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建筑十分奇特,是做什么用的?”看著眼前一幢精致華美的建筑,紅磚琉璃瓦,就連梁柱都裹上一層金箔,看來金碧輝煌,讓人別不開眼。
季巧離頭一回有想把他掐死的欲望,她以為這男人只是單純的想請她帶他游歷這鎏金城最著名的景點,或是品嘗當(dāng)?shù)刈钪拿朗常熘浪拖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走到哪兒就問到哪兒,甚至連這種用眼睛都看得出來的問題也要請教她。
“你看不出來?”她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啟齒。
“看來不像是一般人家,莫非是酒樓還是客棧?”他撫著下巴沉吟。
有哪間客棧會把店面妝點得如此奢華的?再說就算外表猜不出來,那些站在門口搔首弄姿的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招牌了嗎?
“喏,有看見那快閃瞎人眼的金色匾額嗎?”她指著大門上頭的金色匾額,會用那么招搖的招牌,不難想象對方的財力背景有多雄厚。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著那金色牌匾上頭寫著“清香樓”三個大字,再加上站在門前,穿著打扮清涼又濃妝艷抹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女人絕非良家婦女,偏偏他就想逗逗她,尤其看她生動的表情,比任何女子都來得嬌俏可人。
“清香樓?嗯,原來是間茶館啊!”他做出結(jié)論,差點讓季巧離跌倒。
敢情他將“清香樓”解讀成賣茶的?那外頭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不成了店小二嗎?他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呀?
“誰同你說那是茶館的?”她美眸噴火,語氣不禁上揚。
“茶,清香淡然,性回甘,既然這里是清香樓,不就是在賣茶的嗎?”他語氣淡然,有條不紊的說道。
誰說“清香”二字就非得和茶扯上關(guān)系?女人也是清香的一種!她嚴重懷疑她有沒有拜錯師父。
“你看過哪間茶館會有女人站在門前搔首弄姿,招攬生意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間花樓呀!你懂不懂。俊彼餍蕴嫠更c迷津。
好歹她是堂堂的季家千金,丟下自家銀樓不顧,和他在外頭四處閑晃,現(xiàn)在還逛到花樓來了,若被好事者拿去嚼舌根,屆時肯定會被爹娘剝層皮,從此禁足的。
“花樓?賣花的?”他瞠大眼,一臉意外。
賣……賣花的?!
季巧離突然覺得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感,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真的不懂?嚴格說來,他應(yīng)該要比她還清楚這種地方呀!
“封伏羲,你是故意耍我的吧?”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妳應(yīng)該要叫我?guī)煾!彼χ刚挠迷~。
“你別想用師父的身分來壓我,這里是花樓,也就是俗稱的窯子,男人們最愛的溫柔鄉(xiāng),別告訴我你沒來過!”她才不信呢!
她義憤填膺的指控,讓他啼笑皆非,他當(dāng)然知道這里是青樓,不過他還真的從未到過這種地方,對他來說,賣身青樓已經(jīng)夠可憐了,不需要再花錢去踐踏別人的尊嚴。
“我還真的沒來過,看起來妳倒是比我還熟悉。”他笑意漸深,用著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就算她再氣惱,面對他的好脾性,她什么氣也都消了,這男人像是沒脾氣似的,總是維持著淺淺笑意,彷佛天塌下來也不以為懼,只是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知道他吹得一手好笛外,對他的身分還是一無所知。
他總是一身的白,就像個超然的仙人般,獨來獨往,他從不主動提及他的背景,也從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歷,他們兩人只不過是各取所需,彷佛只要教會了她吹奏那首曲子,兩人就再也毫無瓜葛。
一抹莫名的傷感讓她心口微微泛疼,她柳眉輕攢,最近胸口揪疼的次數(shù)似乎多了點,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里是青樓,除非你住在深山野嶺,不食人間煙火,否則怎會不知情呢?”待胸口的窒悶感稍稍好轉(zhuǎn),她隨即恢復(fù)往常的神情,開始和他抬杠。
“我知道這里是青樓,剛才只是逗妳玩的,別當(dāng)真!彼笭枺镩W過一抹戲謔。
她發(fā)覺自己心里那條名為理智的線瞬間繃裂,平時的她雖然活潑好動了些,但基本的道德倫理還是有的,也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但她現(xiàn)在居然想親手掐死他!
這男人外表看似溫文儒雅,整人的手段還挺高明的嘛!她還真是小覷了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這一點都不好笑!彼料履槪瑢τ趦扇讼癜装V一樣的行為感到丟臉。
那些清香樓的姑娘,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們,畢竟他們兩人的高談闊論實在是太大聲了,再加上又站在人家店門口擋路,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要叫師父!笨此龤夂艉舻哪,他竟覺得賞心悅目。
“我管你是師父還是皇帝,如果你是存心耍著我玩的,我可沒時間奉陪!彼龕阑鸬呐曋,要知道她可是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才能溜出來陪他逛大街的,若被她家人逮到,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我只是想聽聽妳會如何介紹,并非有意冒犯,倘若妳覺得不舒坦,那么師父在此向妳道歉!彼笆肿饕荆苌系赖南鹊皖^。
就連道歉也沒忘了提醒她他是師父的事實,她輕哼了聲,也懶得和他計較,畢竟是她有求于他,若是先和他撕破臉,可就得不償失了,她連笛子的指法都還沒學(xué)會呢!
“哎呀呀!兩位這是在做啥呀?擋在奴家門前,是存心不讓奴家做生意就是了?”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口吻盡是嘲諷。
看著這名濃妝艷抹的女人,身上掛滿了金銀珠寶,整個人俗不可耐,就連說話也是趾高氣揚的,沒想到這年頭的歡場女子也如此目中無人了?
季巧離一向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她端起純真無邪的笑靨,用著纖纖素指比著門上的那塊金牌。
“這兒不是茶館嗎?”
聞言,中年女子瞠大了眼,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她回頭看著自家招牌,再看看那些站在門前招攬客人的旗下姑娘,她成立清香樓十幾年來,從沒有人錯認過,這小姑娘是眼瞎了還是存心來找碴的?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著她慧黠的黑眸骨祿祿的轉(zhuǎn)動著,還朝他使了個眼色,很顯然的要他配合她。
“巧離,走了一天的路,妳也應(yīng)該累了吧?咱們就先在這里歇息,喝杯茶再走吧!”他很上道的說。
“也好,我口好渴哦!老板娘,幫我們沏壺上等的碧螺春,順便來幾盤點心吧!”她作勢要走進清香樓,卻被女子給攔了下來。
“等等!誰同妳說這兒是茶館了?”中年女子首先回過神來,里頭可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豈能讓這個小女娃進去壞事!
“清香樓不是茶館的名字嗎?”她故作訝異的說。
“無知!這里是鎏金城最大的妓院,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除非妳想成為我旗下的花娘,否則就閃遠點!”真是的,哪里來的野丫頭!
“那大娘也是青樓女子啰?”她笑意吟吟,一般良家婦女一聽到妓院都會嚇得半死,她倒是老神在在,一點也沒被嚇到。
“廢話!我是清香樓的老板,自然也是歡場女子,妳有意見嗎?”煩死人了,這小丫頭美雖美矣,怎么老問些奇怪的問題?
季巧離掩唇輕笑,平時礙于爹娘的顏面,她總是維持大家閨秀的形象,現(xiàn)在難得可以小小撒野一下,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當(dāng)然沒有意見呀!只是妳這家青樓的生意肯定不好!彼难廴缃z,笑容可掬。
“妳什么意思?”老鴇面容鐵青,顯然已經(jīng)被惹毛了。
“姑娘的年紀都像妳一般大,試問有哪個男人肯上門?”她一針見血的戳破老鴇心底的那條底線。
“臭丫頭,妳居然敢侮辱我,看我怎么教訓(xùn)妳──”只見她揚手欲揮,封伏羲目光一沉,動作利落的將季巧離護在身后,一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大娘,說話就說話,不須動手動腳!彼麌绤柕谋砬榱钊瞬缓。
從未見過他生氣的表情,季巧離心頭微震,看他為了她挺身而出,甚至替她擋去了那一掌,心頭涌現(xiàn)的溫暖,逐漸溫?zé)崃怂男姆,一顆心急遽的跳動著。
震懾于他所散發(fā)出的威嚴,老鴇吞了吞口水,在紅塵中打滾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這男人長得俊俏,看來溫文儒雅,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抓得她有些疼呢!
“公子,這丫頭目無尊長又強詞奪理,你不該縱容她,至少也要她向我賠罪!”她非要挫挫這丫頭的銳氣。
“她說的是事實,我不認為她冒犯了妳。”他面無表情,十足十認同季巧離說的話。
噗──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沒想到他的演技一流,真不愧是她的師父呀!就連說謊也能說得面不改色,比她還厲害呢!
“你們……”驚覺自己被這兩人耍著玩,她惱火的正想發(fā)難,身后卻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
“嘖嘖!好一陣子沒來這清香樓,沒想到還是熱鬧依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