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英終于知道假造的元帕和真元帕的差別在哪里,真元帕上面除了女人的東西之外,也有男人的東西。
想想也對,這種事又不是女人可以獨自進行的。
有人說腦子是全身上下最耗熱量的器官,那么潔英萬分感激。
如果他是傻子,熱量不必用在腦袋上,只用在下半身,那么……昨夜就不是三回合就能解決的事了。
人都要樂觀、都要往好處想,如果昨夜不是三回合,而是五、七、九……她今天就不僅僅是腳軟而已,恐怕連頭發都軟得可以做龍須糖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嬤嬤收走元帕時,丟給她一個贊賞的眼光,好像在贊美她,把傻少爺的欲望勾出來,他們這一房不會斷了子嗣。
呵呵呵……他的欲望需要人勾嗎?
不勾都不讓睡了,她要是再展現出一丁半點的本領,喪事就要接在喜事后面辦了,有聽過“入門喜”沒聽過“入門喪”的吧,她會很快為中國詞匯百科添入新名詞。
二:那塊元帕在府里引起不小的音浪。
有人說,她是怎么把傻子給弄上手的?有人說傻歸傻,做那種事不需要用到腦子。
但呂側妃早上莫名其妙杖責了一個小丫頭,理由是什么,不難猜測。
向長輩奉茶認親,是所有新娘子都要做的事,潔英也不例外,為避著外人目光,一路上潔英不與燕祺淵交談,只是燕祺淵臉上掩也掩不住的得意,讓她真想狠狠往他的菊花肉擰上一把。
做為一個傻子,他表現得太囂張了,而做為一個側妃,呂側妃的表現也太過了,所以呂側妃在氣什么?擔心燕祺淵有子嗣,擔心他從世子候選人名單中除名的他,將東山再起?
潔英還沒想透這些關節,人已經來到前廳了。
禮王的樣貌長得很好,與皇上有八分像,燕祺淵的眉眼處簡直就是他們兩人的翻版,只不過五官湊起來又比他們好上幾成。
他臉上透著一股威儀,但態度還算可親。
至于禮王妃,那是舊識了,她對燕祺淵寵愛非凡,就算潔英是街上的麻子臉姑娘,只要兒子愛,在她眼里潔英就是天仙美人,所以打他們走進大廳,禮王妃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但是……
潔英在禮王和禮王妃面前跪著奉茶的時間,約莫一到兩分鐘,但在呂側妃跟前,他們已經跪了將近十分鐘了。
呂側妃前輩子一定是當校長的,才會抓到麥克風就打死不放。
婦德、女誡,她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以夫為尊、以夫家為天……同樣的話,她變著法子說,講了將近十次。
潔英都要懷疑,她會不會把不肖媳婦被雷劈的故事也挑出來講講,用力警告她,這個家里的天,不是她的傻老公,而是坐在上首的長輩們。
第一次,潔英有了讓燕祺淵爭世子的念頭,因為聽說世子妃的品級和王爺側妃一樣,誰也不必跪誰。
時間悄悄流逝,呂側妃又講了好一會兒,說話的呂側妃不口渴,但潔英腳軟吶,兩條腿微微的打顫著。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呂側妃身后的燕柏昆和他的妻子梁氏。
燕柏昆的長相偏像呂側妃,鳳眼、眉淡,鼻梁高,顴骨也略高,組合起來有點刻薄相,聽二哥說,他是個品級挺高的武官,但……武官長這副樣兒也不多見。
看見自家娘親給喻潔英下馬威,燕柏昆嘴邊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爽吧?上回的事報了仇回來,今晚大概可以多睡一個時辰了。潔英想。
她也不愿與人結怨,尤其是小叔們,當初自己真不該沖動的,為一個假傻瓜犯傻,現在看起來自己才是真的傻。
視線挪到燕仲侖臉上。
這一看,奇了,父王的兩個親生兒子都長得像娘,倒是燕祺淵這個侄子,眉宇間更像父王,燕仲侖看著厚道,似乎是個實誠人,不過初來乍到的她還不敢下定論。
跪得累了,手隱在袖子下方,她悄悄碰了碰燕祺淵,他會意,立刻噘起嘴,然后越噘越高,臉也越來越臭。
無預警的,他站起身,生氣地指著呂側妃說:“不喜歡你了,你欺負我和喻妹妹,我要跟皇伯伯告狀去!”
說著就要沖出門,潔英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她立刻拉住他的手,同時間順勢起身。
“相公,沒人欺負我們啊。”她拉住他,軟聲勸慰。
“明明就有,她讓咱們跪這么久,又不給禮。”他怒指呂側妃,口口聲聲“她”,半句側妃都不喊。
潔英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順道掃了在同一邊的幾個人一眼。
王側妃婉順的低著頭,擺明了不摻和,但嘴角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心情。
潔英在心里冷笑,這女人沒有表現出來的這么良善,也是,不是正妃,卻能在偌大的王府里吃得開、站得穩,怎么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而梁氏那一臉的幸災樂禍,看好戲似的表情,讓潔英在心里給梁氏定了印象,她是個好事的腦包,也不想想,現在有事的是她的婆婆,她這副表情不怕婆婆給她排頭吞?
至于燕仲侖的妻子王氏,則是微皺著眉頭,臉上帶著不忍,是……在為她擔心?
聽說她是王側妃的侄女,都是自家人,難道不是一丘之貉?或者說,她的演技爐火純青,能耐比王側妃又更上一層樓?
“沒事的,側妃只是在教導我為媳之道!彼崧暫逯囔鳒Y,輕拍著他的肩。
“你又不是她的媳婦,要教導有咱們母妃呢,父王,我要進宮,我要告訴皇伯伯,她欺負喻妹妹,妹妹手腳都抖了,怎么陪我逛園子,怎么帶我去買糖?”
禮王滿臉慈藹地對燕祺淵好聲好氣的哄著,“這么點小事,跟父王告狀就行了,別告到皇伯伯那里好不?你皇伯伯可忙著呢!
看著禮王的表現,潔英忍不住給他按十個贊,明知道燕祺淵正常得很,居然能把慈父角色演得這么厲害。
莫非這府里人人都是戲精,要不要年底大家來合頒一場金鐘獎?
禮王妃離開椅子,走到潔英身邊,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掌,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皾嵱,你別多想,呂側妃就是這副性子,直來直往,沒什么心機的。”
禮王怒斥呂側妃一聲,“你訓夠了沒,如果訓夠了,可以把禮拿出來了吧?”
呂側妃見狀,連忙讓下人拿來一對鐲子。
那是便宜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呂側妃等著潔英接招。
潔英卻不肯接,只低聲道:“多謝呂側妃賞賜。”
這一接下,便代表要不是潔英不識貨,就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愿意乖乖被壓一頭。
那么到底是哪一種?潔英微微笑開,兩者都不是。
是有后招在等著呢,她挑眉朝燕祺淵望去一眼,夫妻相處的時間不多,但經過昨天一晚的激烈活動,培養出極佳的默契。
因此,燕祺淵笑盈盈的問:“喻妹妹,你喜歡嗎?”
“喜歡,明兒個進宮謝恩,就戴這副鐲子給皇太后和皇伯伯看!睗嵱⒗硭斎坏慕釉,臉上笑得更歡,好似對便宜貨情有獨鐘。
“那可不行,母妃賞的鐲子更美呢。”
“那就一手戴母妃賞賜的,一手戴呂側妃賞賜的!
“行,就這么辦。”燕祺淵滿意的點頭。
聽兩人這么說,呂側妃開始擔心了,要是被皇上看見,肯定認為她欺負燕祺淵。
打燕祺淵回府之后,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雖然他變成傻子,但皇上對他的寵愛不減當年,這么一來……
咬牙忍痛著,她褪下腕間的鐲子,心在滴血,臉上卻帶著誠懇的笑意,對燕祺淵說道:“既然要到皇上跟前顯擺,那就非得戴上這個不可,這是我娘家兄弟從西域帶回來的珍品,咱們總得讓皇上知道,禮王府里上上下下有多緊著你的喻妹妹!
她越滴血,潔英越雀躍,這下子她明白了,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上,是件多么爽的事。
處理完呂側妃,她牽著燕祺淵的手走到王側妃身前跪下,端起茶碗送到她面前。
王側妃笑盈盈地,倒也沒多說什么,只道:“你三弟妹是個和氣的,往后有空多去找她說說話,妯娌間要多培養感情!
“是!
王側妃給了個金項圈,潔英謝過后起身,本想站到禮王妃身邊去,沒想到王側妃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笑著把她拉回來。
“昨兒個聽說新房里有些鬧騰,是下人服侍不周嗎?”
她都讓人守在外頭了,還是被人聽見動靜?看來院子里的暗棋不少。
奇怪,母妃不是已經接下中饋了,怎么魑魅魍魎還在?是因為能力不足,有人暗中使絆子,還是母妃特意留下他們,讓她實習將來怎么治家?
而王側妃在這時候提出,目的是啥?
是王側妃猜出燕祺淵不是個傻的,卻不曉得王爺知情,想在王爺跟前透露?或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
潔英什么話都不說,只是低下頭、憋住氣,憋出一張害羞的大紅臉。
燕祺淵見狀立馬配合,他拉起潔英的手,盯著她,對她大聲的說道:“喻妹妹,我錯了,以后哥哥不和你打架了!
如果端看潔英的表情還看不明白,那燕祺淵的話就說得夠清楚了。
眾人心里有了較量,肯定是昨晚她想把燕祺淵給拿下,可燕祺淵傻,哪里知道喻妹妹想作啥,還以為玩打架呢,才會鬧出動靜。
禮王妃掃過眾人的表情,抿了抿唇,這兩個孩子真調皮,是在演哪一出啊?
這回呂側妃可精明了,一聽到王側妃留下話尾,立刻接道:“既然如此,我身邊有幾個得用的丫頭,待會就送過去,免得身邊人不稱手,辦事不順。”
這下潔英終于明白王側妃想做什么了。
王側妃知道呂側妃聽見這話,定會接腔,如果自己點頭,代表她不是個傻的,就是個性子怯懦好揉捏的;而如果自己搖頭,定會與呂側妃鬧得不愉快。
真厲害,王側妃從頭到尾啥都沒做,只說了幾句溫柔體貼的關心話,就能站在高崗上看一場龍爭虎斗。
低眉順眼,潔英向呂側妃屈膝道:“多謝側妃。”
燕祺淵還是笑得滿臉傻氣,但心里可不樂意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情做,滿院子的釘子,拔都拔不完,再塞幾個進來是嫌事兒少嗎?
潔英的反應看在三少奶奶王氏眼里,更不安了。
她與燕仲侖對視一眼,燕仲侖點點頭,她上前幾步,走到呂側妃跟前說道:“側妃見大嫂模樣好,一顆心全偏了,大嫂都還沒開口呢,就忙著把人給送上,明知道我那里缺人,卻舍不得給,要不,大嫂,咱們二一添做五,一人分一半。”
“還二一添做五吶,當自己是綠林大盜嗎?缺人?你婆婆還能虧著你嗎?”呂側妃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的程咬金。
“這不是眼紅嗎?都曉得側妃慣會調教人!
禮王妃輕笑,對呂側妃說:“行了,你人多,各房都送一送,也別薄待了梁氏,免得媳婦說你偏心。至于祺淵那里,就省省吧,潔英從娘家帶來的人,我看著個個都是好的!
“是,姊姊!倍Y王妃說話,呂側妃不甘愿也只得應下,因王爺正看著呢。
她瞥了攪渾水的王氏一眼,王氏微哂的退了下去。
“都散了吧,祺淵,中午記得帶你喻妹妹過來吃飯!倍Y王笑話他,到現在還口口聲聲喊喻妹妹。
“好,我要吃鮑魚粥!毖囔鳒Y說完,馬上對潔英道:“喻妹妹,我們家的鮑魚粥可好吃啦,待會兒你得多吃幾碗!
聽見潔英應了聲是,他便牽起她的手往祺院去。
兩人回到自己的屋里后,潔英馬上呼地吐一口大氣。
才第一場戲呢,就這么隆重的登場,往后有熱鬧可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