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嚴焱坐在紐約皇后區一間餐廳的窗邊桌位,正與客戶吃飯。
他鮮少與客戶約在外面吃飯談事情,之所以刻意選在這里,是因離季曼凝住處很近。
自那晚載她回去,她隔天便前往加州出差三日,直到今晚才回紐約。
關于她出差時間及返回的班機時刻,她的助理愛莎都向他事先報告過,還言明是總裁交代的。
他仍搞不清楚嚴世爵對他追求季曼凝,究竟是支持,或想看好戲?
但不管嚴世爵抱持什么想法,都不影響他對季曼凝的執著心意。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從心底對一個女人在乎。
一旦清楚自己想要的,他就不會改變,或輕言放棄,無論要花多久時間,他一定要臝得她的芳心。
嚴焱跟客戶在用餐到一半時,邊開始談起正事,卻不時注意腕表時間,有些心不在焉,想著季曼凝是否己到紐約,己在回住處的路上?
他打算稍晚直接到她的住處找她。
若直接約出差返回的她去吃宵夜或喝咖啡,肯定會被拒絕,所以他打算從餐廳帶一份宵夜,送去給她。
即使只能看她一面,跟她簡單說兩句話,他也充滿期待。
這三日,他在工作中,不由得一再想到她。
他對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緒,感到訝異,但想起她的心情,卻是愉快的,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遇到牽動他心弦的女性。
當他不自覺又想到她時,視線透過玻璃窗,訝異看見對面街道那抹熟悉身影。
身著窄裙套裝、腳踩高跟鞋的女子,被一個穿著帽T的男人從身后檫撞,搶走了她拎在手上的公事包,飛快奔跑而去。
被撞倒在地的她,立時爬起身,忙要追上搶匪,不料腳一扭,斷了一只鞋跟,她匆匆脫下高跟鞋,赤著腳就朝搶匪追過去。
短短幾秒的畫面,令他瞠大眼,心驚膽跳地站起身。
“嚴建筑師,有問題?”才要簽約的客戶,詫異他忽地起身,臉色異常緊繃。
“我有急事,失陪了。”
嚴焱丟下一句話,轉身匆匆步出餐廳,快步穿過馬路,朝對街奔去。
他往季曼凝奔離的方向追去,這邊街道幽暗,沒什么行人,一時瞧不見她的身影,直到轉過一條街,才看見前方的她。
他又追過去,正要開口叫喚,卻見前方跑得快速的她,忽地一踉蹌,身子一歪,摔跌在地。
“可惡!”她氣惱著,眼看與搶匪更拉遠距離,忙要再爬起來。
這時,她左手臂被人從身后拉住。
專注于追搶匪,完全沒察覺有人靠近,令她嚇了一跳。
她轉頭,看見眼前男人,意外之余又有點安心。
“受傷了嗎?”嚴焱焦急問道。
“我沒事?鞄臀易窊尫,公事包里有筆電、手機跟工作記事本。”
“什么時候了,還擔心工作?”嚴焱眉頭一擰,不滿她把工作看得如此重。
“摔傷了?能不能走?”他忙將她拉起,邊彎身檢查她受傷與否。
“我沒事,你快幫我追搶匪。要不,我自己追!”眼看搶匪已跑遠,又轉往下一街角,失去蹤影,她不禁更心急,撥開他的手臂,抬腳便要繼續追去。
“?”她驚呼一聲,身子忽地騰空,被他一把打橫抱起。
“你以為你是女警嗎?追什么搶匪!”嚴焱俊容一繃,對她語帶訓斥。
脫下高跟鞋赤腳奔跑了兩條街的她,不僅絲襪破損,腳底也磨破皮,他看了都心疼。
“放我下來,我可以走。”被他親密抱著,她心跳一陣慌亂,比前一刻狂追搶匪時更快。
她不禁又想起那晚在車上,他對她的告白。
出差這三日,她常莫名想到他,令她心情不時就出現異樣。
“我不會趁機吃你豆腐。若你掙扎,才是送我吃豆腐。”即使內心因抱起心儀的女人而震蕩鼓噪,嚴焱仍神情淡定的申明,一雙手臂穩健地抱著她,腳跟一旋,往另一方向邁開步伐。
“什么跟什么……”季曼凝因他的說詞,低聲咕敗,卻沒多掙扎,尷尬地讓他抱著走,雙腳一離地,她才明顯感覺腳底磨破皮的刺痛不適。
“先打電話報警,我要把筆電、手機跟記事本拿回來!彼嵝阎,還是擔心遭搶的重要物品。
雖說公事包里也有皮包,里頭除了現金、還有信用卡和證件,但比起個人損失,她更在意攸關工作的東西。
“先帶你回你住處,再報警不遲!眹漓瓦~著大步,朝隔條街她的租屋公寓走去。
他不會縱放對她行搶、害她受傷的歹徒,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帶她回住處,并替她處理外傷。
“你出差帶回的重要合約書,應該己先放回公司辦公室了,不是嗎?”他先提醒一時慌亂的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免訝異,也奇怪他怎么會出現在她住處附近?又跟蹤她?
“我知道你出差回來,會先進公司一趟才返家。”那也是她的助理告訴他的,她每每出差回來,不論時間多晚,總會先進公司才返家。
他能猜到,以她謹慎性格及工作為重的態度,肯定是將出差所帶的重要文件先放回公司。
“你的筆電一定設有安全密碼,就算被破解,帝都財團的電腦工程部應該也能阻斷對方侵入資料庫,且偵察出使用者地點。否則,帝都財團的防護系統就該檢討。
“手機若真的遺失或毀損,里面電話簿和保留的重要訊息,你一定也另有備份,而手寫的工作記事本,重要事項不是另做備份記錄,就是已記憶在腦海。
“何況,你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多是用中文書寫,除非那歹徒恰巧會中文,否則有看沒有懂,毫無用處!眹漓筒患膊恍斓胤治,安撫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習慣?”季曼凝更訝異他會知道這些細節。
一經他分析,她原本焦慮的心放松許多,似乎那些原本被搶的重要物品,就算真的找不回來,也不需太緊張。
“我對你的了解,比你以為的多更多!眹漓驼f得肯定。
雖然與她相識不久,但他已調查不少她的事,從她出生到現在,大大小小,只要能查到的,都已知曉。
另一方面,嚴世爵也向他提過她一些事,再加上她的助理報告的一些狀況,他在短時間內,已更了解她。
他因而對她更欣賞,卻也有抹心疼。
這時,他將她抱到租屋公寓大門前,問道:“先聯絡管理員來開門?”心想她的鑰匙應該也放在被搶的公事包內。
“不用,鑰匙放在上衣外套口袋!鼻耙豢趟寻谚匙從公事包拿出來,原本要進門,臨時改變主意才又離開。
“都搭車安全到達住家門外了,為什么又徒步上街而遇到搶匪?”他納悶。
“我……想去附近便利商店買個宵夜!彼行⿲擂蔚卣f道,在飛機上為處理工作并沒用晚餐。“你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附近?”
“跟客戶約在附近餐廳談事情,打算在你到家后,給你送宵夜,也有藉口跟你碰個面!
嚴焱坦白道。
聞言,她怔忡了下,心窩不由得漫上一抹暖意。
他接過她的鑰匙開門,抱著她踏進公寓,穿過不大的中庭,搭電梯到她住的樓層,一路將她抱進屋里,將她放在客廳沙發。
他這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報警,還刻意表明自己的名字、身分,要求警方務必盡快追捕到歹徒,并送還她的失物。
“這里有家庭醫藥箱嗎?”
“有,等等!奔韭酒鹕,一邊肩膀卻被他按下。
“你坐著,告訴我放哪里,我去拿。先把絲襪脫下來!
她于是告訴他醫藥箱擺放位置,他轉身朝里面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不由得怔了下,納悶自己怎會輕易讓他進入她的住處?她并沒因他踏入她的私人領域而不安,不再擔心他可能又對她強吻輕薄,反倒很信任他似的。
他隨后拿來醫藥箱,蹲在她身前,先抬起她右小腿,擱放他大腿上。
她一陣不自在,欲移開小腿,他大掌直接扣住她腳踝。
他拿起酒精棉片,小心翼翼檫拭她腳底沾上的沙粒及破皮血痕。
“痛……”腳底一陣刺痛,教她不由得擰眉,再度縮起小腿。
“知道痛還逞強,竟敢赤腳追歹徒,還追了兩條街!泵髁翢艄庀拢宄匆娝_底傷痕斑斑,他更心疼,忍不住再次教訓。
“膝蓋也摔傷了,要是腫起來,就有你受了!彼夹囊粩Q,一副自己受傷似的,臉色很難看。
他雖語帶責備,她卻能感覺他是替她擔心,不免有些動容。
“有些事逞強不得,你大可喊路人替你追歹徒,再怎么樣也不該害自己受傷!彼吿嫠、檫藥,邊叨念道。
“叫人未必會有人出手相助,我寧可自己努力一搏!彼庥兴刚f道。他抬眼看她,面露一抹不舍,溫言道:“下次,不管遇到什么麻煩,只要跟我開口,我一定趕到你身邊幫你!
他清楚她獨立堅強的性格,其實是自小就被迫訓練的,因家庭和環境使然,她沒有依靠的對象,只能靠自己努力,突破一切難關。
她因他的話,心口一熱,竟覺感動。
他將她腳底及膝蓋的檫傷,仔細消毒、上藥后,收拾醫藥箱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待會替我開門!彼淮。
聞言,她一怔。“你還要過來?”
“替你買宵夜!
稍晚,他不僅替她買了熱騰騰的宵夜回來,還買了包冰塊,交代她在膝蓋撞傷處冰敷,避免發生嚴重腫痛癥狀,之后才離開。
她吃著溫熱美味的宵夜。心,也跟著漫上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