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早會,褚胤宣布了要撤換廠商的消息,并聯絡好律師,就對方延遲交貨而導致的損失提出賠償。
“另外,我們已經在越南當地,找了幾家適合的廠商,會在這一兩天直接飛去接洽并盯貨,務必要新的配合廠商,在最短的期間內把布料交出,讓成衣廠可以正常運作,不影響營收。”褚胤將資料交給一同開會的景薇,后者則很快的發送到每個主管的手里。
幾位主管們看著手中的新廠商資料,面面相覷,倒是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褚胤,在決策時如此明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總經理是打算親自到越南去?”其中一位主管問道。
“對,我帶陶秘書一起去,大約會停留一個禮拜,也會利用這段期間,去巡視越南那兩廠的進度,這段期間由王經理負責公司的業務,若有急事也可以用視訊處理,或是電話聯絡。”褚胤有條不紊的交代該處理的細項。
幾個主管趕忙記下資料,并就手邊的事務與該處理的事宜做了討論,由于褚胤極重分權,并不獨攬所有事務,所以就算他臨時決定要出差訪查一個禮拜,也不至于會影響到公司里的運作。
需要討論的事情很多,會議的時間比平常久了一些,一直到約莫中午的時候才結束。
“總經理,需要我幫您叫便當嗎?您今天可能沒有時間到外頭用餐。”景薇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邊分神問道。
聽到她口中又吐出敬稱,褚胤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工作,蹙眉瞪她一眼。
“陶大小姐,現在會議室里除了你我之外,連只蚊子都沒有,你可以不要再‘您來您去’的嗎?”聽得十分刺耳。
景薇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只是覷了他一眼。
“那可不行,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有人在不久之前,還因為‘某人’吃了天外飛醋,以為我跟誰有了曖昧,命令我得公私分明,該叫總經理的時候,就不能直呼名字……”景薇的語氣酸得很,有濃濃的記恨味道。
“不過是酒后醉言醉語,誰教你當真了?”褚胤挑起一邊的濃眉,不以為然地看著一臉正經的她。
“酒后吐真言,這句話你應該很熟吧?”景薇激動地回嘴,想起他先前說這話時的模樣,還教她心口隱隱痛著。
或許,女人都是敏感的。
縱使他們三人從大學時代就認識,但以真學姐一直對她存有戒心,甚至試圖說服褚胤,讓自己從秘書的職位離開。
要不是褚胤贊賞她的工作能力,硬是護著她,她的職位早就不保了。
所以,當從他的口中聽到對學姐的不滿時,她就知道自己該自律,上司下屬的關系,怎么樣都不可以改變,她必須遵守著她秘書的本分。
也唯有這樣,才能延長自己在褚胤身邊的時間。
“我認錯了,行吧?”突地,褚胤開了口,一句話教景薇怔愣的迎視著他。
“我不應該要求你,在公司的時候都要有上下屬之別,至少,我希望我們倆在獨處的時候,可以正常一點!瘪邑冯m然知道有分際的相處才是正確的,但他不喜歡那樣的相處方式。
“你是總經理,我是秘書,哪里不正常了?”景薇撇撇嘴,從鼻端哼出不屑的氣息,一生氣,倒是忘了用尊稱了。
褚胤只是笑,知道她并沒有注意到那些細節了。
“這兩天,那個做婚紗策劃的錢語青聯絡你了嗎?”褚胤把話題轉開。
“嗯,她說謝謝您提供古堡做為婚紗拍攝的現場,并提供住宿,更感謝您只收合理的租金,讓他們很好工作,他們一定會讓褚聿好好的熟悉那個地方……”景薇將消息轉述出去,并提出了問題。
“褚聿……不就是那個放棄古堡繼承權,也放棄經營成衣廠,只想當個專業攝影師……”
“就是我那個不成材的哥哥!瘪邑纷詣訉⒕稗钡脑捴v完!爱敻绲娜瞬焕^承家業,只想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害我一個人忙得要命!
“真的是他!難怪你大方答應錢小姐的要求,是想藉這個機會,讓褚大哥熟悉原本該屬于他的產業吧?”景薇大膽的猜測著褚胤的做法。
“沒錯!瘪邑分皇切,覺得她真是蕙質蘭心。
“不過,你怎么不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學姐直接到古堡去?搞不好她看到風光明媚,穿著漂亮婚紗的模樣,心情一好,就嫁了!本稗痹囂叫缘膯柍隽丝凇
褚胤搖搖頭。
“我想給她一個特別的婚禮,再說以真不喜歡跟一堆人一窩蜂的拍婚紗,她一向喜歡光芒只專注在她一個人身上!瘪邑泛芮宄哉娴南敕。
“噢!本稗睈瀽灥拈_口。
總是這樣,褚胤對學姐十分用心,一輩子一次的婚禮,他當然想給她最好的。
“所以,你身為古堡主人,并不打算去湊熱鬧啰?”
“不去,我還是想帶她到大勒去玩,行程沒變。”褚胤抬眼說道。
“所以……你之前提到要我去演‘火花’,不僅只是陪著你出差,決定新廠商的對象,你還希望我們先去勘查蜜月旅游的路徑,對吧?”他明著是要刺激以真學姐,但實際上,仍是替學姐在構思著、計畫著。
景薇的唇瓣顫抖,想強迫自己微笑,卻無法如愿,最后只能擠出一個難看的弧度。
“嗯,我一定會讓她回心轉意!瘪邑穾е孕诺男θ菡f。
景薇的目光移到他的俊臉上,那寵溺的笑容刺疼了她的眼睛。
什么事都沒變。
以真學姐仍是天之驕女,褚胤仍是那個深愛她的體貼男人,而自己呢?
是個永遠也改變不了的笑話!
他的舉止言行,已經徹底捏碎了她的心,粉碎她的渴望。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能遇到一個這么愛我的男人!本稗苯踝詥栕源鸬恼f著,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沾著她的心酸。
褚胤停下了動作,看進她的眼里,那雙清澈的眼睛,有著淡淡的無奈,也有著淺淺的自嘲。
“怎么了?思春啦?”褚胤打趣的說著,倒是第一次看見她這個模樣。
如果在平常,景薇一定會找個說法回嘴回去,順便再損他兩句。
但是今天,她沒有那個心情,她想說話,可腦中卻一片空白,除了心傷,竟涌不上其他的情緒。
看著他的臉,想著他對另一個女人的體貼,她的心頭一震,被這一切刺了眼、也死了心。
“是啊,我也想交男朋友了,有個男人疼,感覺似乎還不錯!本稗币Ьo了牙根,抵抗著心中的痛楚,回以僵硬的一笑。
早已收拾好一切,正站在一旁等著景薇的褚胤,偉岸的身軀微微一怔,心口像是突地多跳了幾拍。
“真的思春?不會是因為我的求婚,刺激到你了吧?”他抬起頭來盯著她瞧,黑眸里閃過某種復雜的光芒。
景薇幽幽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只是突然覺得,有個人疼也不錯!彼裏o限輕柔地說道,眼里有著明顯的無奈。
“果然是被我刺激到了!瘪邑窢盥唤浶乃频亻_口,目光盯住景薇的臉,說不出洶涌而上的詭異情緒。
他倒是沒想到,其實適婚的人不只自己,連景薇也是。
想當初以真因為懷疑他們之間有曖昧,極力建議他開除景薇時,他以她絕佳的工作能力拒絕,甚至還丟出過一句,沒有景薇在身邊,他的效率將會事倍功半,才滅了以真的打算。
那是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的話,但是他知道,景薇的確幫他很多,他希望景薇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只不過……他卻莫名的擔心起來,在景薇有了男友之后,甚至是結婚以后,還會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幫助他嗎?
畢竟,有許多的男人,都希望另一半能專心照料家中的生活,尤其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更不希望媳婦還在外工作。
所以,總此推論出來,景薇會留在他身邊的機率,似乎大幅的降低了。
但……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他只是擔心自己的工作?
他是這樣自私的男人嗎?
為什么胸口還有另一種……陌生到讓他無法辨認的情緒,在隱隱騷動著。
那情緒,一直到景薇收拾好東西,關上門離去之后,還在他的心口上盤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