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意功招式很簡單,只有三式,剛開始先練上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等熟練后再慢慢增加!卞X來寶昨日已見過俞心蘿,今日晌午時分便過來傳授她如意功的練法。
尤不休有意讓錢來寶與他母親多熟稔些,因此沒有跟在一旁,而是帶著準小舅子錢鎮出去遛遛。
錢來寶教完她三個招式之后,看著她演練一遍,在一旁糾正她的姿勢,這三個招式都很和緩,重在調息與鍛煉筋骨。
練了幾回后,俞心蘿額上微微泌出了層薄汗,氣息也有些急促,待她收功后,錢來寶稱贊道:“夫人練得很好,以后日日照著這樣練,身子骨定會慢慢強健起來!
接過婆子遞過來的帕子,俞心蘿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般練了幾回,她覺得精神好了幾分,笑看著錢來寶,“怎么還叫我夫人呢!
錢來寶楞了楞,“不叫夫人要叫什么一旁伺候的婆子笑著提點她,“姑娘都與咱們四爺訂親了,自然是要隨著四爺叫啦!
聞言,錢來寶有些羞澀的看向俞心蘿,輕聲喚了聲,“娘!
俞心蘿滿意的牽起她的手,讓婆子拿出她事先準備的見面禮,一支鑲著碧璽的發簪,親自為她插到頭發上,“瞧,這支簪子果然很適合你!
“多謝夫人……娘!卞X來寶連忙改口。她這位準婆婆模樣生得十分柔美,性子也溫柔,與她母親截然不同,與她說話,她也不禁隨之放輕嗓音。
俞心蘿正想讓錢來寶陪她到花園里走走,卻見丈夫領了個面生的姑娘過來。
“淑宛拜見夫人!焙问缤鹨灰姷接嵝奶},恭敬的欠身行了個禮。
尤康平溫言為妻子介紹,“她是何家小姐,何家父子幾人近日有事要出遠門,因她娘早就不在了,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留在府里頭,何兄便請托我照顧她幾天。”為了讓何淑宛能名正言順的暫時住到尤家,他不得不編造出這理由來。
俞心蘿心中有些訝異,何家父子縱使不放心何淑宛,也該請托自家親戚代為照顧才是,怎么會請托到他們尤家這兒來?
何況這何勝宏除了已過世的妻子外,還納了好幾房的姬妾,他兩個兒子也都娶了不少妻妾,難道何家那些妻妾也都一塊出門了嗎?
心頭雖疑惑,但俞心蘿也沒當面詢問丈夫這事。
何淑宛在尤康平說完后,也柔聲啟口道:“這幾日過來叨擾,麻煩夫人了。”
俞心蘿看向這位端莊有禮,五官明黯的何家千金,微笑的頷首道:“既然來了,就當這兒是自己家吧,不用多禮!
“多謝夫人。”她福了個身,抬眸看了一眼錢來寶,盈盈淺笑的問了句,“不知這位姊姊是……”
俞心蘿已從兒子那里得知錢來寶的年紀,這何淑宛看著不過才十六、七歲的模樣,因此她為兩人介紹道:“這是來寶,你喚一聲錢姊姊就是!
錢來寶朝何淑宛點了點頭,她隱隱覺得這位何姑娘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那像在評估著什么。
這日午后,尤不休接到了一個消息,從臨川要送往宮中的那批玉器,在半途遇上山洪暴發,玉器和分行的人與錢安帶去的幾名武師如今下落不明,他回來匆匆交代了聲,便趕著與錢鎮過去一趟。
得知自家兄長和武館的人出了事,錢來寶原本也想跟著一塊過去,她會武功,去了也許能幫得上忙。
卻被尤康平以那邊的情況不明,去太多人也無濟于事,且她正在教俞心蘿那套如意功,如今俞心蘿還沒練熟,讓她留下來教她。
尤不休在瞅見何淑宛竟住進他們家,擔心父親仍不死心,想讓他娶何家小姐,因此在離開前特別叮囑錢來寶。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多陪陪我娘,還有記得防著那姓何的姑娘,別讓她同娘太親近!彼麚鷳n萬一何淑宛哄得娘高興,會讓他們倆的婚事生變。
得了他的囑咐,在送走三哥與尤不休后,錢來寶來到俞心蘿住的院子,見到何淑宛正陪著她閑聊書畫的事。
俞心蘿出身書香世家,年輕時便有才女之稱,她能詩善畫,何淑宛性情聰慧,幼時也跟著教席先生讀過幾年書,書讀得比兩位兄長還好,何勝宏曾感嘆過,女兒為何不是男兒身,否則以女兒的才華,去投考科舉,定能榜上有名,重振何家在來尤家之前,何淑宛已約略從父親那里得知這位尤夫人的事,因此投其所好,陪著她聊詩畫。
錢來寶搭不上話,她自幼習武,雖不至于不通文墨,但讀的書不多,因此她們所談的話題她聊不上,只能安靜的坐在一旁傾聽。
接下來兩天,何淑宛天天都來俞心蘿住的跨院,話題從書畫到女紅到廚藝她無所不知,且她口才伶俐,往往能將一件事說得有趣,常把俞心蘿逗笑。
此時俞心蘿接過她送的一條絲絹,贊道:“你這孩子的繡工真好,這絲絹上的這對蝶兒繡得栩栩如生,宛如真的在比翼雙飛!
何淑宛溫言細語的輕笑,“夫人謬贊了。淑宛先前聽說夫人與尤老爺鶼鰈情深,恩深愛重,這幾日有幸能親眼得見,心中甚是羨慕,不敢盼著有夫人這般的福分,只希望日后所嫁的丈夫,能有尤老爺一半那就夠了!
俞心蘿輕輕拍拍她的手,“會的,你這孩子品貌雙全,才華過人,日后定能嫁個好丈夫。”
她先前已從丈夫那里得知,何家不愿退親,在得知兒子另訂一門親事后,何家希望能爭上一爭,遂讓她過來暫住,想讓兒子改變心意。
她瞅了眼靜靜坐在一旁的錢來寶,錢來寶性子木訥,不像何淑宛這般蕙質蘭心,會討她歡心,可錢來寶是兒子屬意的姑娘,她縱使再欣賞何淑宛,也不可能讓她當她的兒媳婦。
何淑宛柔聲淺笑,“承夫人吉言,但愿淑宛真能有這一天。”
再敘了幾句話,見俞心蘿似是累了,她與錢來寶一塊告退離開。
兩人并肩走在一塊,何淑宛微笑的問錢來寶,“錢姊姊每天都來教夫人練那套如意功,幾日下來,我瞧夫人的臉色好了些,我瞧那功法不難,不知我能不能也練練?”
錢來寶沒有多想的頷首道:“你若想練,自然可以!
“多謝錢姊姊,那明日一早,我就過來同夫人一塊學那套如意功可好?”
“嗯。”錢來寶點頭答應。
何淑宛輕笑說了句,“錢姊姊真是個好人!
相處幾天下來,她已看出這錢來寶沒有太多心眼,即使見她與尤夫人越來越親近,既不曾試圖阻止,也不會爭寵,每天只是陪著坐在一旁。
即使她們冷落了她,她臉上也毫無慍色。
她不知該說她傻,還是說她太自信了,相信自個兒一定能嫁進尤家。
不管如何,尤家最后娶的媳婦一定是自己,因為爹手里握著尤老爺那個秘密,讓她過來不過是探探錢來寶的底,同時讓她親近親近尤夫人,為日后嫁進尤家做準備。
她并不討厭錢來寶,倘若可以,她也不想與她爭這尤家媳婦的位置,但爹的命令她不能不從,只能對不起她了。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錢來寶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一直謹記著尤不休離開前,囑咐她防著何淑宛的事。可何淑宛與他娘所說的話題都是她不熟稔的,書畫她不通、女紅她不擅長、廚藝她也不會,全都搭不上話。且這幾天下來,她沒在何淑宛身上感覺到她對她的敵意。
反而偶而會從她神情里感覺到一種無奈,那是被人強迫做著自個兒不喜歡做的事的一種無奈。
她心中奇怪,也不知是誰強迫了她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
翌日一早,錢來寶過來俞心蘿的院子何淑宛已等在里頭,正與俞心蘿說笑著。
“……從前有個人去向一位老太太祝壽,他一開口就說道,‘這位老太太不是人!@話一出,可就惹得那家子的人都生氣了,可他接著再說,‘是九天仙女下凡塵!@話讓老太太一聽樂了。而后他接著說,‘兒孫個個都是賊!痪湓捒捎职岩桓勺訉O都罵了,不過他最后再說了句話,讓大伙都笑開了!
俞心蘿聽得興起,追問:“他說了什么?”
“他說‘偷得蟠桃獻娘親’,您說有趣不有趣?”
“妙,真是妙啊!庇嵝奶}迭聲笑嘆。
說完,見錢來寶過來了,何淑宛柔笑著說道:“夫人,錢姊姊來了!
“來寶來啦!庇嵝奶}含笑看向她。
“是。”錢來寶應了聲。
“淑宛說也想同咱們一塊練那如意功,所以一早就過來了。”
“嗯,她昨日與我提過了!
“那咱們就開始練吧,這幾日練著你教的這套功法,我夜里好睡多了,白日里精神也好些!庇嵝奶}起身說著,與她們兩人一塊來到院子前的小園子里。
俞心蘿已學會那套如意功,便徑自練了起來,而何淑宛不曾練過,故而錢來寶在一旁教她。
須臾,俞心蘿忽地驚叫一聲,“啊——”整個人仰面摔了一跤。
一旁的婆子和婢女連忙上前扶起她。
伺候她的婆子急切問道:“夫人可有傷到哪里?”
錢來寶也趕緊過來查看。
俞心蘿輕蹙著眉,面露一抹疼痛的按著自己的后腰,“我這腰好像扭了。”
一聽她這話,那婆子趕緊吩咐一個丫鬟,“快,去請大夫過來!苯又阃瑤讉婆子、丫鬟將俞心蘿送進寢房的床榻上”
錢來寶想上前看看,但那幾個婆子和丫鬟圍在床榻邊,讓她一時無法擠上前去沒多久,得了消息的尤康平趕了過來,那些婆子和丫鬟見到他,這才讓開床榻旁的位置。
“心蘿,你傷到哪兒了?”他面色焦急的詢問妻子。
瞧見丈夫擔憂的臉色,俞心蘿連忙擺著手表示,“沒事,只是適才練功時,不小心滑了跤,扭了腰而已。”
“怎么這么不小心,來寶不是在一旁看著你練嗎?怎么還讓你摔了!彼@話透著抹對錢來寶的責備之意。
俞心蘿替她解釋道:“這事不怪來寶,她正好在教淑宛,才會沒站在旁邊看著我練。”
聞言,尤康平神色難辨的回頭看了眼站在后頭的錢來寶與何淑宛一眼。
不久大夫來了,查看后,說俞心蘿只是有些扭傷,休養幾日便沒事。
尤康平這才放下心,離開前,他將錢來寶也一塊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