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綺竹稍稍放松了心情,正想再說什么,沒想到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我先接一下電話!勾掖覐钠ぐ锬贸鍪謾C,那是組不認(rèn)識的號碼,她接了起來!肝梗俊
「你是綺竹吧?」電話那頭是有點耳熟的男聲。
「我是,請問你是?」
「楊繼正!箤Ψ街苯訄罅俗约好,「維哲出了事,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麻煩你過來一趟!
「什、什么?」她呆住,急急問道:「他受傷了?嚴(yán)重嗎?」
「目前情況還不清楚,總之你先過來就對了!
「喔,好……」她愣愣地應(yīng)了,才突然想起不對勁!高,可、可是我昨天已經(jīng)辭職了耶!」
「辭職?」楊繼正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外,「你不是很缺錢?維哲給你的薪水應(yīng)該不錯吧?」
「是很好,但我有些私人因素,不方便再做下去了……」她有點心虛,畢竟自己當(dāng)初連這個表哥也一起騙進去了!覆荒苷夷孪壬渌胰藛?」
「你不知道嗎?他的父母晚年得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住在花蓮養(yǎng)老。你忍心要他們跑上來照顧兒子?」
她還真不知道這回事!改悄憧梢哉宜寻。∧孪壬蛱觳畔蛩蠡,她也答應(yīng)了……」想到這,她的心又微微疼了起來。
「我打過了,李小姐要工作,沒空。」這回,楊繼正答得更快了。
難道工作會比男朋友受傷還重要黃綺竹一聽,突生怒意,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并沒資格,也沒立場說什么。何況她很擔(dān)心穆維哲的情況,眼下實在沒心思繼續(xù)生李容蕓的氣!肝抑懒,我現(xiàn)在馬上趕過去!
「醫(yī)生說他的左腿有輕微骨折,身上不少擦傷,不過這些都還好。唯一要注意的是他的頭部受到了撞擊,大腦里有血塊,暫時還不確定會造成什么影響!共〈睬,楊繼正淡淡地向她解釋穆維哲的傷勢!杆侵形绾臀艺勍旯、離開餐廳后出的車禍!
無暇理會他們當(dāng)時究竟在談?wù)撌裁垂,黃綺竹雙眼直盯著病床上那蒼白的男人瞧,心疼萬分。
怎么辦?她明明想逃離,現(xiàn)在卻又放不下了。特別是當(dāng)見到他這樣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置之不理。
該留下來照顧他嗎……她遲疑著,卻發(fā)現(xiàn)心中的天秤早已毫不猶豫地朝「留下」那一方傾斜,半點也不給她掙扎的余地。
要不這樣吧!她就照顧到他醒來,確定他無恙后,就真的要走了。反正他有傷在身,總不可能追上來……黃綺竹說服著自己。
下次,她會記得換手機號碼,不會再被找到。
楊繼正觀察著她表情的變換,幾秒后才又開口,「那維哲交給你了,我還得回去替他處理一些其他的事!
她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我走了。」楊繼正又多望了她幾眼后,轉(zhuǎn)身離去。
等待的時刻特別難熬,盡管醫(yī)生護士再三向她保證穆維哲并無大礙,只需要住院個幾日并觀察他腦內(nèi)血塊的情況,而此刻他的昏睡則是源于麻藥未消退的緣故,但那仍無法撫平她內(nèi)心的焦躁與不安。
黃綺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懸空的指輕輕描繪著他臉龐的輪廓。
以世俗眼光來說,他或許稱不上英俊,但她就是覺得這樣的他……很好。
兩年前,她回臺灣探望爺爺奶奶,與朋友在海邊玩時卻意外溺了水,就是這雙強健的膀臂將她救上岸的。
當(dāng)她在生死之際痛苦掙扎時,是他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冒著生命危險,跳下海救起她。
其實那情況一點都不浪漫,海水又冷又咸,她被嗆得迷迷糊糊,他身上的西裝也被浸得濕透,待好不容易回到岸上,兩人都狼狽萬分。
然而,她卻始終忘不了那雙厚實有力的大手,以及那寬闊的胸膛。
穆維哲。他無意中掉落的名片,讓她得知了他的身分。
從名片上的頭銜,對照他的穿著,她知道他是來參加在附近濱海飯店舉辦的同業(yè)餐會。
只是知道了他的身分又如何?她只是他生命中的某個匆匆過客,對他而言并沒有任何意義。
默默將名片小心收好,假期過后,她回到紐約,將這段回憶擱至心底深處塵封。直到半年多前,她無意間在臺灣的網(wǎng)路新聞上乍見他的名字,才突然起了想與他重逢的念頭……
怔怔望著那張難得蒼白的面容,她的心像被針扎似的難受。
在她心底,這男人永遠(yuǎn)是那樣的高大強壯,足以為身旁的人撐起天,讓他們安穩(wěn)的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現(xiàn)在這樣虛弱的他,令她好陌生……
也不知她究竟發(fā)了多久的呆,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黃綺竹猛地回過神,轉(zhuǎn)頭瞧向來人。是李容蕓。
「李小姐!」她慌亂的站起身,明明沒發(fā)生什么事,內(nèi)心卻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
「別這么客氣!估钊菔|擺擺手,「繼正有大致和我說過情況了,阿哲現(xiàn)在還好吧?」
「他……還沒醒呢!」
李容蕓走上前,「嗯,不過還能住在普通病房,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才是!
黃綺竹聽出她的語氣不怎么心疼,有些訝異。
她不懂,前一天才戴上求婚戒指的李容蕓,為什么此刻好像并不太關(guān)心男友的傷勢嚴(yán)重與否?
再仔細(xì)瞧瞧對方的神情——竟一點也不慌亂?
「醫(yī)生說他腦中有血塊!顾摽诘溃幌矚g李容蕓不在乎的態(tài)度。
「我知道,繼正說過了!估钊菔|皺了下眉,仍未因此顯露擔(dān)心的神色,反而不耐的喃聲道:「真是,怎么挑這種時候……」話說到一半,她才像是突然意識到身旁有人,即時住了口。
但正一心注意她言行的黃綺竹,已將那未竟的話聽進耳里。
她可是在嫌穆維哲出事麻煩?
默默想了一會兒,她輕聲開口道:「李小姐,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那穆先生就交給你照顧吧!」
「我?」李容蕓愣了下,連忙揮揮手。「哎,還是你來吧!我對照顧人這種事一竅不通!
「可是我已經(jīng)辭職了!顾久迹絹碓接X得對方的態(tài)度很詭異。
「辭職?什么時候的事?」李容蕓嘆了口氣,「算了,那不重要。我再過一陣子就要開個人演奏會了,最近忙得不得了,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可以看顧他的合適人選。阿哲先前就?淠阈募(xì),總替他將事情處理得妥妥貼貼,我看,他住院這幾天你就先繼續(xù)照顧他吧!要是他沒付你薪水,我給你就是!
「李小姐,這不是錢的問題!顾滩蛔恿伺,「穆先生是你的男友,你該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
受了傷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此刻都還沒清醒呢!身為他的女友,她怎么可以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李容蕓挑了挑眉,「你這是在替阿哲抱不平?」
「我……」黃綺竹頓時語塞。
是啊,無論如何,那都是他們情侶間的事,她有什么資格置喙?
可不甘心啊……她是多么想留在穆維哲身邊,卻不得不離開,而眼前這個能擁有他的女人,卻一點也不在乎?
「黃小姐,我不曉得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和阿哲交往了幾個月,早已有共識。我們工作都很忙,因此不可能有為了對方受傷住院,就丟下工作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前這種事。」李容蕓的語氣聽起來冷靜理智,「我知道阿哲信任你,有你在這邊照顧,我也沒什么好不放心的。我還有事忙,必須先走,等他醒了,再麻煩你打電話告訴我!
她從皮包里拿出一張便條紙,匆匆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放在桌上!改敲次蚁然厝チ!
黃綺竹沒再說什么勸阻的話,她太失望了,過去對于李容蕓的好感通通歸零,盡管理智上曉得對方的話有道理,但情感上卻仍無法接受她的冷血。
走回床邊,她萬般心疼的望著仍昏迷未醒的男人。
受了傷,心愛的女人卻只來匆匆瞧他一眼就走,若他知道了,會不會很傷心?
她要照顧他!
忽地,強烈的念頭在她心中扎了根。既然沒有其他人了,那就由她來吧!
不管他醒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打算如何逼問她接近他的理由,她都會在這里陪著他,直到他能夠出院為止……
她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