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嚴厲,讓貝蘋很忐忑。要命,他這祥不說話盯著人,她壓力很大!安皇怯惺率梦艺剢幔俊
“嗯。我想你有權(quán)知道那天襲擊你的人的身分。他們都是我的族人,反對我跟人類的合作計劃!
“咦?我以為你得到族人的支持。”
赫密搖頭!拔覀儧]有政府,缺乏一個決策中心,平常大家各過各的,我提出這個構(gòu)想,是因為我的年紀和祭師的身分,加上出發(fā)點是為了族人好,他們就隨我怎么做,大部分人支持,但有一小群人堅決反對!
“可是你那天殺死他們的人,不就把事情弄得更僵?”
“那人沒死。吸血族除非在陽光下曝曬,或者被銀制武器殺傷,不容易死亡,受傷也會很快恢復!
就像蟑螂一樣嘛,韌性很強!暗麄?yōu)槭裁醋ノ?想拿我當人質(zhì),威脅你停止計劃嗎?”
“他們要破壞計劃,但不想對我下手,所以想傷害參與的人類,迫使計劃終止。”
“可是,我只是個跑腿的小秘書,就算把我怎樣,計劃還是照樣進行。俊焙迷┩,她根本是躺著也中槍嘛!她想了想!澳瞧渌瞬痪陀形kU?那些參加研究計劃的醫(yī)生和科學家,還有我們會長……”
“我已經(jīng)通知溫署長,她會派人保護他們!
“那就好——”她忽然鼻子癢,抬手想掩住噴嚏,但身體酸痛,手一時抬不起來,噴嚏就打出來,小小的“哈啾”一聲,瞬間教她全身僵硬,痛得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媽呀,現(xiàn)在才知打個噴嚏居然要用到這么多肌肉,她咬牙,鼻子又癢了……
“啥啾!”
赫密驚愕,看她顫抖著,淚如泉涌,趕緊扶住她!皞谕磫?”
“不、不是,我身體在痛,這樣打噴嚏,一使力就拉扯到……”忽然摸上她臉頰的大手,打斷她的話。她怔愣,看他單手捧著她臉蛋,一手揩去她淚水。他的手很涼,男性皮膚光滑,手指修長而富有力量,但碰觸她的時候,輕柔得像抹去花瓣的露珠。
“醫(yī)生不是開藥給你?怎么還痛?”
“我有吃藥啊,可是不會馬上見效,還是要休息幾天……”接下來的事更教她吃驚,他拿起她擱在枕邊的那碗炒飯,舀了一匙,送到她嘴邊。
她不得不張嘴,吃掉炒飯!拔铱梢宰约撼浴
“我懷疑你能。”看她像木偶似地渾身僵直,大概得花整晚來吃飯。
“可以啊,只是吃得比較慢……”他又送來一匙,她吃了,卻不太自在。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他細心地調(diào)整每口分量,慢慢喂食她,動作熟稔而自然,仿佛他己這么做過無數(shù)遍。
她見過他這雙手扭斷吸血鬼的脖子,迅捷兇猛,但她不害怕,這英俊的魔王紆尊降貴伺候她,仿佛寵愛她,他寬闊的胸膛傾近她,感覺安穩(wěn)可靠,他的身影如綿密的網(wǎng),仿佛將她捕捉,教她無處逃,也不想逃。他的氣息親匿地擁抱她,浸透她,侵入她心坎,有股奇異感覺灼燙她胸口,讓心輕悸……
赫密忽道:“要是我受了像你這樣的傷,半天就能復原。”
“嗯?”
“我們的身體會自行修復,傷口愈合很快,耐力、體力和力量,各方面都遠遠超過人類。你有沒有想過變成吸血鬼?”
“沒有!
“要是有機會,你愿意嗎?”
“不要!彼敛豢紤]就拒絕。
“你一點都不想嗎?人類不都渴望永生、逃避死亡?我們吸血族不會老,一旦你變成吸血鬼,不管再過多少年,你的外貌都是現(xiàn)在這模樣!
聽起來是很誘人,但她還是搖頭!拔也幌氘斘!
“為什么?”
“因為,吸血鬼只喝血,變成吸血鬼就什么東西都不能吃了,很無聊!我最最最喜歡吃冰淇淋,就算冬天寒流來也要吃,還有各式各樣的零食,我超愛吃洋芋片,還有餅干,還有布丁奶茶,我就算得糖尿病也不會放棄布丁奶茶——”
“所以你認為享受美食比壽命長短重要?”
“對啊,我就是很愛吃,能活幾百年是不錯,但要是連吃這么基本的樂趣都不能享受,我會很難過!
“說不定你變成吸血鬼之后,會發(fā)現(xiàn)食物以外的樂趣!
“也許吧,但要是沒有呢?又不能回頭做人類。而且,我一直覺得吸血鬼很像……很像……”
“像什么?蚊子,還是針筒嗎?”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揶揄人。
“像水管。進去的和出來的都一樣!彼Т饺绦ΓM食的都是液體嘛,當然出來的也是嘍。
“你看起來和水管也差不了多少!
哼,別以為她聽不出他在影射她的身材!“那是現(xiàn)在,我還很有發(fā)展空間,總有一天教你刮目相看!彼性阢@研豐胸秘方,還研究穴道按摩,才不會永遠都這么平!
“好,我等著看!彼吐曅,喂完最后一口飯,抽張面紙把她的嘴擦干凈。
這動作親密得教她暈眩,心怦怦跳,整個人也像面紙一樣輕飄飄軟綿綿了,只聽他低沉的嗓音道:“早點休息吧!
“可是我這兩天都沒工作……”
“工作不急,你先好好靜養(yǎng),等傷勢復原再說。”見她發(fā)絲有點亂,他伸手替她撫平,她身子繃緊,感覺他大手溫柔地撫過發(fā)絲,仿佛也撫過她狂跳的心。她呆呆望著他,他眸光正好落下,對上她,瞬間有股電流竄過她皮膚,他幽美眼睥底閃爍奇異光芒。他也感覺到了嗎?
“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彼栈厥郑似鸩捅P,離開了。
房門關(guān)上,貝蘋兀自傻著,兩腮發(fā)燙,全身虛軟。她好像對他心動了……
剛才對凱索否認,是因為她不確定自己對赫密的感覺。兩千年歲月將他磨得冷漠自制,但并非冰冷無情,他甚至具有幽默感與溫柔,揉合成奇特魅力,令她著迷。
但他是吸血鬼,雖然有人類與吸血鬼結(jié)合的前例,雖然她不太在乎他是吸血鬼,有時她也忘了他是,只忙著享受和他唇槍舌劍的樂趣,當他離開,她悵然若失,埋怨快樂時光太短,迫不及待想再次見到他。
那么,他又是怎么想的?他總是凝視她,眼眸飽含笑意,應該不只當她是個很聒噪的血袋吧?他有沒有和她相同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呢?
赫密難以相信,他居然得費力強迫自己從貝蘋身邊離開。
最初,他覺得她有點鹵莽,但欣賞她的旺盛活力,雖然偶爾旺盛過頭,教他不敢恭維,他喜歡事情井井有條,一切都在控制中,她卻像一顆閃亮的彈珠,難以預料她要往哪邊滾動,她時時出乎他意料,可他樂在其中。
單是欣賞她的活力也沒壞處,但她受了傷,因為疼痛而落淚,他發(fā)現(xiàn)他的理智與自制像枯葉一樣脆弱,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喂她吃飯,像忙碌的蜂鳥在她旁邊團團轉(zhuǎn)。
陌生的感覺來得太突然,他沉淪太快,她破壞他的防線,步步進逼,他該斷然劃下界線,卻躊躇著,她教他打從心底歡悅,他戀戀不舍。
不,還是該抽身,到此為止,她越讓他快樂,就越危險。他必須果斷,遺忘她的言笑晏晏,拒絕與她再有公事外的接觸,他也不會再回想將她抱在懷中,她輕盈但踏實的重量……
想著她終究會凋零,化為塵土,心便隱隱作痛。
不論怎樣抗拒,他都已嘗到為了一個人時而歡喜、時而失落的矛盾感受,她攪亂他如古井般沉寂的心,他或許再也回不去昔日的平靜。
赫密一踏出貝蘋房門,就見弟弟凱索雙臂環(huán)抱胸口倚在墻邊,那表情透露他顯然將房里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你和貝小姐似乎處得很愉快!
赫密淡淡道:“似乎是吧!
“真讓我意外,每次看到你和她聊天,就忍不住想,這是我那過著神父般的清修生活,不和人來往的自閉大哥嗎?瞧他笑得多燦爛,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
“你想說什么?”
“為什么問她想不想變成吸血鬼?你希望她成為我們的同伴嗎?”
“只是隨口聊一聊!蹦莻沖動的念頭只有瞬間,即使延長她的壽命,她終究會死去,將她變成混血種只是拖延的逃避。
“喔!眲P索微笑!拔液芟矚g她呢!笨谖蔷腿缛藗冊诔锌吹揭粔K上等牛肉,宣布要將之買回家調(diào)理為美味的三分熟。
“你不準碰她!焙彰艹料履,一聽就知道弟弟在動什么腦筋。
“為什么?”凱索故作不解,但毫不意外哥哥的反應。
“她是瓦什會的人,等于是我們的人。我們不動自己人。”
“錯了,就因為是自己人,更方便動手。瓦什會對我們忠心耿耿,要他們獻上一、兩個人給主人,我想他們很樂意!
“我說了不準!
“為什么?我只是想嘗嘗她,很節(jié)制的,不會讓她受傷,難道……”凱索琥珀色的瞳孔一閃!澳阆氚阉糁约合碛茫俊
“沒有。”
“真的?你沒有想像過她嘗起來的味道,一次都沒有?”
“……沒有!笔窍脒^一、兩次,但隨即打住念頭。
“嗯,她的味道很干凈,我敢說她沒有濫用藥物,也不抽煙喝酒,她的味道一定很棒,可惜有點瘦,不過,美食的重點就是量少質(zhì)精——”
“夠了,別再說!
“難道你不想要她的血?那一定是想要別的了,像男人想要女人那樣嗎?”凱索的嗓音低沉魅惑。“迷惑人類是我們天生的本領(lǐng),你輕而易舉就能讓她臣服在腳邊,你可以把她剝得一絲不掛,恣意擁抱她、親吻她、占有她,享受她的每一寸……”
“不要用這種猥褻的口氣談論她,她不是你的玩物。”赫密繃緊。他從未對貝蘋有過遐想,但弟弟一描述,那些畫面仿佛歷歷在目——她如羔羊般溫馴,她纖弱身子依偎著他,那飽滿小巧的粉唇,撫她溫暖柔軟的肌膚……種種想像如烈火燒過胸膛,他心浮氣躁,呼吸不穩(wěn),眼神益發(fā)冷厲。
“她馬上就是了!眲P索懶洋洋地將鼻尖湊到哥哥面前,像傲慢的狼挑釁隱怒的雄獅。
“我不像你,赫密,你自律嚴謹,生活跟地球公轉(zhuǎn)一樣枯燥乏味,根本沒有生活可言。而我,放蕩墮落,活得多采多姿,想干么就干么,想要什么就要得到。現(xiàn)在我想要你的小秘書,我就要她!
“如果是為了血,你可以找別人,血庫也能供應你——”
“別提血庫,我最討厭喝那種處理過的血。我喜歡新鮮天然的,還帶有體溫和氣味,口感好得多!
“你不能動她!”
“為什么?給我個好理由,說服我為何不能碰她,否則你阻止不了我。”
“因為……她是我們的人!币驗樗矚g她,無法忍受弟弟碰她——不,他己決心疏遠她,他不該覺得惱怒,不該對她有任何感覺,他知道弟弟只是想要她的血,不會褻玩獵物,他不必擔心她,也不該在意,他只是……只是……
凱索嗤之以鼻。“這理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就這樣,我要定她了,我嘗過之后,會跟你分享她的滋味。放心,我會留一點給你,好東西總是要跟兄弟分享,別說我不友愛你啊,大哥。”
凱索走了,只余一串輕佻的愉快笑聲,留給臉色陰沉的赫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