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周五的晚上,盧駿凱用完餐后來到健身中心運動。
同樣的,他換好運動服、布鞋,拿了球拍往壁球室走去。
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壁球室外頭有許多男性同胞眼睛發(fā)直地朝同一個方向看,他跟著看去,看見了在壁球室里用力揮拍的岳晴。
又是她?
美女就是美女,同樣這么引人注目,只是,她有需要每次揮拍都這么“殺”嗎?
上次好像也是這樣,打球又兇又猛,有煩心事?靠打球發(fā)泄?
盧駿凱走到岳晴所在的那間壁球室外頭,伸手敲了敲玻璃門。
他刻意過來打招呼,有個男伴在身旁多少可以幫忙隔絕一些色迷迷的眼光,他下意識地不希望她被其他男人欣賞,無法遏止心中突升想保護她的感覺,所以自告奮勇來當(dāng)護花使者。
壁球室里岳晴全神貫注地在揮拍,沒聽見敲門聲。
盧駿凱于是逕自開了門,姿態(tài)瀟灑地斜倚在玻璃門邊,雙手交叉于胸前,以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喊她。
“岳小姐!焙巴辏瑪[出自認最有魅力的笑容等她回頭。
岳晴今天在公司又受了叔叔的氣,下了班只能靠打球來宣泄心里的不快,此刻她雙手握緊球拍,正準備對著反彈回來的壁球猛力擊出一拍時,無預(yù)期聽見身后有人喊她,她驚跳了一下,猛回頭,看到他時很錯愕。
“是你?!”
怎么又是他,也太巧了吧!
而更巧的是,因為太訝異的關(guān)系,她握在手里的球拍一偏,球拍是擊中了球沒錯,但是球的方向嚴重偏離,竟筆直地朝盧駿凱的方向飛去。
緊接著——
“砰!”壁球不偏不倚地擊中盧駿凱的右眼。
“唔!”原本帥帥站著的盧駿凱連招呼都來不及打,悶哼一聲就捂著右眼蹲下來。
“啊——”
岳晴尖叫一聲,火速丟下球拍飛沖過去關(guān)心他的情形。
她蹲跪在盧駿凱旁邊,擰眉擔(dān)憂、急切地問:“盧先生,你沒事吧?你的眼睛要不要緊?”
球是她擊出的,力道有多猛她自己清楚,那球打在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嫌痛了,更何況是打在眼睛這么脆弱的地方!
真是的!他什么時候不好冒出來,偏偏挑她打球發(fā)泄壓力的時候冒出來,上次也是挑她彎腰撿球的時候蹲下綁鞋帶,怎么每次出現(xiàn)的時機都那么差?
右眼傳來的脹痛感讓盧駿凱痛到齜牙咧嘴、頭暈眼花,但是在美女面前,愛面子的他硬逞強說沒事。
“我、我沒事,只是……有點痛,等一下就好了!彼p描淡寫地說,放下捂著右眼的手,明明痛到太陽穴都隱隱抽搐了,還力持鎮(zhèn)定。
盧駿凱一放下手,岳晴馬上瞪大了眼捂嘴詫呼,她看見他的右眼圈紅腫一片,這……怎么會只有一點痛而已?怎么看都像是痛斃了。
“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她驚慌地說:“你等等,我馬上去跟柜臺要冰塊幫你冰敷!
說完,立即推開門跑向柜臺,要了干凈的毛巾和冰塊后,急忙忙小跑步回來。
她回到盧駿凱身邊,把冰塊包進毛巾里擰成一球,讓他冰敷眼睛。
“先冰敷著,我馬上幫你叫救護車!痹狼缬肿载(zé)又擔(dān)心,眼睛是靈魂之窗,是多么重要的一個器官,要是毀了,她難辭其咎。
“不!”一聽見她要叫救護車,盧駿凱連忙制止,事情沒有那么嚴重,痛是很痛,但是眼睛的視線焦距都很清楚。
要他為了這點小傷搭救護車去醫(yī)院太丟臉了,尤其要是醫(yī)生問他是怎么受傷的,他死也不可能說是為了跟美女搭訕反而被美女的球K到,那實在有損他的男子氣概。
“不用,”盧駿凱拉住她正要拿手機撥叫救護車的手!拔覜]事,不痛,冰敷就好了,真的!”
岳晴放下手機,不認同地擰眉!澳愦_定?不用去檢查一下眼睛是否受損之類的,醫(yī)藥費我可以出!
“我確定!”盧駿凱手扶著包有冰塊的毛巾,用力點頭。
“那……好吧。”既然當(dāng)事人都說不要去醫(yī)院了,她也不好勉強。
她跪坐在他身邊,纖手拿開他眼睛上的冰毛巾,仔細端詳他的右眼,幾分鐘前紅腫的眼眶現(xiàn)在開始出現(xiàn)深紫色的痕跡了。
雖然被球K到的人不是她,但她看了那嚴重瘀青的眼眶都忍不住縮肩,感覺一陣疼。
“你轉(zhuǎn)一轉(zhuǎn)眼珠子,我確認看看是不是真的沒事!
為了讓她不那么內(nèi)疚,盧駿凱很用力地把眼球轉(zhuǎn)了一圈,可是這么做其實很痛,他忍不住表情扭曲。
岳晴看了看,眼睛還很靈活嘛!沒流血、也沒外傷,除了瘀青,以及明明很痛又要裝不痛的可笑滑稽表情,再搭配上帥得有型的五官……
“噗嗤!”她突然笑出聲來,好不協(xié)調(diào)的搭配喔!
“你笑什么?”他懷疑地睨她,該不會是在笑他吧?
“沒……我沒……”岳晴抑止不住笑意,瞧他頂著瘀青的眼眶一臉正經(jīng)地追問,她愈看愈覺得好笑,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愈笑愈停不下來。
“嗯哼!想必我的樣子很可笑?”他挑眉問她,但語氣卻不是生氣的,他原本想維持英雄形象硬說不痛,想不到卻反而換來她燦爛的笑靨。
他突然不怎么介意被她取笑,因為她笑起來很美!
綁著馬尾的長發(fā)因為笑得身體顫動的關(guān)系,一搖一擺地在她腦后晃著,晃來了屬于她身上的甜甜發(fā)香,晃得他移不開目光,霎時心口像是被什么撞進來一樣,一陣抽緊。
她應(yīng)該要常常笑的,可是這三次相遇,她總是繃著臉,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眉宇之間更是透著一股煩躁,一副隨時要上戰(zhàn)場的模樣。
“我、我不是在笑……笑你……”怕有損他的男性尊嚴,她邊忍笑邊否認。
“沒關(guān)系……你就笑吧!”結(jié)果是盧駿凱自己也被她的笑感染了,忍不住跟著她笑,這一笑,扯動了臉部肌肉,提醒他眼眶的瘀青有多痛。
“撕……”他邊笑邊痛得嘶叫。
他又笑又唉痛的模樣再度逗笑了岳晴,她索性哈哈大笑,說道——“好吧!不去醫(yī)院可以,可是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你得讓我請你吃飯!
半小時后,盧駿凱和岳晴來到健身中心對街的一家日式燒烤屋吃宵夜。
盧駿凱非常樂意與美女共餐,但是他不愿讓她破費請客,偏偏岳晴很堅持,理由是——
你還是讓我請客吧!原因一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誤會你是色狼,所以要跟你賠罪;原因二是你在大賣場幫我逮到偷拍之狼,所以我要跟你道謝;原因三是你瘀青的眼睛是被我揮出的球擊中的,所以我一定要請客向你道歉。
盧駿凱從善如流不與她爭,但是心里覺得這個女人的責(zé)任心好重,他其實沒在計較這幾件事,但是如果讓她請客可以使她覺得盡到責(zé)任、寬了心,那么他愿意偶爾讓女人付錢。
健身中心對面的這間燒烤屋岳晴來過一、兩次,東西很對她的胃口,所以她推薦這里。
盧駿凱換回了一身黑色西裝,而岳晴則是換回了一身黑色窄腰的套裝,兩個人的外型一看就知道是精明干練的社會菁英,但是卻窩在與他們穿著格格不入的燒烤屋里吃宵夜。
他們點了滿桌的燒烤,有烤牛肉串、烤蝦子、烤花枝丸、烤魷魚、烤扇貝,還有鍋燒烏龍面……
盧駿凱點了啤酒來配燒烤,岳晴不喜歡啤酒的澀味,她點的是凍檸茶。
“這個肉串烤得真好,一點都不會干澀,你吃吃看!彼叧赃呁扑],過一會兒又介紹老板拿手的鍋燒烏龍面給他!霸俪猿赃@個,鍋燒烏龍面的湯頭很濃郁,不知道是用什么食材熬的,超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盧駿凱很捧場,她推薦的食物都照單全收吃進肚子里,邊吃邊滿意地看她的表情,她眉宇之間的煩躁已經(jīng)散去,臉上帶著些許笑意。
尤其是當(dāng)她抬起眼與他對上時,更是笑得開心。
他知道她是在笑他眼眶瘀青很滑稽,他沒關(guān)系,她愿意笑就好,因為她的笑顏煞是迷人,讓他的眼神挪不開,貪看著她的笑容。
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呢?從創(chuàng)業(yè)開公司以來,他拚命地爭奪、擴張事業(yè)版圖,很少把注意力放在事業(yè)以外的事物上。
可是岳晴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從第一次看見她奮力揮拍打球,第二次在大賣場遇見,還有今晚也是,真是奇妙,她的存在就是能輕易掠奪他的視線。
“你自己也多吃點。”他把串燒挪到她面前!俺燥柡茸,心情自然就會好。”
岳晴正含著吸管喝凍檸茶,聽見他這么說,敏感地追問:“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稍早之前她確實是心情不好,但是現(xiàn)在她的注意力被他轉(zhuǎn)移,心情已經(jīng)不煩了。
盧駿凱也不掩飾,直言:“你的臉色看起來那么殺,跟球有仇似的,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很難不看出來你很郁卒!
幸好她心情不好時會擺臭臉,一副閑人勿近的冷漠疏離模樣,要不,以她這樣的極品姿色,一個人在壁球室里打球,怕會引來一大堆無聊男子搭訕。
“方便告訴我你在郁卒什么嗎?”他表情認真地問。
他沒有探聽她隱私的意思,純粹只是想鼓勵她說出來,有些挫折或煩心的事一旦說出來,雖然不見得能解決,但是很奇妙的,壓力指數(shù)自動會調(diào)降不少。
方便嗎?岳晴不確定。
她是身價數(shù)億的鞋業(yè)千金,但對于這樣的身分她向來低調(diào),因為從小父親就告誡她不能隨便張揚家世,以免引來歹徒綁票勒索,加上她自己也不愛受到老師或同學(xué)的格外關(guān)愛,所以她從不主動告知外人她的背景。
在國外求學(xué)時,她甚至跟很多留學(xué)生一樣去餐廳打工,試著靠自己的力量獨力生活,因為她不喜歡旁人給她貼上標簽,標簽的內(nèi)容是一一靠家產(chǎn)、靠老爸的千金小姐。
既然以前連同學(xué)都不說了,現(xiàn)在也沒必要跟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人說這些,再說她也已經(jīng)被父親訓(xùn)練得不會輕易對人吐苦水了。
“只是工作上有點不順利。”她澀笑,輕描淡寫地 帶過。
沒想到盧駿凱一聽卻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想幫她。
“工作上的事?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想解決方法!
他一副“你遇對人了”的表情,如果是其他事他可能沒辦法幫忙,但是他有豐富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驗,業(yè)務(wù)搶單的能力更不是蓋的,工作上的事他很拿手,可以給她好建議。
“你?”岳晴疑惑地看著他。
她不認為他們家族企業(yè)的斗爭一個外人可以幫得上忙,不過,因為他曾經(jīng)幫過她,又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再加上她真的很心煩,于是還是簡略地說了——
“在公司里,我是幾個月前才來的空降部隊,負責(zé)帶領(lǐng)一個team,底下的男員工不服氣,湊巧前陣子一張訂單被競爭的同業(yè)搶走了,所以我就變成那些男員工言語攻擊的目標,他們認定是女人當(dāng)主管能力不足,才會導(dǎo)致訂單流失……”
看見岳晴喪氣地說著工作上的挫折,盧駿凱為她抱不平。
“哪有這種事?有魄力、做事能力一流的女人多的是,希拉蕊、德國總理都是范例。”
岳晴聽見他的比擬,輕笑出聲。“我沒那么厲害,別拿我跟那些大人物比。”
她有些意外,還以為他會是大男人主義的擁護者呢!想不到他還滿重視兩性平等的。
“厲不厲害可以靠數(shù)字來證明,既然你的工作跟業(yè)務(wù)有關(guān),那么業(yè)績數(shù)字便是證明你有能力擔(dān)任主管的最佳利器,這次損失了一張訂單就當(dāng)成是個教訓(xùn),下次你可以搶下訂單打一場漂亮的勝仗,讓底下的男員工心服口服!
“是這樣沒錯,但沒那么簡單……”她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畢竟有學(xué)歷沒經(jīng)歷,又才剛上任,很多事還沒完全上手,公司里叔叔的人馬又都故意不幫她,她要擊敗競爭對手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