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佩竹原本就覺得這竹林里的路都很相像,此時更是分不清楚方向,突然肩膀被用力地拍了一下。
「救命。 沽枧逯癫铧c從原地跳起來,這回是徹底腿軟了,怎么突然出來一只手?
一聲干笑傳來,聲音是挺熟悉的,「大嫂,我嚇到你了?」葉獅說完話摸了摸腦袋,早知道他就用嘴喊一聲好了。
這不是說廢話嗎?她豈止是被嚇到,簡直是差點嚇死了,又驚出一身冷汗,凌佩竹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葉獅,隨后想想應(yīng)該是尋自己來了,也就不好發(fā)火。不過現(xiàn)在就不用那么怕了,就算再出現(xiàn)什么鬼怪,還有葉獅這個大塊頭打前陣。
「那家伙現(xiàn)在如何了?」凌佩竹率先走在前面,還不時地到處看著,生怕那個什么尉遲的再突然跳出來,那她真的要找道士收驚了,先不管什么有緣人,現(xiàn)狀是人鬼殊途才對。
「家伙?」葉獅跟在凌佩竹的身后一頭霧水。
怎么就這么呆?凌佩竹嘆了一口氣:「我是說你大哥!
「應(yīng)該算好吧!谷~獅也不知道這么回答對不對,反正大嫂跑走后大哥就突然坐起身來,似乎發(fā)燙更嚴重了,可是雙目倒是炯炯有神異樣神采,所以他才說挺好的。
凌佩竹覺得葉獅的回答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怪她還說不上來,「葉獅,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成!」葉獅答應(yīng)的很痛快,因為他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沒什么好隱瞞的。
凌佩竹開口前又看了看四周,然后張嘴剛發(fā)出一個尉遲的尉字來,就突然刮起一陣風(fēng),竹林發(fā)出喀喀的聲音,她馬上又閉緊了嘴巴。
「我、我們回去吧。」她戳了戳葉獅的手臂,示意他帶路,因為她認不得回去的路了。
葉獅快步就超過凌佩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問什么卻沒說出來,不過他倒是有話要囑咐:「大嫂,這竹林子挺奇怪的,容易迷路,下回你要是想來逛,讓大哥陪你吧!
凌佩竹點了點頭然后又苦笑著猛搖頭,饒了她吧,別說她沒想再來,就算是想來,若說是讓聞人舜陪,她就更加敬謝不敏了。
當山寨兄弟們湊在一起用晚飯的時候,不久前的一幕再次出現(xiàn),那就是到底聞人舜的飯菜是誰去送。
「沒我們的事吧!谷~獅和靈兒異口同聲后又同時擺了擺手。
凌佩竹本來是想和這些人一起吃飯,好掩蓋自己的緊張,不知道為什么從竹林那里回來后,她就總覺得毛骨悚然似的,是不是那個叫尉遲的還在哪里看著自己?
「小姐,你發(fā)什么呆?這飯靈兒可放好了!轨`兒指了指凌佩竹的面前,然后起身就蹦跳著要走。
等等……又是她去送飯?那靈兒做什么?凌佩竹還沒等張口,靈兒就留下一句話:「小姐,我現(xiàn)在去溪邊洗衣裳!
「我?guī)湍恪!谷~獅也起身就跟了上去。
凌佩竹傻眼地看著一起走掉的兩個人,怎么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有地位了?看著面前的飯菜嘆了嘆氣,總不能餓死一個病人?沒辦法只好端起來向著聞人舜的屋子走去。
途中經(jīng)過的兄弟還特意往她端的盤子上放了好大的一只雞腿,還冒著熱氣,凌佩竹是很想笑著說多謝的,可是看到面前的男人,只能是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來,果然,她還是不能茍同這些人邋遢的樣子。
「反正他昏睡的時候,也不會知道我做了什么,干嘛要怕?」凌佩竹站在聞人舜房門前小聲的嘟嚷,手腕都端的發(fā)酸了,沒辦法之下她用繡鞋踢開了門,進了屋子,徑自走到桌前放下了飯菜。
抬起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啊……下流。」凌佩竹尖叫一聲,把手中的盤子一丟用雙手捂住眼睛發(fā)出一聲尖叫。
為、為什么他沒穿衣裳?裸身站在木桶里?
聞人舜皺了皺眉,他不過是睡得渾身不舒服,想起來沐浴一下,洗去黏身的汗水,誰想到還沒等他泡進木桶中,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來,而且來人不但摔了滿地的盤子,還發(fā)出讓人刺耳的尖叫。
「闖進別人的屋子,要叫這么大聲嗎?」聞人舜順勢坐進木桶中,雖然他一向不拘小節(jié),可是也不能說他喜歡曝露身子給別人看。
「誰讓你不穿衣裳!」凌佩竹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腦子里就是一個想法,聞人舜那個色胚居然裸著身子在她面前,「你說,你為什么不穿衣裳?」
聞人舜臉色一凝,沐浴所以不能穿著衣裳的道理還需要他解釋?
「出于愧疚,你也該幫我擦擦背吧?」口風(fēng)一轉(zhuǎn),聞人舜倒是有了幾分逗弄她的心思。
愧疚?這又從何說起?凌佩竹看著坐在木桶中背對自己的聞人舜,沒有立刻就對他的話作出回應(yīng)。
「別忘了我是如何病倒的。」如果不是她在酒醉之余,還踹他下去冰冷的湖中,他也不會生病。
是她踹他下湖而且還讓他救了自己,凌佩竹抿緊了唇,自知理虧,她們凌家的四姐妹什么都可以不講,但是道理必須要講,這么想來,的確是她欠了聞人舜一個人情。
「可是你不也……」凌佩竹的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聞人舜已經(jīng)看光了她的身子這件事,她實在是不能當作普通的事情說出來,心一橫,不就是擦背嗎?
別過臉走上前,伸手抓起一旁的布巾,閉上眼就向前摸去,聞人舜沒想到她真的敢走過來,便收起了戲謔在桶里轉(zhuǎn)過身子,誰知凌佩竹的手剛好就伸過來。
「奇怪,你的背怎么……」驚訝的睜開眼,凌佩竹瞪著自己手貼近在他的胸口,感覺他有力的心跳,一時間忘了進退就愣在那里,話也說了一半。
他并沒有撥掉凌佩竹的手,倒是抬眼看著面前的小人兒,手將浸濕的發(fā)向后一撥,唇上還掛著一些水珠向兩側(cè)一抿,笑了。
凌佩竹心口一慌,平日對著斗嘴也就算了,聞人舜倒是從沒對自己笑的這么好看,算起來,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
「很好摸?」聞人舜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他浴桶內(nèi)的身軀,居然因為她白皙的柔荑的觸碰,就出現(xiàn)他難以自控的情形,實在太過可笑。
她被他的話一點,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聞人舜從水中突然站起,沒有衣衫遮蔽的身材居然是那么的結(jié)實。
「!」尖叫一聲,凌佩竹用手捂住雙眼,他怎么裸著身子就站起來了。
「你倒是對我格外在意!顾g圍著布巾,自然不像她想的那般是赤裸的,只是他對凌佩竹的眼神比較意外。
「胡說,我怎么就對你在意了?」凌佩竹轉(zhuǎn)過身去,因為顧著害羞,根本不能理直氣壯的與他斗嘴。
「你說沒有便沒有!孤勅怂词掌鹆送嫘Φ男乃,有些事情就是要點到為止,他并不想讓她多有誤解,「出去吧!
「什么?」凌佩竹突然一怔,這人怎么忽冷忽熱的變得這么快?剛剛這屋子里還讓她覺得熱的不行,此時倒是覺得一股寒意。
「還是凌小姐更喜歡留下來觀賞在下的……」他的話說到一半戈然而止,想她也是聰明人,倒不用說的再透徹。
他在刻意拉開兩人的關(guān)系,凌佩竹心中頓時一惱,原本她還是可以忽略心中的不快,可是聞人舜越是這樣的對待,越是讓她心中不平。
到如今她不知道他與爹爹隱瞞了什么,但終究是被娶進了這山寨吧?他百般冷落也就算了,每次挑起事端的都是他,最后反倒是她落得一身不是,說也說不清。
「聞人舜,你今兒就把話說明白,為什么我是那尉遲未過門的妻子,你卻甘心樂意娶進門?」凌佩竹的性子就是這樣,有些是說不清是不行的,若是聞人舜還是堅持只是因為那尉遲的臨死之托,那她寧愿帶著著一紙休書,直接伴青燈古佛去便是了。
聞人舜沒料到她竟然毫不避諱的轉(zhuǎn)過身來,而且緊鎖住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那份固執(zhí)讓他不禁愣住,原來她也是個倔脾氣的女子,但是對她的問話沒有回答。
況且有些話,在她嫁進錦王寨的那日早已說明了才對。
「那翡翠鴿的事情你怎么說?」那已經(jīng)成了山寨弟兄的下酒菜的翡翠鴿,足夠換來兩邸大宅,凌佩竹想到也不免一陣心痛,而且她現(xiàn)在一直保持著目不斜視的目光也很辛苦,生怕目光有那么一絲歪斜,看到不該看的。
聞人舜的長腿一抬,邁出浴桶,一步步的走近凌佩竹,將俊顏慢慢的貼近凌佩竹,「你認為我會怎么說?聽說凌家的四小姐卜卦甚準,不如,你卜上一卦如何?」
看著他一步步的走來,凌佩竹沒有動,是沒有能夠動,完全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這就是一個山賊頭頭還有的氣魄嗎?
「我那些雕蟲小技自然入不了你的眼,可是我想知道些真相!沽枧逯竦难劭舨挥傻梅杭t,不是她愿意自怨自憐,原本艱難的婚事終于成了,她的心中說沒有松口氣是假的,她的憂心,不能想別人訴說,這些人的指指點點,她受夠了。
可是他卻不是她該遇到的人,如此冷漠的人,在可能對她有一絲憐憫嗎?只是她卻在心里小小的抱著寄望,想來的確可笑。
「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就如同一只價值連城的鳥兒,終究不適合飛出金絲籠外!孤勅怂此鸱撬鶈,他的確有對凌佩竹有一絲絲的好感,可是那并不能改變她與自己的關(guān)系,沒有任何瓜葛,對她這種無辜的千金小姐,終究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我已經(jīng)飛出來了,還是被你娶進門的,不管你認與不認,我現(xiàn)在始終是聞人夫人,而不是尉遲夫人!沽枧逯裉鹣掳停平勅怂吹捻,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倒是看的開!孤勅怂丛疽詾橄滤菜龝錅I、會哀怨,結(jié)果卻是更有氣勢的與自己對視。
「有什么看不開的,倒是日后你離不開我的時候,就是你吃苦頭的時候!沽枧逯耱湴恋囊晦D(zhuǎn)身,大話已經(jīng)撂下,現(xiàn)在她硬著頭皮也要撐下去。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只看她到底可以探究到哪里,大不了再去竹林一次,就算再遇一次鬼,也好過對著聞人舜這副深沉的樣子好。
就是她獨特的這份驕傲,讓聞人舜的目光不自覺的隨著她的身影而動,他只是平日冷漠了些,但心并不冷。
看光了她的身子想不認帳,她凌佩竹才不吃這個虧,而且嫁都嫁了,為什么只有她在這邊自怨自艾?
「小姐,你不是去送飯了?」靈兒小心翼翼的靠過來,憑直覺的感覺小姐很生氣。
「吃什么吃,他扳著一張臉就可以飽了,還用食人間煙火?」凌佩竹坐在那里猛灌涼茶,降火氣,她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鬧僵了,靈兒咧了咧嘴,這兩人莫非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