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綺恩送去學校,徐向陽吹著口哨,心情愉快的回來,手上還提著一碗熱騰騰的粥,那是他幫楊子欣帶的早餐。
他拿出楊子欣給他的備用鑰匙開門,正要進屋,卻被突然從一旁的矮灌木跳出來的蘇維蓁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上的粥給甩出去。
“你怎么還在這里?!”徐向陽氣得咬牙切齒,就怕她的陰魂不散又讓楊子欣誤會,到時他可真要當太監了。
蘇維蓁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知道自己崇拜的偶像要結婚也就罷了,畢竟她對莫森本來就是敬仰多于愛慕,雖然乍見他俊逸的外表,的確有些把持不住被他給迷惑了,不過這迷惑,在得知他要結婚后,也不過才維持個五分鐘,難過個一個晚上也就夠了,可知道他有一個這么大的小孩又不一樣了,這打擊實在太大了,她臉色不難看都難。
要生出這么大的小孩,那得幾歲就做父親?而且還拖了這么多年沒結婚,這已經是牽扯到人品問題,讓她對他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的敬仰頓時如山倒,甚至有些不齒。
徐向陽也察覺到她前后不一的態度,但他壓根懶得理她,朝她甩甩手,“讓開,我沒時間和你耗!
蘇維蓁也沒有之前的熱絡,不過卻沒讓步,而是義正詞嚴的說:“莫森,你究竟是怎么當人家爸爸的?”
徐向陽傻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滔滔不絕的說著,“剛剛那小女孩都幾歲了?至少也有十歲吧!女兒都這么大了,你居然現在才想到要娶人家媽媽,你還是人嗎?你是禽獸吧?不對!
禽獸至少還知道認自己的子女,你連禽獸都不如,居然讓那么可愛的小女孩這么多年來沒有父親的疼愛,你剛剛有沒有看見她的眼神?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擺明了就是渴望你的愛,又怕你嫌棄她!你這種人到底是怎么寫出那些賣座又好看的書?我真是替你感到不齒,最不齒的是我自己,居然會對你這樣的人產生崇拜甚至還暈了頭說要嫁你,還好你還算有良心,沒有答應,否則我就是死也覺得對不起那可愛的小女孩……”
徐向陽不只是傻眼,而是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給說得啞口無言。
這真是……太搞笑了!眼前的女人究竟是從哪個火星來的?她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誰能告訴他?
他沒有得到答案,倒是聽見身后傳來一陣輕笑。
“子欣!”他轉過頭,看見倚在沙發旁看著他們兩人的楊子欣,臉色倏變,連忙跑到她身旁,緊張的說:“你不要誤會,我跟這個瘋女人真的沒關系,你等著,我現在就把她給趕出去!”
說著便撩起袖子,一副真要把人打出去的架勢。
“我沒誤會!睏钭有来浇菗P著淺笑,一頭長發披散在肩上,眉眼間滿是嬌媚,“既然是你的客人,怎么不請人進來家里坐坐?”
她那模樣,看得徐向陽下身一熱,頓時有些口干舌燥,然而一聽見要請那瘋女人進屋坐,俊顏一僵,咬牙說:“她算哪門子的客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蘇維蓁卻是個自來熟的,二話不說就進了門,笑盈盈的自我介紹,“我姓蘇,你叫我維蓁就行了,我是莫森的代理編輯,至于昨天……真的很抱歉,是我失禮了,一時瞎了眼,才會……”
她顯然對自己昨日芳心錯許一事很懊惱,想了想,又接著開口。
“雖然你們已經要結婚了,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話,像這樣不負責任的男人,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長得那么漂亮,又有個可愛的女兒,實在不必要倚靠個男人過活,雖然他這皮相是真的還不錯,不過我們女人不能因為一個男人的皮相就被迷得七葷八素,那太丟臉面了,我認識不少優質男人,個個愛家又負責,經濟也穩定,你要不要考慮看看?我可以幫你介紹……”
徐向陽臉都黑了!這瘋女人一會兒說喜歡他、要嫁她,一會兒又罵他是禽獸廢渣,現在居然還跑來要拐誘他的女人?!
相較于他的火氣,楊子欣一雙杏眸卻是難得的笑彎了,輕聲說:“蘇小姐,你誤會了!
“你不用幫他說話,我最看不起這種人,居然還要你一個女人來替他說好話,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就這么死心塌地的等了他十年,像他這樣的人……”
蘇維蓁又開始喋喋不休,壓根沒理會臉色已黑得和鍋底有得拚的徐向陽,楊子欣倒是愈笑愈開心,直到她告一段落,才輕聲向她解釋。
五分鐘后——
“對不起——”蘇維蓁哭喪著臉,只差沒跪在地上對徐向陽負荊請罪。
她怎么也沒想到那個小女孩根本就不是莫森的小孩,而是他未婚妻的女兒,這誤會大了,一想到她剛剛把自己的偶像罵得狗血淋頭的畫面,她還真想去劈一條荊莿來背。
徐向陽仍然臉色難看,不耐的瞪著她,“快點滾!不是說了要你滾?還賴在這里做什么?等吃飯嗎?”對楊子欣之外的女人,他說話一向很不客氣。
“拜托!原諒我!是我不對,沒搞清楚情況就亂罵一通,求求你不要趕我出去,如果你不答應寫那本外傳,我一定會被公司開除的……”蘇維蓁苦苦哀求,那模樣就像是要被趕出府的小丫鬟。
莫森那套剛出版的套書大賣,公司想趁勝追擊,請他再寫一本外傳,偏偏她把人給惹火了,別說是商量價碼了,而是直接斷了可能,要是讓公司知道她做的“好事”,她這才進公司不滿一個禮拜,連試用期都沒過的小菜鳥,絕對是直接被開除。
徐向陽才不管她會不會被開除,冷哼了聲,“說了沒空、說了要結婚,你知不知道結婚要忙多少事?拍婚紗、挑喜餅、印喜帖、看金飾、還要挑鉆戒……你以為我很閑嗎?”
一旁喝粥的楊子欣插了句,“只要登記不必那么麻煩!
她不想搞得太麻煩,直接到戶政事務所辦一辦,多省事。
“這怎么可以!”
“這怎么行!”
徐向陽和蘇維蓁異口同聲的喊著,兩人對看一眼,決定由徐向陽做先鋒。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以這么隨便的把你給娶進門?”
“沒錯!”蘇維蓁接腔,“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是我我們女人唯一一次能穿白紗、拿捧花、走紅毯的大日子,怎么可以穿得隨隨便便,拿個包包,到戶政事務所簽個字了事?這絕對不可以!”
楊子欣依舊慢條斯理的喝著粥,“我無所謂。”
事實上她正想這么做,而且還想趁公司午休時間出來辦一辦,連請假都省了。
“怎么可以無所謂?!”
“怎么可以無所謂?!”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這一次蘇維蓁搶先開口,“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耶!身為新娘子,就該對婚禮充滿憧憬、充滿幻想,每天都像是身處在幸福的粉紅泡泡之中,開開心心的籌備婚禮,挑禮服、選首飾、試喜餅、找場地……這些事身為新娘的你怎么能錯過?要是錯過你一定會悔恨一輩子!”
楊子欣挑眉,她實在不覺得公證結婚會讓她悔恨一輩子。
“維蓁說的沒錯!”徐向陽附和,為了說服楊子欣,甚至直接將瘋女人升等成維蓁,一副兩人十分熟稔的樣子,“我想看你穿白紗的樣子,那一定很美,拿著捧花、從紅毯的另一端來到我這……”想著那畫面,他不由得傻笑,又說:“還有綺恩,今天我帶她去上學時,她才跟我說她要當小花童,要和你穿一樣的白色禮服,牽著你的手一起走紅毯,你怎么能讓她失望?”
提到寶貝女兒,楊子欣果然不再說話,好半晌,才開口,“綺恩真那么說?”
“當然!”
楊子欣想了想,終于點頭,“好,那就聽你的!敝灰_恩能開心,犧牲點時間不算什么。
見她點頭,徐向陽和蘇維蓁對看一眼,總算松了口氣。
可松了口氣后,蘇維蓁才想到自己今天來這的目的,忙說:“莫森,那個稿子……”
徐向陽挑眉,很大爺的說:“你剛不是聽見了?我們子欣說要籌備婚禮,我沒時間寫稿!”
蘇維蓁的臉倏地垮下,可憐兮兮的說:“你怎么能忘恩負義?好歹我剛剛也幫你勸了你未婚妻,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
徐向陽才懶得理她,湊到楊子欣身旁,溫聲問:“好吃嗎?這粥是小張介紹的,說在清風小鎮里可是鼎鼎有名,不僅是湯頭好,用料也足,喝一碗下去暖心又暖胃,就像我對你的愛!”
這肉麻的話讓兩個女人同時起雞皮疙瘩,楊子欣更是直接被嘴里的粥給嗆了下!翱、咳咳咳——”
她這一嗆,徐向陽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又是拍背、又是遞水,完全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霸趺礃樱亢命c了嗎?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
被他這么呵護著,楊子欣心頭一暖,可見蘇維蓁就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瞧著,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有客人!
意思是要他收斂點,別這么放閃。
徐向陽卻是個厚臉皮的,壓根就不在意,甚至還趕起了人,“喂喂!茶也喝了,沙發也坐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蘇維蓁一整個傻眼,徐向陽那在她心中崇高的偶像地位頓時如石塊般嘩啦啦的倒下,她總算明白當她接到這份差事時,同事們同情的目光是為了什么,因為眼前的男人就是個無賴,居然利用完她就直接趕起人?有沒有這么不要臉呀?
她臉色難看,可工作還未完成,她說什么也不能走,只能轉移目標,巴巴的看著楊子欣,雖然她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楊小姐,你能不能幫我說句話?要是我不能完成工作,一定會被公司開除,算我求你了!”
看著蘇維蓁那圓圓的臉蛋,說實話,她還挺喜歡這個說話直率的女孩子,即便她昨天才惹得她難過傷心。
想了想,她美眸一揚,看向黏在她身旁的男人,“婚禮的事,我會籌備,你就在家專心寫稿,當是賺我們的結婚基金!
聞言,徐向陽瞪大了眼,本想拒絕,可在看見她認真的雙眼,他知道,她說出的話不會收回,只能將氣撒在罪魁禍首身上,“你這電燈泡!我告訴你!要我寫可以,但抽成我要加兩成!”
蘇維蓁一張嘴成了O形,她沒想到楊子欣的一句話竟比她說破嘴還有用,早知道她一開始就求她了,忙點頭,“沒問題,我會負責說服老總,你放心!”
徐向陽這才滿意的哼了聲,“那你還不快滾?”
蘇維蓁這次眼色極好,知道他在嫌棄她這顆大燈泡,怕他反悔,倏地跳了起來,“我這就滾,楊小姐,很高興認識你,你們的婚禮我一定會到——”
瞪著那開門走人的身影,徐向陽咬牙說:“你最好是別來!”
見他像個孩子般鬧脾氣,楊子欣失笑,“都幾歲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徐向陽哀怨的看著她,“你不想我陪著你準備婚禮?”
她笑著搖頭,“當然希望,但那些事不需要兩個人一塊忙,你有稿子要寫,需要你出面的時候,我一定會叫你!”
例如說拍婚紗,這事就不是她一個人能做的來,至于像是找餐廳、試喜餅、挑禮服……這些瑣事,他一個大男人就不必出面了,她一向覺得分工合作能節省大家的時間,就連結婚也不例外。
“但我還是覺得很委屈……”他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楊子欣揉了揉被他折騰一夜的腰,美眸斜睨,“那你想怎么樣?”
徐向陽曖昧的對她眨眼,然后一個彎身,將她抱起,惹來楊子欣一陣驚呼。
在看見他臉上的情欲,楊子欣瞪大眼,“你不會是又要……”這男人不會是嗑藥了?怎么會這么的勇猛?
“正是。”在她紅瀲瀲的唇上親一口,他笑得很邪氣,“接下來我要閉關一個月,你總得喂飽我,你說是不是?”
見他抱著她往房間走去,楊子欣頓時覺得腰間一麻,忙喊,“徐向陽,快停!我才剛吃飽……”
“正好做‘飯后運動’,助消化!”他的手已經開始解她的衣扣。
楊子欣簡直欲哭無淚,卻怎么也掙不開他織下的情網……
“還沒抓到人?”閔允懷沉著臉,目光陰沉的瞪著面前的兩個混混。
這兩個混混是他花了三萬塊找來的,他答應他們,只要他們把綺恩“帶”回來,他就再給他們十萬塊,但他們卻一直沒把人交給他。
染了金發的少年擰眉說:“你那女兒上學、放學都有人陪著,根本就沒有落單的時候,你要我們怎么下手?”
“沒機會也得找機會!不然我給你們錢給假的嗎?”他伸手拍桌,氣急大吼。
他找了律師,想取得綺恩的監護權,誰知律師調查之后,竟跟他說這場官司他打不贏。
楊子欣的領養過程正當,她不僅有楊子云的遺書,還找來當年加油站的員工當證人,證明他拋棄了當年懷孕八個月的楊子云。
他的律師告訴他,姑且不論那些書面證明,光是他十年來對綺恩不聞不問這一點,法官就不可能將綺恩的扶養權判給他。
走法律途徑不行,他只好又硬著頭皮去求楊子欣,誰知那個徐向陽天天窩在她家,讓他連上前找她說句話都不敢。
除了綁架綺恩,他想不到其他辦法。
他也知道,他這么做很無恥,但母親沒剩多少日子了,一開始他的確是想分家產沒錯,可經過這段時間,看著母親每天受病痛折磨之際,還憂心他老了之后沒有子女照顧,他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
母親自小就將他捧在手心中,疼他、寵他、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她總會想辦法替他擦屁股,就連她快死了,心里還惦記著他……
為了母親,他只能出此下策,只有讓母親看見他還有個女兒,她才能徹底安心,專心的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