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滿地綠草如茵,微風(fēng)吹過樹梢,引得低垂的枝啞輕輕作響。
澄靜的天空一片湛藍,遠方天際橘紅的太陽和煦地照著青翠綠地上的美麗少女,襯著她明亮的笑容更顯耀眼。
少女穿著一身淡綠衣衫,仰著螓首注視在藍天中飄揚的紙鳶,小臉滿是快樂的笑容。
「淇清!」
不遠處的少年揚聲喚著少女的名字,少女轉(zhuǎn)過頭看見高瘦挺拔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山坡的另一邊,晶亮的大眼笑得像彎月。
被喚作淇清的少女拉著手上的棉線,開心地往少年胞去,邊跑邊嚷道:「快看快看!我的紙鳶飛得好高!」
少年和煦地笑著,但看見少女沿著斜坡越跑越快,忍不住微微皺起眉。
「不要跑,淇清,慢慢走,當(dāng)心摔跤!」
少女根本不理會他的警告,依然快步跑著,她秀發(fā)飛揚,瞳眸綻放著光彩,手里緊緊握著白色的棉線。
紙鳶隨著她的移動在空中輕飄,彩色的大蝴蝶翩翩飛舞著,沒多久,紙鳶伴隨著一聲驚叫,緩緩?fù)聣嬄洹?br />
少年一見她跌倒,立刻飛奔而至。見她捂著腳叫疼,少年俊朗的面容也跟著擰起來。
「不是要妳別跑嗎?偏不聽話!腳扭傷了是不是?」他低聲責(zé)備,一邊伸手拉高她的裙襬。
「好痛!」少女緊張地看著他小心脫下她的鞋襪,一點也不敢亂動,深怕一動會讓腳疼得更厲害。
見她整張小臉扭成一團,純真的大眼里閃著淚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又氣又惱。他專注地卸下她的鞋襪,大手輕握她小巧的腳踝,那白皙的肌膚此刻透著礙眼的紅腫,他再度皺緊眉,冷靜地伸手覆上她的腳踝。
「啊——」少女緊緊閉上眼低叫出聲,不敢目睹這一幕。
少年的手停止不動,抬頭掃了她一眼,沉穩(wěn)地開口。
「我還沒開始呢!
聽出他的聲音中帶著些微的笑意,少女睜眼瞧他一副好笑的眼神,不自覺地紅了臉。
「我、我先準(zhǔn)備嘛……」她小小聲地說,俏臉一片火辣。
他淡淡一笑,沒打算戳破她膽小的事實。
「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真的嗎?」她信以為真。
「是,妳看妳的紙鳶都墜落了。」
少女轉(zhuǎn)過頭,瞧著掉在不遠處的彩色大蝴蝶,突地,腳上一股劇烈的痛感襲來,但她連喊叫都來不及就結(jié)束了。
「好了,下次不可以再這么莽撞了。」他邊說邊快速地為她套上鞋襪。
她后知后覺地抬眼看著正在為她穿鞋的少年,而后哇哇大叫。
「你太可惡了!」故意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來不及防備。想也不想地,她掄起拳頭用力打上他的胸膛,沒想到痛得卻是她的手!赴,你是鐵打的身體嗎?」她再度叫痛,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勁瘦的身形。
「讓妳痛一次,以后才知道別這么魯莽!顾嫠┖眯m,沉下臉開始數(shù)落她!缚磥恚瑠呥是適合待在家里,不該隨意外出!
他那一句「待在家里」,讓少女頓時想起了自己的身分,立刻垂下頭,不敢再造次。
「我以后會小心的!顾諗科鹜夥诺那榫w,細聲回答。
「妳……」他細瞧著她臉上瞬間變化的表情,馬上知曉她的心思!刚媸堑模粶(zhǔn)胡思亂想!顾焓治兆∷蛉说哪侵恍∈。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氤榛厥,恨不得將那只「行兇」的拳頭藏起來,他卻用力握著她的手,偏不讓她收回。
「就算妳是故意的,我也不在意!
「你胡說什么。俊顾拖骂^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但我不喜歡妳老愛胡思亂想,盡鉆牛角尖!
「我、我沒有!顾⒖虛u頭否認。
他露出淡淡笑意,沒說什么,只用一雙深邃的黑眸望著她。
她迎視他的目光,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就像兩潭不可探測的深淵,而在他的眸里,她也清楚看見自己的身影。她望著他,但不知為何,他卻愈來愈模糊,讓她再也無法看清他。
她想緊緊抓住他的手,確定他就在自己身邊,但伸出去的手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她驚慌起來,仿佛自己被拋棄了,忍不住大聲呼喊,呼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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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語兒突然驚醒,她睜開眼,想甩脫心中那股不安又慌張的情緒。
望著房里熟悉的擺設(shè),現(xiàn)實感頓時回到她的腦里,房里溫度雖設(shè)定在二十四度,但她卻心跳加速、汗流浹背。
她轉(zhuǎn)過頭看床頭的時鐘,時間顯示現(xiàn)在是凌晨五點半。
她閉上眼,試圖平穩(wěn)自己的呼吸,揮去那不安的感覺。
她告訴自己不需要害怕,那只是一場夢。雖然這一個月來,這個夢她已重復(fù)作了許多次。
每回作夢,夢見那個少女,她總能清楚地接收她所有的情緒,仿佛她就是那個少女——那個因無依無靠而被收養(yǎng)的女孩。
她很清楚那個少女的身世,在夢中,少女因父母早逝而被遠房親戚收養(yǎng),寄人籬下的無奈、委曲求全的心情,她全都很清楚。而這,也每每令她在夢醒后感到無助與不安。
更令她不安的是,在夢中總有一個少年陪在少女身邊,兩人一同成長,一同歡笑。少年是家中的大少爺,也是唯一的繼承人,他說的話具有舉足輕重的分量,也因為他的重視,才使得少女不致受到下人的輕忽。
她知道,少女淇清是感激那位少年的……或許,除了感激之外,還有其他的情愫,她清楚的知道少女所有心情,仿佛那就是自己一般。
晨曦微微透過窗簾照進房里,也讓她的思緒逐漸脫離那個夢境。
不曉得有沒有人在一個月內(nèi)不斷重復(fù)夢見同樣的人呢?她很好奇,但并不想浪費時間去尋找答案,因為她很忙,忙到?jīng)]有時間去理會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她,龍語兒,是龍家的長女,也是「龍騰企業(yè)」新任總經(jīng)理,雖是繼承家業(yè),但要讓眾人心服口服,還是得憑實力。
在求學(xué)時她就不斷吸收新的知識,努力保持名列前茅,在工作時,她也不斷鞭策自己,決心不讓別人看低。龍家這一代雖是女人當(dāng)家,但不表示能力就會輸給男人。
既然已無睡意,龍語兒干脆扭亮床頭燈,翻閱最新一期的商業(yè)周刊。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八點半一到,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公司里。一進辦公室,她的得力秘書夏美美也已提早上班了。
「總經(jīng)理早!瓜拿烂榔鹕砦⑿Υ蛘泻簟
「早!过堈Z兒點頭。「今天有什么行程?」
夏美美來到辦公桌前,淺笑對著上司開口,「早上十點要開例行會議,中午和妳的父親約好一起用餐,我已經(jīng)替妳在『春園』訂好位子了。下午一點半『空田』的代表會過來簽約,還有今天陳特助會將內(nèi)湖上地收購案的最新進展報告送來,時間不確定。」
「我知道了!
夏美美望著好友兼上司,細心的發(fā)現(xiàn)她眼下有著淺淺的黑眼圈。
「最近睡不好?」她關(guān)心地問道。
龍語兒淡淡一笑,「還好。」
「什么還好?妳最近精神不是很好,以往妳一出現(xiàn)總是艷光四射,現(xiàn)在嘛……光芒少了一點,黑眼圈卻多了一點!瓜拿烂酪槐菊(jīng)地說。
「什么艷光四射?太看得起我了吧,阿諛諂媚是不會加薪的!顾眯Φ匦表拿烂酪谎。
龍語兒天生性格偏冷,不善與人交往,加上良好的家世和學(xué)歷,更讓別人覺得她高不可攀,所以她一直沒有什么朋友,直到上了大學(xué),認識了樂觀開朗,偶爾又少根筋的夏美美,這才明白友誼的可貴。
「我說的可是事實,妳是全公司公認的第一美人,不過呢,是個冰山美人,公司里沒有一個男人膽敢對妳有非分之想!瓜拿烂佬φf,望著上司精致的五官,一頭閃亮的黑發(fā)總是在腦后盤成個髻,粉嫩的紅唇也永遠是緊抿著,美艷的大眼睛閃著絕對的冷然,如果這副嚴(yán)肅模樣還沒有讓男人止步,那么她冰冷的語氣絕對會讓所有男人望而卻步。
「這樣也好,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过堈Z兒反將好友一軍,因為美美的戀情就是典型的辦公室戀情。
夏美美才不理會她的調(diào)侃,「哈!妳有喜歡過什么戀情嗎?是好朋友才要告訴妳,我們年紀(jì)不小了,要好好把握青春!」她語重心長地對這位大學(xué)同窗提出忠告。
龍語兒莞爾一笑,「妳說得也太嚴(yán)重了吧!
「才沒有呢,我是……」
夏美美話還沒說完,敲門聲響起,辦公室里的兩人立刻停止談笑,接著陳特助推門進來。
「總經(jīng)理早!龟惤艿劳暝绨,又向一旁的夏美美露出個微笑,兩人眼波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土地的事處理好了嗎?」龍語兒開口問道。
「呃,目前有一點問題!龟惤芡屏送颇樕系慕疬呇坨R,斯文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疲倦!冈就恋厥召彴刚劦貌畈欢嗔耍渲幸粔K地是「霍氏集團」所有,他們硬是不賣。這塊地面積雖不大,但正好位在正中央……」所以很棘手。
「事先怎么沒有調(diào)查清楚?」
「那塊地登記的名字是朱慈芳,這幾天才知道原來她是霍振天的奶奶,現(xiàn)在那塊地完全由霍振天作主,他決定不賣,而且……」陳杰說到這里住了口,遲疑著不敢說下去。
霍振天是「霍氏集團」的總裁,據(jù)聞行事低調(diào)的霍振天,一旦定下目標(biāo),就會雷厲風(fēng)行地執(zhí)行到底,而結(jié)果也往往如他所愿。
在商場上,每個人都寧愿是他的朋友而不是他的敵人。
「怎樣?想提高價碼?」龍語兒秀眉一挑。
陳杰尷尬地搔搔頭。
「沒有,霍總裁知道沒有他手上的地,我們的開發(fā)案根本不能成行,所以他表示要收購我們手上已買到的土地——」
「什么?!」夏美美忍不住瞠目結(jié)舌。「我還以為他是要提高那塊地的價碼,想不到他竟然要把我們的案子給搶走!」
陳杰看向親親女朋友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又瞧了眼上司冰冷的表情,略顯無奈的說;「根據(jù)『霍氏』的說法,他們早在半年前就有購地的計畫了,只是被我們搶先!
聞言,龍語兒眸光的溫度降到冰點。
「所以霍振天要我拱手相讓啰?」
「沒錯,對方的確是這么想!龟惤苡仓^皮說。「后來經(jīng)過我一再溝通,他們表示如果價錢合理,霍總裁也愿意賣地,但是他們所謂的『合理』,其實高得離譜,超出我們預(yù)算太多了!钩鲞@么高的價錢,很明顯的,「霍氏集團」根本就沒有賣地的打算。
「算了,那我們就僵著吧!过堈Z兒漠然地說!杆麄冇械,我們也有地,如果雙方都不賣,那誰也沒辦法,所以,我們未必得聽他們的。」
可惡的霍振天,雖然「龍騰企業(yè)」的規(guī)模是比不上「霍氏集團」,但不表示她就得向他妥協(xié)。
霍振天在商場上早已樹立了冷酷無情的名聲,但她龍語兒也不是不戰(zhàn)而屈的人,他如果真要成功拿下她手上的案子,那他得付出非常高、非常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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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漆黑的天空開始飄下毛毛細雨,龍語兒的心情惡劣到極點。
天。〗裉斓降资亲呤裁疵惯\了!
她瞪著眼前的愛車,不明白它為何在此時故障了。
八點下班時,車子明明還好好的,現(xiàn)在不過是停車下來吃個飯,結(jié)果晚餐結(jié)束后這輛車竟然發(fā)不動了。
看來要叫大宅的司機來接人了,她想。
她低著頭,正要掏出手機時,突地看見一雙發(fā)亮的黑色皮鞋走近她面前,她下意識地抬頭看看是什么人,卻看見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那是在她夢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深邃黑瞳。
她心跳忽然停止,全身動彈不得,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看著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立在她面前。
這男人高大的身形令她感到壓迫,但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卻又令她驚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夢中的少年長大了,原本高瘦的身形變得強健有力,神朗俊秀的面容也變得威嚴(yán)且充滿力量。她站在他面前仰起頭注視他,他機警銳利的眼神有種看穿一切的洞察力,令她深感不安。
她注意到他穿著上好的西裝,但文明的外表掩蓋不了他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勢與壓迫感。
她緊抿著唇,手指緊緊握著肩上的黑色皮包,努力想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需要我?guī)兔?」男人低聲開口,溫厚的聲音釋放著善意,但銳利的黑眸早已將她所有反應(yīng)看在眼里。
聽見他熟悉的聲音,龍語兒回過神來,抬起頭迎視面前沉著穩(wěn)重的男人,但下一秒她又垂下眼睫,不想再看那雙讓她困惑的眼睛。
「不用了,謝謝!拐Z氣有禮而疏遠,一如她對待所有人一樣。
「是嗎?我看妳的車似乎發(fā)不動,我?guī)蛫吙纯窗伞!顾粸樗鶆拥睾鲆曀木芙^,徑自上前掀開車子的引擎蓋,專注地查看哪里不對勁。
龍語兒微微瞇起美眸,看著眼前這個「熱心」的男人,心中微惱。
「不必弄臟你的衣服,我打電話請修車廠的人過來就行!顾虉(zhí)地堅持。
「如果妳堅持,我也不反對,不過妳一個人在這里等非常危險,不如我陪妳一起等!顾鹕砘仡^對她說,態(tài)度仍是一派從容。
龍語兒冷淡地微笑,「不需要麻煩你,我一個人也可以處理。」
言下之意,是拒絕他給的任何選擇,修車或是陪伴,她兩者都不要。
男人不動聲色地輕扯嘴角,露出個禮貌的淺笑,語氣平靜的開口,「一點也不麻煩。事實上,這座停車場不久前才發(fā)生過搶案,我真的不能讓妳一個弱女子在這里獨自等待!
見她微擰秀眉思考他的話,他淡淡一笑,「先讓我?guī)蛫吙纯窜囎幽睦镉袉栴},這樣能節(jié)省妳寶貴的時間!
「那……好吧!顾銥槠潆y地點頭!钢x謝!
「不客氣!顾旖俏P,笑意柔和了臉上嚴(yán)峻的五官線條,讓他少了些許壓迫感。
龍語兒迎上他專注的目光,隨即她就發(fā)現(xiàn)這是一項錯誤,他的目光深邃,黑眸炯炯有神且十分犀利,當(dāng)她發(fā)覺他正審視著自己時,頓時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她慌忙地別過頭,在心中暗罵自己不該看他。
她往后退離數(shù)步,刻意站在他身后,不想讓他有機會看清自己。
過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
「妳的車子欠缺燃料,所以引擎發(fā)不動。」
「喔。」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龍語兒仍是一知半解,心想等會兒請修車場的人處理。低頭看見他弄臟的手,她從皮包里拿出濕紙巾遞給他!钢x謝,不過我本來就不需要你幫忙的。」
聽見她冷淡的道謝,他劍眉一挑,仔細地看著她。
「妳不習(xí)慣接受別人的幫忙?」
「不,我只是不習(xí)慣陌生人的幫忙!
「啊,我竟然忘了先自我介紹!顾旖浅冻鲆荒ㄐ!肝沂腔粽裉欤笡]有名片可以給妳,我不習(xí)慣帶那東西!
聽到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龍語兒定定地注視他,露出個冰冷的笑容。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是誰,霍總裁。我想,你應(yīng)該也聽過我的名字,我是龍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