚意寧真覺得自己緊張個什么勁啊,人家根本沒當一回事。
周嶺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啰唆的人,問題是,主子總是這么任性,“可是,王爺跟楚二姑娘還沒成親!
“回去再成親不就好了嗎?”
周嶺愣怔了下,耷拉著腦袋領命而去。跟著主子如此多年,還是常常摸不透主子的想法,別人視為麻煩,他簡簡單單就化解了,別人覺得簡單,他反而繞在里面鉆不出來。也是,主子就是如此異于常人,跟與眾不同的楚二姑娘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真的獵到白狐才要回去?”
周璇尹看著她的眼神彷佛她很白癡似的,“你不是要白狐嗎?”
楚意寧的舌頭再次打結。早知道她就挑老虎,獵到老虎的機會應該高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