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蘇穎打了一個噴嚏。
“小穎,你沒事吧?”陳大娘關心地問。
兩個月前,她結識了蘇穎。原本她家是開包子店,但在丈夫過世后,生意一落千丈,最后不得不收起來,靠著做點女紅討生活,就在入不敷出陷入困境的時候,她與女兒認識了蘇穎。
說起來,蘇穎真是她們母女的貴人。在得知她們的情況后,蘇穎立刻表明手邊有點錢,能幫助她們改善生活環境,問她們信不信她。
她心想反正店都收了,也沒什么好損失的,便由得蘇穎去了。
蘇穎先是出錢整修店面,又請木匠在店里做了些東西,她們起先一頭霧水,等到開張那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蘇穎客氣又善良,很快便得到她們母女全心的信任,為了保護蘇穎,她對外宣稱她是來投靠的外甥,蘇穎也說做生意由男人出面比較好,她也就同意了。
至于蘇穎做的是什么生意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蘇穎印了很多的紙,每一張紙賣五錢,紙上有三十個數字,每次只能選三個數字,如果對中三個數字就能拿到獎金,至于能分到多少獎金,就得看買的人有多少,每天早上辰時開始賣,戌時宣布中獎的數字,若沒有人中獎,獎金便可累積,直到有人中獎為止,蘇穎稱這種無本生意叫“樂透彩”。
三個字拆開各自有意義,合在一起她卻看不懂。
不過,不懂歸不懂,短短兩個月也賺了不少錢,她除了感激也十分佩服蘇穎的才智,居然能想出這種無本生意,對她也就更信服了。
蘇穎摸摸鼻子,喝口熱茶,身上還裹著大氅,“大娘,我沒事,大概是我家人在想我吧。哈啾!這兒好冷啊……”
“蘇姊姊,我們這兒一直都這么冷,現在才十一月天呢,等到十二月你不就冷得下不了床了嗎?”陳媛笑笑地問。
蘇穎吃了一驚,“什么?還會更冷啊天。≡缰谰筒煌弊吡,唉,我也真夠白癡了,明明怕冷怕得要死,還不怕死的往北跑。”
那時改變的心意如今種下惡果,現在只能等握過冬天,等到明年春天,再包袱款款往南走了。她生長在溫暖的臺灣,雖沒有一年四季如春,但至少還有暖氣和暖暖包這種東西,不至于冷死,但在這個天寒地凍的地方,她都快凍成一根棒冰了,嗚嗚嗚,她更想回家了……
“蘇姊姊,雖然這兒冬天寒冷,但夏天可是很涼爽,不像南方又濕又熱,只要住得習慣,你會喜歡這里。”陳媛對蘇穎十分佩服,知道她很怕冷,不時在她耳邊說著濟賦縣的優點,就是希望能打消她想離開的念頭。
可生物自會選擇對自己最適合的環境,因此蘇穎打定主意等春暖花開時,就要一路玩到南方,順便找尋可以讓她回到現代的方法,什么譜一段蕩氣回腸的戀曲,或是撈個皇帝做做,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想回去當個小作者繼續寫她的小說。
“哈啾!我一定要去南方,要不然遲早冷死在這里!碧K穎抖得連牙齒都猛打顫,足以想見這里有多冷了!胺判,‘樂透彩’會留給你們經營,我也會寫下運作的步驟,你們只要照著我寫的去做,就能躺著賺大錢了!倍嗝篮冒!“不過,切記別讓其他人介入,更不許擴大經營!弊鲞@種無本生意還是小心點好。
兩個月前來到古代,除了上次拿出來教訓人的安眠藥、手表、衣服和脖子上老媽送給她的平安符以外,就剩下口袋那張彩券。每一期都會買一張彩券是她的興趣,她自知沒有偏財運,買來純粹對好玩的,也幸好有這張彩券才讓她找到在古代賺錢的方法。
“蘇姊姊,我很喜歡你,你別走好嗎?”陳媛一把抱住她,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
“小援,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們也可以到南方來找我,我們又不是生死兩隔,對嗎?”唉,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應該改成:我人在古代卻回不到現代。
“是啊,小媛,既然蘇姊姊有其他計劃,我們也不該強留,等你蘇姊姊安頓好后,我們再去找她也可以。”陳大娘雖然遺憾也只能這么說。
陳媛嘟嚷道:“人家就是不喜歡蘇姊姊離開!”
“哈啾!”蘇穎又打了個噴嚏,看來今天家人非常想念她,轉眼兩個月過去,老媽恐怕已不知哭濕幾包衛生紙,老爸肯定又罵又擔心,老哥應該也是哭哭啼啼。
她真不孝,害家人為她擔心受怕,她卻過得還挺不錯,幸好有事做才能打發在古代的無聊生活,壞處就是太冷,以及不知幾時才能回到現代。
小說里形容穿越十分美好,女主角都能利用智慧與才能逢兇化吉,成為受人景仰愛戴的女主角,可她一無長才,除了歷史背得滾瓜爛熟外,二無遠大的志向,對于進入皇宮俯瞰天下提不起勁,只想窩在家里當個小米蟲就好,讓她這種人穿越到古代真是太浪費了,應該讓其他更合適的人來才對啊!
唉……爸、媽,女兒好想你們啊……
蘇穎悲從中來,不禁落下淚水。
“蘇姊姊,你怎么哭了?!好啦好啦,我不強留你了,你別哭!”陳媛以為是自己才讓蘇穎哭了。
“不是你啦……我只是很想念我的家人!
“那你怎不回家?”
“我的家在很遠的地方。”
一個即使給她幾百匹千里馬也到不了的地方--果真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樂透彩?”
刁不患挑高眉,聽著好友說起最近突然冒出一間小店,做的還是很特殊的無本生意,店名“樂透彩”,賣的也是“樂透彩”,似乎賺了不少錢。
“嗯,一張‘樂透彩’賣五錢,上面有三十個數字,可任選三個數字,開獎時間到,由店家抽出三個數字,只要三個數字都中就能領獎,獎金的多寡取決于購買‘樂透彩’的人數,曾經連續五次都沒人中獎,接下來買的人從店門口排到城門口,店家完全不用出資,真是一個最會賺錢的無本生意!绷鴾Y源簡單描述“樂透彩”的玩法,以及對它的看法。
“用別人的錢賺錢,還不怕賠錢,這生意可真聰明。”
“是啊,因為對獎過程很有趣,我每一期都買了一張,你看!绷鴾Y源把幾張“樂透彩”排在桌上,“這玩法十分簡單,‘樂透彩’的紙上印有數字以及方框,數字下的方框用墨筆填滿,然后拿去店家那里蓋特別章,接下來只要等開獎就好了。這生意不僅投機取巧又能吸引人,累積的獎金愈來愈高,就會有更多人蜂擁去買,這位老板真是算準了人性的貪婪。”
“這根本不是生意而是賭了!钡蟛换家会樢娧馈
“沒錯,確實是賭,只是賭得高明,每張‘樂透彩’只賣五錢,不至于讓人傾家蕩產,不得不說,想出這種生意的人非常聰明。”柳淵源心里十分佩服,若有機會他想見見那位老板。“我調查過了,‘樂透彩’每天賣出一千多張,印制的器具在店內,只雇請兩人,一個負責印,一個負責蓋章,由老板負責開獎!
乍聽之下沒有絲毫可以投機的地方,但細想一下,就能發現其實有許多地方能動手腳,例如:若有人買通那兩名受雇的人,一個私藏幾張“樂透彩”,一個把章偷帶出來,等數字公布了,再將數字底下的方框填滿并蓋章,便能偷天換日了。
“還是有許多破綻!钡蟛换颊f。
“確實,不過店家也有應對之策,至少這兩個月下來還沒有闖出什么大事!
“對方是誰?”刁不患摸了摸下巴的胡須,心里突然感到氣憤,可惡!胡子被剃掉了得重新留,氣死他了。
“寡婦陳大娘的外甥蘇穎。我查過了,蘇穎兩個多月前來投靠陳大娘,才來沒多久,就找了木匠訂做印制的器具,還找有名望的趙老爺當見證人,雖然有許多人想模仿,但效果不彰,反而使得‘樂透彩’的生意蒸蒸日上。”
“高招。我想會會這個人,若他真有才能,就想辦法把他延攬進云方寨!
柳淵源揚笑,道:“正有此意!
“樂透彩”五日一休,今天是休息日,陳媛拉著蘇穎到外頭閑逛散心。
幸好今天沒有前幾天那么冷,要不然蘇穎寧可窩在床上也不肯下床。
“表哥,娘說今天要吃火鍋幫你補補身體,我最喜歡冬天吃火鍋了!标愭峦熘K穎的手臂,笑得好不開心。
“喔。”蘇穎沒有特別反應,不是她不愛吃火鍋,而是天氣太冷,相較于陳媛走路輕盈翩翩如彩蝶,她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家,彎腰駝背不說,就連步伐也慢得和烏龜有得比!靶℃,外頭好冷,我們回家烤肉了吧!贝丝救夥潜瓤救猓巧诨馉t前烤,自己的肉。
“表哥,你不是說遇到愈害怕的事,就愈要去面對才能戰勝嗎?”
“可、可是我怕冷是天性啊,天生骨子弱沒辦法!碧K穎抖得猶如風中殘燭。
陳媛嘟了嘴,道:“好吧,那我去買點包子,然后我們就回去!
“好!边@一聲好,蘇穎應得很有朝氣。
兩人來到包子店前排隊,包子店的對面也是一間店,門口掛了一個寫有“云方寨”的牌子。
“山案?”蘇穎指著牌子問陳援。
“才不是,那是借錢的地方,全國知名呢!
“借錢的地方還能這么出名?”真不簡單。
“云方寨的利息比其他人算是合理多了,對手頭不便的人來說是最好借錢的地方,不過對不還錢的人來說,云方寨有得是方法逼對方還錢,所以對某些人來說,云方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蘇穎點了點頭,原來是褒貶參半。
“你要吃什么包子?”
“隨便都好!
陳媛買包子的同時,蘇穎突然瞧見迎面走來兩個很醒目的男人。一個長得斯文俊美,有點像女人,另一個嘛……肩寬頒長,長得很高大,自測應該有一百八以上,北方男人本就比較高,但那個人長得更高。
高大男人身上的衣服黑不黑、褐不褐的,肩上披著一件白色大墊,左腰系著一只皮套,里頭插著一把短劍,怎么這人的打扮像是在哪見過……是在哪呢?
蘇穎直盯著那個男人不放,繼續用力回想,只可惜寒冷的天氣早把她的腦子凍成石頭了,很難轉動,好一會兒才想起確實見過這么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有留胡子,而且那胡子還是她剃掉……
!蘇穎心頭突然喊了聲。
心底的警鈴剛響,高大的男人已朝著她大步走來,瞬間來到她面前站定。
刁不患雙手抱胸,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蘇穎,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找到他了。他就說了,任憑臭小子跑到天涯海角他也非找到人不可。
蘇穎朝他打了一個揖,不疾不徐地問:“請問這位公子有事嗎?”
陳媛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他就是云方寨的老板刁爺!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刁爺。不知刁爺找蘇某有何要事?”
刁不患沒好氣地問:“小子,你現在是在跟我裝不熟嗎?”
蘇穎淡淡地笑,“蘇某確實沒見過刁爺,又怎么會跟刁爺裝熟!眱蓚多月前兩人只有一面之緣,這里也沒人能證明她就是柳永,她根本沒在怕。
“小子,你還想強詞奪理?在我臉上寫字跟燒了借條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但剃了我的胡子,這仇就不能善了!”刁不患一面說一面扳著手指,發出喀喀的聲響,準備要動手開打。
直到這會兒,蘇穎才知自己惹到不該惹的人,本以為兩人到死都不會再見面,哪知上天還真愛捉弄她,居然二次遇見刁不患,這下該怎么脫身?
“陳姑娘!绷鴾Y源先進云方寨處理事情,再出來時,看見刁不患對上一男一女,他立刻上前,只見女的是陳媛,男的應該就是陳大娘的外甥了!疤K公子。”
他喊了一聲,同時示意刁不患別亂來。
刁不患為報剃胡子之仇才懶得理什么蘇公子,不過……蘇?!
“蘇什么?”
“在下姓蘇名穎。刁爺認錯人了!
“小柳,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