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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白頭 第5章(2)
作者:雷恩那
  ***

  君霽華被好幾雙手擺弄著。

  梳發,理妝,換衣,套鞋……這些事,她都曉得,都有知覺,神智漸轉清明,但就是提不起力氣。

  她被扶著帶上花廳,半臥半坐地窩在貴妃椅上,其實是沒力氣坐直。

  牡丹紅僅讓她在眾人面前現身短短的一瞬間,便把紗簾放落,讓大伙兒隔著紗,瞧她斜臥躺椅的慵懶柔媚模樣……其實又是誤會,她清冷淡漠一張臉,哪學得會那些可人姿態?

  有人問話,全被牡丹紅巧妙代答,她聽到好幾個聲音,此起彼落,像喊著價。

  “姑娘,怎哭了?不哭、不哭,再撐一會兒就海闊天空了!

  內心屈辱難當,當個人,活成這樣,能不掉淚嗎?

  不知是柳兒還是葉兒幫她擦淚,她掩睫,細細喘息,模模糊糊聽到那熟悉的男人聲嗓,他混在那群搶著奪花的爺兒們里面,也當起有錢大爺,出價出價再出價,完全的財大氣粗,霸氣十足。

  他壓得眾人喘不過氣,明擺著“天香院”這朵花,他勢在必得。

  好個勢在必得啊……好得不能再好……她覺得好笑,心中抑郁,一股熱熱的感覺繃在喉間,很不好受,像要嘔出什么。

  從此,她還能逃嗎?

  落到他掌心里,她……她會想逃嗎?

  “啊!姑娘,怎么臉白成這樣?又是淚又是汗的……”婢子在她耳邊輕哄!皼]事了沒事了,寒老大買下姑娘了,都結束嘍!”

  ***

  一切像在夢中走過,待君霽華真醒,人己不在“天香院”那個精巧小院里。

  “真是的,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竟下這么重的迷藥?這不是越混越回去了?”說話的女子手勁極輕,正幫她拭臉揉額,感覺是挺溫和的性子,連叨念的語調都柔柔軟軟。

  君霽華睜開雙眸,眨了眨,然后定睛望著眼前一張鵝蛋秀顏。女人約四十歲,見她醒了,素容露出笑。

  “我怎么……這里……您、您……”君霽華試著撐坐起來,四肢猶然酸軟,但已能聽自個兒支使。她環看周遭一眼,這間屋子甚為樸實,除了桌椅、矮柜、臉盆架,也沒其他擺設了。

  “別急、別怕!迸巳崧暟矒!靶褋砭秃,我燒了熱水呢,咱們先好好浴洗浴洗,先把精氣神洗回來,然后再坐下來喝些熱粥,身子暖了,肚子飽了,想談什么再來談!

  女人個兒雖小,聲音雖柔,說的話卻有種讓人難以違抗的力量。

  君霽華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有好多疑問待解,卻還是乖乖按她的意思做,洗了頭,洗了身子,換上干凈衣裳,連人家幫她端來的小米粥,她都己喝下大半碗。

  “姑娘,你別怕,那人敢欺負你,盡管說,我讓他叔叔治他!

  聞言,君霽華有些發傻,甫張唇欲問,細竹門簾被人從外頭陡地一掀。

  寒春緒跨進門內,靜佇著,高大修長的身軀幾乎把門全堵了。

  他穿著鐵灰色薄襖,扎著寬寬的褲,沒打腰綁,腳下套著保暖實用的黑絨鞋,雪發發尾帶濕氣,在肩上滲出水印子,那模樣像也剛洗浴過。

  君霽華接觸到他吃人般銳利的眼神,臉色一白,清容明顯繃凝。

  女人收拾湯碗調羹正要退開,君霽華忍不住朝她瞧去,那雙眸子仿佛哀求她留下別走,女人僅是安撫一笑,仍端著托盤離開。

  好吧。她閉閉眼?偟冒咽虑榕靼住

  她不怕他的,只是在他面前,會覺氣惱……丟臉……

  她站起,走到窗邊,此時窗子是合上的,偏冷色的薄光透過窗戶紙兒,在她臉上刮出一道道影,一時間難以分辨此時是清晨,抑或近晚。

  聽到男人走近的腳步聲,她鼓足勇氣,轉過身面對他。

  “這里又是寒爺狡兔三窟中的一窟嗎?”她挺佩服自個兒的語氣能如此沉靜。

  “可以這么說!焙壕w點點頭,雙臂環在胸前,模樣頗閑適,目光卻緊緊打量她。

  屋中一靜,她不禁深吸口氣,再徐緩吐出,想化開心中那股沉郁。

  “我那兩個小丫鬟,柳兒和葉兒……她們還在‘天香院’嗎?”

  “‘天香院’能留住她們嗎?她們倆是‘鳳寶莊’苗家的底下人,現在自然原湯化原食,回‘鳳寶莊’去了!彼掏痰。

  聞言,君霽華原是平視他胸膛的眸線一揚,眨也不眨地注視著。

  她突然不言語,寒春緒左胸一抽,隱隱的熱火在膚底下冒,再被那雙靈動眸子直勾勾瞧著,他禁不住咽咽睡沫,故意又走近兩步,逼得她仰高頭才能看他。

  “看什么看?看老子長得英俊?”

  君霽華仍凝著臉,沒被嚇住,輕聲問:“寒爺跟‘鳳寶莊’不是哥倆好嗎?你手底下沒有那般伶俐的小姑娘可供支使,只好跟苗家借人,是不?她們倆跟著我快兩年,該是連牡丹紅也沒瞧出底細……寒爺為什么這么做?”

  答不出來,耍賴還不會嗎?他寒春緒要愿意,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黑的都能漂成白的!笆裁础趺醋?我、我可什么都沒做!”混帳!結巴什么?

  呼吸略促,她白頰浮開兩抹霞,像著惱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

  “寒爺最后為什么肯幫我?”

  “我幫你什么了?”裝傻。

  她五指揪緊衣襟,另一手緊按著窗緣!澳恪惚緛頉]想蹚‘奪花會’這趟渾水,為什么還是來了?”

  救命……她問的事,非得件件都這么難答才行嗎?

  手發癢,直想扯頭發,他暗暗咬牙忍下,粗聲道:“我后來記起了,當初曾吃過你的一袋芝麻餅和炸米香,老子那時說過,倘若我沒死,又混得風生水起,必定回報你。既然你不想待在‘天香院’,就跟我走,有我一口飯,自然少不了你一口……你干么這樣瞧我?其實……那個……說到底,我幫的是自個兒,我這人沒臉沒皮、沒心沒肺,說是回報,最后也得撈點好處,沒好處的活兒,誰干?”

  “好、好處?”

  他嘿嘿笑,賊著雙目,把她從頭到腳順溜了一回,還很故意地在她胸脯和腰臀的地方停頓了頓。

  “不就你這個‘好處’?我花錢買下你,江南花魁娘子從此歸了我寒春緒,老子從小闖蕩江湖,好不容易混到這分上,還不該讓自己樂呵樂呵,找個女人暖暖被窩嗎?這可跟什么情啊愛的不相干,反正是養個女人在身邊,盡享軟玉溫香,老子不想要,就干晾著她,要上了火,就拿她敗敗火——”

  君霽華本能地一巴掌揮過去,但沒打上那張可惡的臉,而是硬生生停在半空。

  至于杵在她面前的寒春緒,對她突如其來的“發難”明明能避、能擋、能反擊,卻動也未動,真等著她揮打過來似的。

  “你打啊!怎么不打?敢打老子的人,現在墳頭的草都不知長多高了!”

  啪!真打了。

  不激她不就沒事,他偏要激她。

  沒錯,他承認,自己就是討打,因為嘴太賤,欠揍。

  君霽華氣到全身顫抖,打了第一下后,不解氣,又左右開弓連打他好幾下。

  他突然張臂抱住她,她用力掙扎,拳打腳踢,兩人演出全武行,弱的那一方猛攻,強的那一方鉗制再鉗制,兩人從窗邊“打”至榻上。

  寒春緒抱緊姑娘家柔軟身子,這姑娘不肯安分,每下掙扎都在他懷里又蹭又鉆,嗅著那股馨香,他氣息越來越粗濃,心跳如擂鼓,丹田涌出熱氣,在血中奔流,他面紅耳赤,腿間沉重。

  似吼一聲,他把臉壓上她的,蠻橫索吻。

  被占住唇舌,君霽華起先還能奮力地扭動、捶打,但怎么都甩不開壓在身上、堅硬且發燙的身軀,最后實在沒力氣了。她頭昏,鼻間、口中全是他的氣味,完全的男性,陽剛而且野蠻……她或者咬人了,為她似乎嘗到一絲血味,而唇齒磨擦、攻守,也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她的血……

  還能怎么樣?她想怎么樣?

  傻了嗎?有什么值她發這么大火氣?

  她只是被一個男人買了,買來暖床、敗火用的,做她這門營生的女子,跟著一個男人過日子,總比被成群的男人糟蹋來得好,不是嗎?

  有什么好氣?她只是沒逃成,只是被下圈套,只是……有些失望,有些難過,有些心痛,如此而己。

  她放棄掙扎了。

  她是俎上肉,隨便人家怎么對待,她溫馴安靜地躺著,腰帶早被扯得松垮垮,男人的手探進她半敞的襟口,覆上那柔軟的女性丘壑。

  寒春緒立即察覺到她的改變。

  他猛然抬起頭,雙目緊盯她,見那張倔強臉蛋紅通通,眼角掛著淚,他心里不禁連篇咒罵,頭一甩,人已下了榻。

  兩腿與肩同寬,他雙手插在腰側,背對她,用力呼吸吐納。

  身后傳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他聽到姑娘開口,平淡幽靜地道——

  “寒爺不是想要嗎?既然想要,就盡管取去。你本就是奪花之人,是我的恩客呢,還客氣什么?”

  寒春緒倏地轉回身。

  他面龐陡沉,下領不由得一繃。

  榻上姑娘此時披散著長發坐起,發絲因方才的糾纏而蓬松微亂,她兩腮霞濃,前襟盡敞了,衣衫褪至腰部,毫不遮掩地對他裸露出雪白玉肩和渾圓的酥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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