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嗎?有次我們社團去爬山,我迷了路扭傷了腳,是你找到我,然后背我下山的?”景薇凝眸看著他,眸里有著幸福的情緒。
那天夜里,是她記憶里最甜蜜的一天。
那次的登山,以真嫌累、嫌無聊,并沒有同行,景薇在私心里,感謝上天能讓她有與他獨處的機會。
只是她還是因為取水迷了路,她好恨自己的笨拙,在樹林里哭到無聲。
直到,他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的靠在他的背上,聞著他的氣息,環著他的頸項,呼吸著他所呼吸的空氣,聽著他的取笑言語,她笑了。
如果可以這么幸福一輩子,她真的愿意。
一段不算短的山路,像是沒多久就走到終點,她還記得自己假睡,趴在他的背上,遲遲不肯松手。
就讓她耍賴一次吧,她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人,當一個能靠在心愛男人身邊的女人。 。
“當然記得,你重得要命,還賴在我的背上,死都不下來!瘪邑酚∠笊羁。
一聽到她迷路,他的心急得快停了。
不待大家分配路線,他就脫隊先行去找她,潛意識里,他隱約知道她在哪里。
果然,沒多久的時間,他就找到她了。
那時,她在樹下哭著,一雙眼哭得像核桃,丑得他找不到形容詞可以形容,當時的她大概可以嚇跑一大卡車的男人。
只是,他沒有被嚇跑,他還急得沖上前去,讓她在自己的懷里,狠狠又哭了一次,讓他身上號稱吸水性特強的POLO衫,充分展現實力。
等她哭累了,他的心也擰到差不多的時候,她終于愿意停下哭泣,讓他微疼的心有喘息的機會。
知道她扭傷了腳,他自告奮勇的背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讓她暖暖的呼吸拂在他的頸畔,讓她的小手,緊緊圈住他的人。
其實,有幾次,她都快要勒死他了。
但是,他卻莫名的貪戀著那些親匿,那種貼近的感覺,于是,他忍住不說,直到他快斷氣,臉紅脖子粗,還喘得要命。
當然,他絕不承認。
只說,她實在是重到讓他無法負荷,只鬧著她說要減肥……
“我還記得,那三天,你仗著扭傷了腳,指使我東,指使我西的,完全把我當個仆人在使喚,都一直忘了問你,那幾天的慈禧太后,當得還過癮吧?”褚胤帶著假裝的怒氣回問她,眸底都是笑意。
景薇只是笑。
是的,那三天,她幾乎都賴在他的身邊,反常的倚賴著他。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他其實可以拒絕,因為也有許多男同學愿意出一臂之力,但是褚胤始終沒有同意,完全接下照顧她的責任。
然后,風聲謠言在旅游回來之后再起,她還害他與學姐吵了一架,吵到……他兩個禮拜都把她當陌生人,為的只是不想讓學姐又有不好的聯想。
那是她最難受的兩個禮拜,不只是因為他的冷漠,更因為她明白了他的選擇,明白自己與學姐在他的心中,有著什么樣天與地的差別。
他在乎學姐,重視學姐,為了學姐,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新仇舊恨再起,景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慈禧太后還沒過足癮,就被你打入冷宮,一冰兩個禮拜,終于讓我認知,你這個人真是重色輕友得過分!”景薇冷哼一聲,提起那些事,還是覺得心口有氣。
“喂喂喂,這個指控我不接受!瘪邑芬荒槺辉┩鞯母锌。“那時以真叫我要給個交代,吵到最后,我干脆什么都不理……”
“是啊,不理她是正常的,你們是情侶吵架嘛,問題是,關我什么事?”景薇可不認為她有被牽連的道理。
雖然,她是導火線、起火點,但是……他就是重色輕友啦!
這頂大帽子,她一定要牢牢的套在他的頭上不可。
“怎么不關你事?”褚胤瞪了她一眼。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橫刀奪愛,引起許多女同學公憤,為了不讓他們莫名其妙的怒氣波及到你,我一直忍了兩個禮拜,等到風聲都平靜了,以真也回到我的身邊,他們不再發神經,我才敢再去找你!彼墒怯眯牧伎喟。
景薇愣了愣,倒是沒想到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
“現在才來解釋,說什么我也不信!本稗崩浜咭宦暎煊驳煤。
褚胤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著,下意識的為自己解釋,不希望在她的心里,他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有去看你,還請那個中醫師多照顧你,那個人可是我的鄰居!瘪邑愤能說出那個中醫師的姓名,這教景薇要不信都難了。
心下涌上感動,原來,他也曾經這么關心著自己……
“吼,原來那時他推拿得特別用力,害我在診所里哇哇大叫,都是你交代他要特別關照我的嗎?”景薇故意握拳打了他兩下,以示報復。
雖然……停留在他肩上的小拳頭,時間長了點、力道軟了點、眷戀也深了些。
就在她的拳頭,落在他胸口時,被他輕易的擒住。
褚胤緊皺著濃眉,沒有說話。
而景薇也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腕,讓暖暖的體溫,在彼此的接觸點里流竄。
像是過了一輩子,褚胤銳利的視線轉向她,眸光極為復雜,看著她的目光中透著憐惜。
“你說過不留我的……”景薇輕聲說道,表情認真。
手腕上的力道縮了縮,她顯然是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的臉上閃過狼狽。
轉眼間,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筆直地看入那雙清澈的眼里。
“我知道我說過什么,可是……”他不想讓她走,一點也不!
從那雙深眸里,她知道他沒說出口的但書,她的心又是一疼。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景薇握緊雙拳,用力搖頭,嬌小的身軀緊繃,只能嘶聲喊道,全力反駁。
“我只想知道理由,你要走的理由?”如果要他放手,他需要力量去支撐,去支持她的決定。
只要她走了會更好,那他就能放手。
景蔽很想對著他大吼,嗆他說:這關你什么事?
只是,她怕,她很怕。
她很怕最終出口的話語,不是激烈的嗆辣,而是可憐的渴求。
她有多么想留下,她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他真的開了口,那她怕自己也是走不成的。
“我走的理由,只是希望你跟以真學姐幸福,一定要……幸福!彼拖骂^,緊閉著雙眼,唇兒顫抖著。
抓住最后一絲的理智,景薇聽到自己的聲音,語氣愈來愈弱。
褚胤驚愕地抬頭,痛楚地望著她。
以真。
他怎么會忘了以真呢?!
如果他還有一點理智,他會清楚明白的知道,景薇要離開,只是不希望他難做人,只是替他鋪后路。
一切,都是因為以真。
只是在景薇要離開的當下,他完全沒辦法去想到另一個女人。
一定要幸福嗎?
他跟以真……真的會幸福嗎?
這個疑問在他的心湖里,愈泛愈大、愈泛愈大。
他的人,像是被投進冰冷的南極,濃重的寒意從體內流竄而出,他的心幾乎要被這句話撕裂。
“你明明知道,只要我在你的身邊一天,你和學姐就不會幸福,她不會感覺安心,你也會覺得煩悶……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本稗碧孀约弘x開的行為辯解著,口吻變得十分軟弱。
只有她知道,她只是怕……她會愛上他。
然后,不可自拔。
“你不是最在乎學姐嗎?”她聲音微弱,緊握著他的手掌,用力到指節泛白。
褚胤看著她,濃眉深鎖,想說“是”,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只要我離開,她就高興了,你們也就幸福了!彼碇幸贿,淚眼閃著復雜的情緒。
“那你呢?”一句話,沒有經大腦,直接就從褚胤的口問出。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一震,對視之間,是一片死寂。
感動于他的關心,景薇的小手捂著嘴,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沒有權利!
她連回應他關心的權利都沒有!
這個念頭,教她的心猛地一痛,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勇氣。
褚胤像是讀出她眸中的思緒,伸手,想再一次留住她,景薇卻像被火燙著般,踉蹌退了兩步,隔著距離與他對望著。
他銳利的黑眸掃過她的小臉,有某種激烈的情緒一閃而過。
景薇知道,他在等著她開口,那復雜的目光,教她的心好亂、妤亂……
終究,她還是不能完整的處理這段感情。景薇腳跟一旋,倉皇奔回她的房間,“轟”的一聲關上了大門,也關上他們之間的聯系。
造就是你的選擇了嗎?
褚胤只能僵立在原處,緊握雙拳,完全無法移動,眼中有著一閃而逝的痛苦,連指尖都冰冷了。
她放棄他了。
這個念頭,再一次閃過他的腦海。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卻在此時此刻,讓他痛不欲生。
景薇,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