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迎著風(fēng)沙,早晚幾個時辰還會凍得手腳冰冷,但到了晌午卻是烈日炎炎,不出兩日凌佩竹已經(jīng)有些吃不消了,雖然會騎馬,但也并不是常常騎,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磨得股處火辣辣的痛,又不敢開口抱怨。
「再走下去天色就晚了,今夜就留宿這里吧。」聞人舜在一家客棧前停勒了馬,回頭對臉色很難看的凌佩竹說道。
光是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已經(jīng)捱不下去了,若是現(xiàn)在繼續(xù)走,怕是兩個人半夜要住山林了。
「會耽擱吧?」凌佩竹雖然恨不得此時就跳下馬去,可是她還是怕讓他為難。
聞人舜翻身下馬,然后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和纖腰,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看著小二將馬匹拉走。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沽枧逯裰岬拈_了口,這馬都被牽走了,怎么他還是沒讓自己站在地上?
雖然被他橫抱著心跳個不停,但是她還是不想讓自己有什么別的錯覺,聞人舜對她做的都是出于責(zé)任心罷了。
「你能走得了?」聞人舜懷疑的看著她,明明是痛的緊,卻不抱怨一句,他有那么讓她害怕嗎?
「當然能!」她點點頭。
「磨得不痛?」聞人舜直接說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凌佩竹馬上垂下臉蛋,她的確現(xiàn)在臀兒痛的火辣辣,可是被他說出來也過太丟人了些。
「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們不用這么趕!孤勅怂凑f出這話,自己倒是也一怔,雖然他是很急著進京,但是看到她這么逞強的樣子,又覺得有些擔(dān)心,既然他同意帶她上京,就已經(jīng)考慮到這些了。
凌佩竹沒有再回答,只是抬起手環(huán)住了他的肩膀,將臉埋進他的頸窩,真是太不矜持了,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突然說出關(guān)心的話語,她就覺得自己根本就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你……」聞人舜以為她是有什么不對,怎么會突然這么緊的抱著他?
「你不趕我走,我就跟著你,天涯海角的一直跟著。」凌佩竹臉紅的很,又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敢聽他說出冷漠的話,「不管你是山賊頭頭,還是有什么瞞著我的事,我都不在乎,我都敢跟著你走。」聞人舜突然懂了,她只是在擔(dān)心罷了。
「我為什么要趕你走?」聞人舜拍了拍她的背,讓她沒有那么緊張。
殊不知,她這副小女人的模樣,已如一股清泉悄悄地流進了他的心里。
凌佩竹知道他沒有那么冷漠的回答,也許只是為了安撫自己,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么情,聽了尉遲那么說,她怎么會還在寄望自己會讓聞人舜對自己心動?
她這樣的女子,必然比不上他心中的青蓮,但那又如何,青蓮在他心中的地位她不會奢求去爭奪,但是他現(xiàn)在已是她的夫君,這一切早就已經(jīng)在定了。
天邊一輪滿月,銀光盡灑。
兩人投宿的這間客棧后院很是寬敞,坐在一個石桌子的旁邊,聞人舜面前一壺清酒幾盤小菜,偶爾抬頭看去,眸中盡顯惆悵之色,莫非是臨近京城,他對往事的一些記憶在腦中不斷閃過,握著杯子的手不斷的收緊,他這次一定會幫青蓮報仇雪恨。
凌佩竹在房內(nèi)幽幽轉(zhuǎn)醒,看了看該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猜想應(yīng)該是聞人舜幫她披蓋的,小睡了一陣身上的困乏褪去不少,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房間里,看不到聞人舜的身影,她急忙的穿上鞋子沖出門抓了店小二詢問,怕是聞人舜就那么走了。
「小二哥,你看到和我一同來的人了嗎?」凌佩竹抓了剛好端盆子要走的店小二。
「公子別慌,那位公子在我們后院賞月呢!箛樍艘惶敲靼琢肆枧逯竦囊馑己,店小二趕緊指了指路。
公子?凌佩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馬上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女扮男裝,而且聞人舜只是要了一間上房,害她還胡思亂想了一陣,抵不住濃濃的倦意便睡去了,現(xiàn)在聽到聞人舜沒有走,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
店小二看了看凌佩竹遠去的身影,皺了皺眉頭,這公子細皮嫩肉的倒像個姑娘家,而且還是被那位公子抱進門來,想到這忍不住一個寒顫,客倌的事他還是不要亂揣摩的好……
跑到后院的時候,凌佩竹看到了正在獨自飲酒的男人,背影略顯蒼涼,抬頭看了看那一盤銀月,似乎能猜得到他在懷念何事。
「有酒怎么自己喝?」凌佩竹清了清嗓子,用著比較輕快的語氣打斷了聞人舜的獨思。
「醒了?」聞人舜看到凌佩竹走來,立刻收起了眼中的惆悵,倒是多了一份難言的復(fù)雜。
「睡得很足,明天絕對可以一口氣趕到京城!沽枧逯耠m然沒有問聞人舜到底是京城出了什么事,但是畢竟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他心底的秘密,如果是葉獅說的會雋王府,那便是跟青蓮有關(guān)的事。
一旦說到這里,一定是會牽扯到十皇子,就算做了再十惡不赦的事畢竟還是最得寵的皇子,萬一聞人舜想不開做了什么傻事,怎么對得起青蓮犧牲的性命呢?
因為她可以明白青蓮想以命保全聞人舜的心,是那么的讓人動容。
「我們什么時候還會回錦王寨,或是陪我回娘家呢?」凌佩竹沒有去動酒,她還不想自己再醉酒闖禍,只是拿了一塊她喜歡的花糕慢慢的咬著。
「很快!孤勅怂粗f了兩個字,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次到底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就算他不能退,也會保她能安全的回到鳳涼城。最終他還是負了一人,就算沒有山盟海誓的情,她畢竟是自己娶進門的妻。
他在說謊,凌佩竹看著他突然垂下的眉眼,聞人舜平時是不會閃躲她的目光,如今卻是不敢看向她。
可是凌佩竹還是沒能開口說青蓮的事,她不敢用青蓮來勸他,一切只能等到了京城后,才能知道到底事情有多糟。
「別對我抱有別的希望!孤勅怂赐蝗黄鹕,他知道她看自己的目光已經(jīng)變了,這樣的一雙期待的眸子,是青蓮曾經(jīng)看向自己的,是在等待他的同樣回應(yīng)的情。
「聞人舜,我再說最后一次!沽枧逯駥⑹种械幕ǜ饽笏,殘渣在手指間掉落,「我決定已定了,你甩不掉我!
「隨便你!孤犕晁脑挘勅怂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涼風(fēng)中的陣陣寒意包圍著凌佩竹。
多么冷漠的男人,她突然抬頭看著那輪月,如果她也能被聞人舜帶著溫柔的眼神注視一次,就真的一切都值得了。
當夜,兩人皆一夜無眠。
因昨日聞人舜最后的冷言冷語,凌佩竹的臉上再沒了笑容,跟在他的身后心不在焉的趕路,京城或許就在不遠了,但是她卻心中越來越不安,走了一座偏僻的山頭時,意外就發(fā)生了。
突然凌佩竹身下的馬揚起前蹄,翻出一陣嘶鳴,馬受驚了?凌佩竹的騎術(shù)不是很好,握不住馬韁的她眼看要被甩下馬去,側(cè)首剛好看到馬臀上插了一支帶著紅纓的飛鏢,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發(fā)生了,在還沒來得及告訴聞人舜要小心的時候,整個人就被驚馬甩飛出去撞在樹上,痛的她眼前一黑。
聞人舜也翻身下馬,朝著馬一拍,白色的千里馬嘶叫一聲便快速的奔走,聞人舜從腰間抽出軟劍,看了看圍上來的十幾個黑衣人,知道一定是山寨里混了奸細進去,否則不會有人知道在這條路圍堵自己,想必這些人都是十皇子的人。
黑衣人見他如此冷靜,倒也不敢輕舉妄動,聞人舜的腳步慢慢的退到凌佩竹的身邊。
「佩竹!」聞人舜第一次喚了她的名,卻是在不知道她是不是昏迷的狀況下,見她沒有一點反應(yīng),他一時焦急起來,竟然不理會面前的敵人,回身將她抓起單手抱在胸前。
凌佩竹沒有失去所有的意識,她用力的抓著聞人舜的衣衫,知道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一定是危險了,而自己竟然真的成了他的累贅。
「放下我,我沒事的!沽枧逯裢蝗挥昧Φ耐浦勅怂,她知道如果沒有自己,聞人舜不會被困在此處。
「都殺了!购谝氯耸最I(lǐng)一揮手,所有人都拔劍沖了上來,聞人舜雖然劍法高明,但是畢竟一手護著凌佩竹,再強的功力也無法施展。
凌佩竹咬了咬牙,硬是推開了他,而黑衣人馬上就圍了上去,聞人舜被困在原處無法動彈,眼看著凌佩竹跌在地上,忍不住爆出一聲怒吼:「你這個笨女人!
就當她笨吧,因為她不想因為自己就拖累了他,眼看著聞人舜瞬間砍殺了四五個黑衣人,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手里抓緊了兩把沙子,朝面前的黑衣人就揚了過去,果然那黑衣人被沙子弄得雙眼睜不開而倒退幾步。
黑衣首領(lǐng)見到此狀,一劍刺來,凌佩竹閉上眼就等著被劍刺穿自己,但是此時聞人舜一個翻身脫身而出,擋在她的面前,用劍揮開了黑衣人,將她完全的護在身后。
「你不是討厭我?」凌佩竹睜眼看到護著自己的聞人舜,頓時心中的恐懼居然全無,就算是現(xiàn)在死了,她也知道聞人舜是拼了性命的在保護自己,他對她已經(jīng)不是完全忽視的。
「閉嘴!」聞人舜一陣頭疼,她又開始不知所云了,只是這個當口不是他們該斗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