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等岳翡再來的時候,在他送上禮物之前,林琳先遞了一本書給他!斑@是《閑陽雜記》,我比較喜歡這樣的東西!彼是決定把話說清楚,不然那些上好的武器送到她手里,也是白白浪費而已。
身處古代,女性的自由也是有極限的,再加上古代出行并沒有那么方便,她根本沒機會去見見其他地方的風景。
她知道自己所處的古代跟她記憶中的古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朝代名稱都不一樣了,也不知道歷史到底從哪里就轉彎了,依照她自己的推測,大豐朝不論是科技的進步還是民生的便利,都和明代頗為相似。
歷史總是會有詭異的契合之處,她翻過史書,曾經最出名的唐朝詩人都以不同的面貌、不同的名字出現,相同的是流芳百世的詩詞而已。
她最喜歡看游記,一方面是她曾經住過自由的世界,另一方面,是她在那自由的世界也沒見過這些地方的風景,所以只能藉著這些游記,幻想著自己也許有一天能夠走遍天下。
談到游記她的眼神就熠熠生輝,眼底充滿著向往,岳翡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后,才把目光落在手里的雜記上,“你喜歡游記,是想學那些太學的學子去游學嗎?”
“嗯,你不覺得天下這么大,能看、能聽、能走、能畫的地方太多了嗎?你看這本書的作者,他曾經到大漠看過日落,而且他一路上經過的所有地方,都有其獨特的美!
她超喜歡《閑陽雜記》的作者閑陽居士,他撰寫的游記不多,但是每一本讀起來都那么引人入勝,書本上勾勒的風景誘惑看書的人恨不得能親眼見識。
閑陽居士?岳翡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撇撇嘴。
“你想去看大漠?那里很苦,什么都沒有!彼阅橙巳サ臅r候,三不五時寄信回來煩皇兄,一路上要人、要錢,既然要出去走,又要舒服,麻煩死了。
林琳眨眨嫵媚的大眼,好奇地盯著他,“你去過嗎?”
岳翡在朝野中一向是很神秘的,他不參與朝政,十六歲之前都住在宮里,十六歲之后才出宮建了一座王府,只是當初還沒有娶妻,所以沒辦法正式封王,直到今年才封了壽王。
“嗯,去過!币驗槟橙速囋谀抢锊豢匣貋恚瑳]辦法,只好他去“帶”對方回來,那位某人就是前任國師。
前任國師退位后,簡直退化成三歲孩子一樣,任性得令人發指,聽到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不管不顧就要去,還拖累別人。
“那你還去過什么地方?我只待過京城跟益州,我小時候住在益州的大興城,你知道那里嗎?”以前在鄉下也很好玩,大興城并不是一個太繁華熱鬧的地方,唯一好玩的便是四周天然的美景。
“很多地方,去過大漠、江南,也去過草原!
那些地方都是他隨著老頑童前國師一起去的,想到那些記憶,他的表情不自覺有點僵硬,那可不是什么好時光,那個老家伙吃要吃最好、睡要睡最好、坐要坐最好,既然這樣,又何必出游?
重點是,就算他講話再難聽,那死老頭總是當作沒聽到,不給他吃好、過好,他就能當街躺在地上打滾,他被他無賴的行徑氣得差點沒吐血。
而且那個死老頭居然還有臉寫什么游記,自稱是閑陽居士!屁!不要臉的老家伙,那幾份游記都是跟他一起去的上上一任狀元代筆的,結果成名的卻是什么鬼閑陽居士!什么玩意兒!
不過這些話岳翡只敢自己在心里腹誹。
“真好!绷至蘸苁橇w慕地看著他。要是她身為男人該有多好,天下之大,她好想到處看看。
岳翡遲疑了一下才道:“以后有機會,我再帶你去!闭f出這些話后,他的耳朵也紅了。
林琳愣了一下,臉頰也染上一抹胭脂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樣的承諾太過曖昧。
久久沒聽到她的回應,岳翡耳際的紅暈慢慢退去,室內一片寂靜,好一會兒之后,他才站起身。“聊了那么久,你休息吧!惫,還是沒有人愿意陪在他身邊嗎?
他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直到他走到花廳門口附近時,才聽到背后傳來細細的聲音——
“好。”
岳翡腳步一頓,嘴角緩緩勾起,他回頭一望,躺在床上的人兒已經用被子蓋住自己了,他也沒再走回去,只是眼神不自覺地放柔了。
“就這么說定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卻穿透了被子,落入林琳的耳中。
她已經害羞到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只能悶在被子里隨意點頭,又怕他看不到,只好伸出一手猛揮,讓他快出去。
低低的笑聲再次傳來,讓林琳羞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滾了。她怎么會突然因為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寂,就沖動的說好了呢?完了!要是被爹知道,她一定會被打死的。
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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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討歡心的方式一開始錯了,但岳翡知道后馬上修正方法,一天帶上一本書,偶爾陪著林琳在中庭讀書。
真的是讀書,岳翡翻開那些游記,逐字念給她聽。
林琳本來還很不好意思,不過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讓她漸漸沉迷,而且他在念游記的同時,若是這個地方他曾經去過,他就會補上一些書上沒有的內容,比她自己看書還更有趣。
兩個人的感情也在這樣日日相處之中加深不少,別院里的人全都樂見其成。而本來只能躺在床上的林琳,傷勢也漸漸復原,除了腿上的傷令她走路還有點跛之外,其他的外傷和內傷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把流失的氣血補回來。
早在日子轉熱之前,岳翡就讓宮女整理水榭旁的院子,讓林琳住進去,他則住在湖的對岸另一座水榭院子中。
兩座水榭之間有一道九曲小橋連接,一旁還有一座寬敞的石亭,四周以青色薄紗當作帷幕遮掩。
水榭旁的湖泊一直都是活水湖,種滿了夏季盛開的荷花,以竹管鑿洞引湖水由上往下經過水榭的瓦片,自然一直有水遍布近整座水榭,比起用冰盆,這樣的降溫方式更加有效。
林琳深深覺得,這個地方雖稱為別院,但規模大小都可以說是一座小別宮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叫院,是因為皇帝把這座小別宮賜給了岳翡,成了岳翡私有物,不能以宮定名。
看著窗外落下的水幕,林琳舒坦地吁了口氣,這可是她來到京城后,第一次不怕夏天,而且她覺得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覷,這水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放的,兩個時辰放一次,落下的水又被土地給吸收,變成了地下水回到湖泊的水道里,一整個循環也不會浪費,只要在房里擺上一盆冰,一整天都能很涼爽。
轉頭看了一眼放在房里的西洋鐘,她覺得有點奇怪,往常這個時候岳翡已經過來陪她了,想到他,她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染上甜意,而她頭上的流蘇簪隨著她的動作輕顫,一只銀色的蝴蝶在她發間輕盈地晃動著,一旁還有細碎紅寶石做成的銀絲流蘇,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之一。
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衣服首飾,林琳也不例外,尤其是收到喜歡的人送的東西,心情會特別好。
岳翡好似要補足之前的失誤一樣,每天除了念書給她聽,還會補上一份禮物,昨天就是這支特別的流蘇簪,前天則是緙絲所制的粉紫色衣衫,大前天則是一本閑陽居士的親筆游記,也不知道他從何得來,但她很喜歡。
原本她只是想試探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沒想到他這么細心又溫柔,讓她對他的心思,也變得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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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翡不是不去找林琳,而是他被皇兄召進宮里,同被召來的還有現任國師蘭璿與天龍軍統領高昀,幾人此時都在御書房里。
與一般所想的不一樣,皇帝所掌管的天龍軍與壽王掌管的火鳳軍表面上看來是暗軍,但其實天干地支各子隊的隊長或統領,都被分派在不同的將士兵種之中,除非手持龍鳳雙玨,否則是無法調動的。
調查并不是很順利,不論是闖進翰林院持手雷的黑衣人,還是刺殺仁恩郡王跟彭大人的逆賊,還有意圖擄走林琳的灰衣人,這些人都查不出絲毫的線索,就如同黑夜中冒出的幽靈一樣,消失在黑夜里無影無蹤。
朝廷表面上似乎一切平靜無波,私下卻有種暗流涌動。
許多跟前朝,尤其是跟前朝皇族關系密切的臣子,在皇上的暗示下,不是調派出京,便是報病休,幾個與前齊有關的降將,更是紛紛閉門謝客,時常在外流連的也全都叫回來或送到鄉下去了。
“這么多天了,研究出什么了?”皇帝問道,林琳交上的地圖就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這地圖應該不完全。”國師蘭璿研究了這么多年的堪輿之術,也曾隨前任國師游走天下,地圖上的地理位置和現在的地方完全對不上,就算幾百年過去,山川河水再怎么變化,也不可能變化這么大。
“不完全?”岳翡陷入沉思,林琳告訴過他她是怎么發現這張地圖的,而且其他本書中都沒有另外的發現,“后面這首詩呢?”
“這首是藏頭詩,這幾句湊在一起,是湊出了一個地方I關山渡馬凌!碧m璿回道。這詩至少看得出來是在指關山渡這個地方的馬陵坡,據說齊太祖是在那里起義的,只不過馬陵坡這個地方可不小,而且這張地圖跟馬陵坡的堪輿圖也對不上。
“里面的內容呢?”查了那么多天就這些?岳翡很明顯朝蘭璿拋去不屑的眼神。
“該不會另一份地圖在兩個王府之中?”岳翡猜想,李王跟關王曾經跟隨太祖打入京城,有些封賞里混了前齊的物事是很正常的。
“朕問過了,李王與關王府中都無相關的書本資料,朕讓他們多注意點,別讓有心人趁這個機會把邊境的安危給擾亂了!被实蹖@些逆賊感到頭痛,同時又感到巨大的威脅。
在穩定的太平之世下,這些前朝逆賊居然有本事隱藏得那么好?這讓他煩惱不已,他已經四十了,他曾答應過皇后,等太子成長起來,他就要陪皇后去游歷天下,在他退位之前,至少要把這些亂事給掃平,留給太子一個穩定的大半。
“算了,你好好保護林姑娘便是,你身上的傷都沒事了?”皇帝現下擔心的是林學士的女兒,目前為止,會翻譯這種文字的就只有林姑娘而已。
“嗯,放心吧,別院里已經安排了不少替身!痹吏潼c頭,只是內心覺得光是逃避并不是辦法,總是提心吊膽。
皇帝不愧是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澳悴挥脫,過些日子就會有解決的方法了。”
既然皇兄已經有主意了,岳翡也不多話,幾人又討論了一番后,退出了御書房。
蘭增挑了挑眉,細看了一下岳翡兩頰的紅暈和眉角,“恭喜你啊,終于有個不怕死的出現了!边以為這家伙得孤家寡人一輩子,沒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上天倒是自有安排。
岳翡聽他這么說,臉色一凝,冷冷地瞪著他,“你這張嘴就不能吐點象牙嗎?”什么不怕死,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先吐個象牙給我看看!碧m璿壓根不怕他,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可惡!岳翡是丹鳳眼,蘭璿是大眼睛,他瞪輸了!
跟在后頭的高昫覺得頭好痛,國師跟王爺互罵彼此是狗該怎么辦?還有,能不能讓他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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