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diǎn)三十分,佐寧換上了佑寧的衣服,準(zhǔn)時坐在佑寧的辦公桌前,翻閱老妹交代一定要看的備忘錄。
她在搞什么!這二十幾頁的備忘錄是要怎樣看啊?
雖然很不情愿,她還是看了幾項佑寧打了星字號的那幾條注意事項。看完,她兩眼翻白。
老天!真該把佑寧記得的這些什么幾點(diǎn)鐘泡茶、溫度約幾度、什么茶葉、幾點(diǎn)買便當(dāng)、老板不吃什么的資料給影印起來帶回去給她的助理看,看看人家是怎樣招呼自己的直屬主管的,她公司那批人真夠混的!
她抬頭看看時間,一點(diǎn)四十分,時間差不多了,她得先去泡杯熱茶。
佐寧依照備忘錄的交代,把泡好的茶擺在黎峻威的左邊桌上。
黎峻威抬頭,“僑新公司昨天是不是打電話來,說國稅局要去查他們的帳?”
糟糕!這她哪知道!
為了化解眼前的危機(jī),她笑臉燦燦。“對不起,為了慎重起見,我去……查一下!
說完,她拿著手機(jī)快步走到洗手間,打電話問佑寧,再沖回辦公室。
“查得怎么樣了?”黎峻威問。
佐寧嫣然一笑!笆堑,黎先生,國稅局預(yù)定四月二十九日去查他們的帳!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哪里,您客氣了!闭f完,她得意的走回座位。
唉,真的不是她愛說,她實在是太厲害了,連剛剛那么危急的情況,她都能輕松化解掉,她真是太厲害了!
整個下午黎峻威都沒再交辦什么事情,她只要接接電話、看看網(wǎng)路,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五點(diǎn)鐘一到,佐寧馬上鎖好抽屜,拎起包包,準(zhǔn)備走人。
就在她開口跟他說再見之際,他抬眼看著她,緩緩說道:“都辛苦一個下午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佐寧被他這句話嚇得心跳加速,幸而她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袄柘壬阏鎼壅f笑,我當(dāng)然是佑寧啊,不然還能是誰?”
“如果你是粱佑寧就應(yīng)該知道,我從不說笑。她上哪兒去了?”
糟糕!這家伙真是棘手,不管他是怎樣發(fā)現(xiàn)她不是佑寧的,總之,先裝傻再說。
“黎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拜拜!
說完,她奪門而出,卻在聽見他最后一句話時,嚇得冷汗直流。
“你是當(dāng)初來應(yīng)徵的那個粱佑寧吧!
她清楚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說這話時,語調(diào)是那么肯定而非疑問。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堅不吐實,背對著他說道:“一直以來,梁佑寧都只有一個!
說完,迅速離開現(xiàn)場。
在回家的路上,她實在很難不心事重重,所以她撥了電話給劉燁,老實告訴他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事,并再次拜托他幫幫佑寧,別因為她而丟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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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看到佑寧系著圍裙,正在幫裝盒的鳳梨酥系上金色帶子,屋里彌漫著濃濃的香氣。佑寧手上雖不停地忙碌著,臉上的表情卻是恬靜而恰然,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對佑寧有股歉意。
晚飯,她們比平常早吃。佑寧作了她愛吃的菜飯,好幾次,她想開口跟佑寧說下午的事情,可就是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的原因是因為她心里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告訴自己,黎峻威在沒有任何證據(jù)下,斷然不能因為懷疑而無故開除一名員工。
既然如此,她當(dāng)然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她相信,佑寧會平安度過這個風(fēng)波的。
“佑寧,等一下我要趕去桃園機(jī)場。晚上我會跟我們老板去南部見幾個廠商,然后明天下午直接和老板飛到新加坡去開商業(yè)展,所以我大約會有十來天不在家,我打電話叫媽上來陪你好不好?”
“好啊。”佑寧完全沒意見。
佐寧自認(rèn)已將事情安排好,回房整理行李準(zhǔn)備趕去桃園。
佑寧送她到門口,對佐寧說道:“路上小心,拜拜!
“你……”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么說,佐寧只好再度把話給吞進(jìn)去!昂,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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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佑寧跟往常一樣的時間趕去上班,可是教她有點(diǎn)失望的是黎峻威還沒來。于是她走進(jìn)花園里,先幫所有的花草澆了水,然后坐在樹下等他開門。
八點(diǎn)鐘,黎峻威才到事務(wù)所。
她見到他,眼睛一亮,開心地和他打招呼!霸!”
他卻看也沒看她一眼,開了門直接走進(jìn)二樓。
佑寧拿起桌上她昨晚做的鳳梨酥,彎腰撿起報紙,跟著進(jìn)辦公室,看到他陰郁的臉色,她有點(diǎn)疑懼。
只好低著頭安靜的做著所有的例行公事。
當(dāng)她拿著抹布要擦他的桌子時,他突然按住她拿抹布的手,抬眼看著她。“你有沒有什么話要跟我說的?”
他的語氣冰冷而不悅,教她心頭一驚!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那我再講清楚一點(diǎn),今天已經(jīng)是試用三個月的最后一天了,你有沒有什么事是該跟我說明白,卻還沒說的?”他說,同時松開了她的手。
他為什么這么問?難道佐寧昨天冒充她的事穿幫了?
不!應(yīng)該不會。如若真是如此,佐寧會告訴她的。
干脆將一切隱瞞的事都告訴他好了。就在她想跟他坦白一切時,他臉上的表情卻讓她猶豫了。她是該跟他說清楚一切,可是,他此時正不知為了何事在生氣,要是再加上她這一樁,難保他不會氣壞了。
或許他只是為了她做的某件公事不滿意罷了,也許等她問清楚,再解釋一下就好了。至于冒名應(yīng)徵的事,再另外找個時機(jī)和他講好了。
黎峻威看著她,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灰心,他在心里嘆著氣。“很難啟口嗎?”
算了!他一向不做強(qiáng)人所難的事情,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他拿起計算機(jī),開始計算該給她的薪資,冷冷說道:“你的試用期到今天正式結(jié)束。很抱歉,我不能錄用你。”
他的話像一道晴天霹靂,毫無預(yù)警的轟得她腦袋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為什么?”她問,卻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是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想保有這個工作,雖不敢說自己做得很稱職,但是她的努力,她相信他都看到了,為什么偏偏不給她機(jī)會?
他從昨天下午醞釀的滿腔怒火,在見到她的淚水時,全化作一堆灰燼;只是,他話都說了,而且這是幾天前就做好的決定,也沒有收回的必要了;雖然心里難免有所遺憾,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跟她說,但他實在很痛心,她為何要騙他?
“為什么?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你來應(yīng)徵工作,自然應(yīng)該由本人前來應(yīng)徵,可是你叫你的雙胞胎姐妹冒名頂替在先,又在上班時間無故蹺班讓她代班在后。我倒是很想請問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工作的?你真把我們都當(dāng)白癡嗎?與人相處該有的誠信,你難道一點(diǎn)都沒有嗎?”他咄咄逼人的問著。
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
她再也沒有申辯的理由了。她想起曉妃的遭遇,那是前車之鑒;在那時候她就該跟他坦白的,可她錯過了。
她很想說些什么叫他不要這么生氣,可他說的每句話都像支箭,箭箭射中她的要害,讓她羞愧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只會很不爭氣的流著眼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她只能對他深深一鞠躬,表達(dá)自己最深沉的悔意。
接著,她咬著唇,轉(zhuǎn)身拿了自己的包包跑了出去。
在樓梯間遇到劉燁,劉燁見她滿臉淚水,柔聲喚著她,卻只讓她把頭垂得更低,加速沖出門去。
糟!他晚來步了。
劉燁急忙沖到黎峻威的辦公室!鞍l(fā)生什么事了?”
黎峻威冷著一張讓人看了打心里發(fā)寒的臉!拔艺嬖V你,粱佑寧就做到今天!
“為什么?”
“因為……她不適合這個工作!崩杈苤鼐洼p的說。既然同樣是不錄用,就替她留點(diǎn)余地,他不想去講明那真正的原因了。
劉燁很想替佑寧說情,可是,光看黎峻威那副神情,他就知道,佑寧恐怕一點(diǎn)機(jī)會也沒有了。
唉,這真是糟糕。
他答應(yīng)過佐寧要幫佑寧說話的,可現(xiàn)在這情況,他實在沒辦法。
佑寧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知道自己很平凡,干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沒想到連一個助理的工作都保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實話比較傷人,所以她只要想到黎峻威的話,眼淚就像水龍頭那般無法抑止地流著。
她慢慢地走上一座天橋,轉(zhuǎn)頭望著橋下的車水馬龍,任憑風(fēng)吹干她臉上的淚。
唉!她這人做事無能也就罷了,卻又怯懦的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有這樣的結(jié)果也怨不得黎峻威;也許,她生來注定要一事無成吧。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才走回到住處,只記得回到家時,她的腳是麻的,心也乏了。
攤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多希望自己永遠(yuǎn)不要醒。連她都要討厭起一無是處的自己了,何況是黎峻威呢?
不!
她心里尖叫著,她再不要想起這個名字了!
她總是會想起他對她的照顧,卻也會同時想起他那無情的指責(zé),在甜蜜與痛苦的回憶中輾轉(zhuǎn),是種很痛苦的煎熬。
她在黑暗中苦笑。這算什么呢?這到底算什么呢?
她怎會在被他解雇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那般在乎他呢?
她是白癡,真的是個不折不扣、天字第一號白癡啊!
她忍不住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