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紀恩邁步走向他,狠狠揪起他的領口,抬頭就是一吻。
簡維政沒料到她竟會做出如此舉動,震驚得全身僵直。
“別這樣!”他瞬間掙脫她,激動怒道:“你瘋了嗎?我結婚了!我有老婆、還有一個女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我怎么會不清楚?”紀恩像是在哭,也像是嘲笑自己,她擰緊眉頭,撝著自己的胸口,“簡維政,我愛你十年了,從高中就一直愛你,你怎么會笨到完全看不出來?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這樣的告白來得太突然、太震撼,讓簡維政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這時分機再次響起。
兩個人只是沉默地看著彼此,辦公室中除了一聲又一聲的刺耳鈴音,便是彼此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簡維政回過神來,一把抓起話筒,說他打算分散注意力也好,總之,他是暫時處理不了紀恩這件事。
“喂,我維政!
“老大,你老婆剛才來找你,我讓她自己上去了!
這話一入耳,簡維政的心臟彷佛突然被扔進了冰冷的河里。
“什么時候的事?”他閉了眼。
“可能是七、八分鐘前吧?我沒看欸,我剛好接了一通客戶的電話——”他沒把話給聽完。
完了,他想。
紀恩進門之后,并沒有將門給帶上,所以,如果曼青上來過,肯定全程目睹了剛才那一幕。
他話筒一扔,直覺拿了車鑰匙就要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紀恩不明白他這舉動從何而來。
“曼青上來過!
冷漠地留下一句話,他幾乎已經踏出了辦公室。
“別去!”紀恩大喊,追了出去,不在乎左右的部門是否會聽見什么,“你忘了她是怎么對待你的嗎?”
可他沒聽入耳,頭也不回地跑了,直往電梯奔去。
“簡維政!”
紀恩氣得用力抬腳一踱,竟踱斷了鞋跟,她重心頓失,狼狽地跌坐在地,隔壁部門的同事似乎聽見了騷動,有人好奇地探出頭來。
“……紀恩姊?你怎么會坐在地上?”
她沒理會對方,只是忿忿地瞪著簡維政離去的方向。
余曼青認出了那個女人。
雖然對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而且僅僅只有一面之緣,不過她還是認出了那個女人——那個簡維政后來再娶的第二任妻子。
所以,在她看見兩人唇對唇吻上的那一瞬間,她本該生氣的,可是她沒有,她選擇了掉頭離開。
胸口像是被塊巨石給壓得無法呼吸,她痛、她恨,卻無法說出口。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在那一瞬間,有太多的想法涌進她的腦海里。
她終于深切體認到,當初自己與丁邦瑞的那段婚外情,究竟帶給維政多大的傷害,話又說回來,既然這兩個人老早就相識了,是否有一種可能性,是她連想都不敢去想象的?例如他們的感情,其實早在她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前就已經萌芽滋長了?
不,不可能。
余曼青斷然甩去如此丑陋的想法,快步走向電梯,像是被什么妖怪追趕般瘋狂按著下樓鍵。
好不容易電梯來了,她提步踏進那獨立而封閉的空間里,眼淚立刻落下。
她旋身按下一樓鍵,卻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抹高大的身影也跟著鉆了進來。
是簡維政。
她錯愕了下,趕緊低頭抹去臉頰上的淚。
電梯門緩緩關上,電梯開始移動,密閉的窄小空間里安安靜靜的,兩個人各站一側,沉默不語,沒有人知道該怎么打破這難熬的氣氛。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抵達一樓。
簡維政明白他不能讓自己的妻子就這樣走出去,于是在電梯門開啟的瞬間,他擋住她,傾身連續按下兩個鍵,分別是“RF”與“Close”。
“你……”余曼青抬起頭,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你看見了吧?”他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問。
這兩年來,他已經受夠了冷處理。
從前,他總相信“冷處理”是化解沖突的最佳方式,可是時間證明他錯得離譜,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冷處理只會造就彼此之間那道敲也敲不破的冰墻,并不會為彼此的感情保鮮。
所以這次他不會再選擇如此愚蠢的方式了。
他直截了當的質問讓余曼青一時啞口無言,她靜了幾秒,點點頭,然后將手中的保溫袋遞上前。
“我只是想快點讓你嘗嘗這個……”
她抿抿唇,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在背誦臺詞般說明,“我早上試出來酒商要求的創意料理,是以鴨肉為主,佐柑橘類的醬汁,我想鴨肉來搭配勃根地的紅酒是最適合的了;后來,我又覺得菜色有點單調,所以加入了東方風格的翠玉白菜……”
她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轉移話題,但簡維政沒讓她得逞。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打斷了她的話,“你都看見了,是嗎?”
她靜靜地看著他,知道這回肯定躲不過,于是她低下頭,輕輕頷首。
“既然看到了,為什么你不生氣?”他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好歹也該說些什么吧?
今日換作是他看見任何一個男人吻了自己的妻子,他肯定先沖上去揮一拳再說。
“因為我……”余曼青緩緩啟唇,想起自己也曾讓他承受過不相上下的痛楚。
雖然她很清楚那是上輩子的事,可她就是止不住愧疚。
“我沒資格對你生這種氣!彼鬼,像個落敗者般脆弱。
“你沒資格?!”聽了,簡維政擰起眉心,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你沒資格的話,那請問誰有資格?”
余曼青沉默不語。
她的沉默讓他心浮氣躁,半晌,他惱怒地抬手爬過發絲,“好歹你也問一下我和她的關系吧?你都不問,我怎么澄清?”
聞言,余曼青抬眸看了看他,心里浮現的卻是上輩子那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她的心頓時狠狠抽痛,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硬是把手上的保溫袋塞到他懷中。
“我知道你們沒什么!彼齽e開了視線,“我不只是看到了什么,也聽到了不少,所以,我知道你們沒什么!
可她那小媳婦的樣子卻讓簡維政大為光火。
“曼青,看著我!彼焓州p勾她的下巴,使她正視自己的雙眼,“我只愛你一個,好嗎?只要你還愛我,我就會只看著你一個人。這樣,你了解嗎?”
她被他灼燙的目光給盯得不知所措,紅著耳根低下頭,柔聲道:“我了解了……”
“既然了解就別一副我虐待你的表情。”
“我只是……”她勉強干笑,伸出微顫的手將發絲勾至耳后,“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毕瘎偛拍且荒贿^于震撼的畫面。
親眼目睹心愛的丈夫與別的女人接吻,世上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無動于衷?
她的心思,簡維政又怎么會不懂?
“你需要的不是消化,”他突然道。
“嗯?”她抬眸。
“你需要的是這個。”
他只手攬過她的腰際,力道略施,輕易將她帶進懷里,然后毫不猶豫地俯首吻住她的粉唇。
她嚇了一跳,瞠大雙眼,整個人呆立當場。
這般生澀的反應讓他莫名覺得不爽快,這代表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還有待加強。
念頭至此,他吻得更深,毫不在意電梯內還有監視錄像器的存在。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到達頂樓。
余曼青忍不住緊張,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稍作掙扎,卻毫無作用,幸好頂樓通常沒什么人,電梯門再度關上,他吻得更是放肆。
他撬開她的貝齒,吸吮著她綿軟的舌尖,像是在沙漠里終于遇上甘霖般渴切,他真想伸出雙手緊緊地把她給擁在懷中,可惜右手還提著她送來的愛心料理,實在是挪不出兩只手。
好一會兒,他結束了這個吻。兩人額抵著額,氣息淺喘,卻還是忍不住為這宛如熱戀情侶才會做的事情發笑。
“我送你回去吧!彼。
“可是公司這邊沒關系嗎?”
“你忘了我是老板?”
當天下午,簡維政沒再回公司。
余曼青則是重新做了一份那沒有名字的料理,而且為了保持最佳的口感,她再三要求簡維政一定得盡快送到酒商手上。
兩個小時之后,他興奮地打電話回家,說對方的品酒師相當滿意那道菜,可惜由于她并非正規廚師出身,因此必須另外開會決議采用與否。
但是不管怎么說,那總是一個希望。
掛上電話,余曼青除了高興到想尖叫之外,沒有第二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