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冤家路窄。
如果她沒眼花,坐在前方靠走道位置的那個男人,是沈俊平?jīng)]錯吧?
這下她該直接裝作沒看見,還是大方的揮手打招呼?
視若無睹很沒禮貌,可是要她主動跟他打招呼,又百般不愿。
都是他起的禍端,她和藺致軒之間原本的微小心結(jié)才會一夜之間變得這么大。
哼!不想理他,反正他也沒看見,趕緊躲起來。
谷承夢咬了咬下唇,黑亮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沒事似的轉(zhuǎn)到曹保偉那張對她而言已然陌生的臉上,專心一意的看著他就好,不要亂看,眼神應(yīng)該就不會跟沈俊平對到。
“我們分手之后,你交男朋友了嗎?”曹保偉喝干第二杯啤酒,努力找話聊。
“有!現(xiàn)在有!彼卮鸬煤芸,沒半點猶豫,因為沒把握在經(jīng)過昨晚的爭吵,以及今天一整天和藺致軒彼此互不聞問之后,明天他們倆還會不會繼續(xù)在愛情路上一起手牽手向前走,所以今天有,就是有。
“有喔?”答案出乎他的意料!笆悄愎镜耐聠幔课艺J(rèn)不認(rèn)識?”
“你見過他,但是我不認(rèn)為你記得他!彼鞘聵I(yè)的大忙人,當(dāng)初隨隨便便跟藺致軒聊個幾句即匆忙離去,她才不信他會對藺致軒留下深刻印象。
“喔!我知道了,是你之前說過的那位金主……”曹保偉開始感到不安,希望那個人沒將在機場餐廳看見的情景告訴谷承夢,畢竟當(dāng)初他提分手的理由是為了好好的事業(yè),而非招供是他移情別戀,如今雖然事過境遷,但是他依舊不愿平白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還算不錯的形象。
“你的反應(yīng)很快嘛!”谷承夢呵呵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哇!你怎么知道?”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沒帶家里的鑰匙,大可以跟你男朋友求救,你卻選擇一個人在街頭晃蕩,還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這讓人很容易判斷出你跟他正有戰(zhàn)事,我說得沒錯吧?”
“都被你說中了!焙皿@人的觀察力。
說來也奇怪,怎么每次她有糗事,都不巧會被認(rèn)識的人撞見?真是丟人現(xiàn)眼!
“跟男朋友鬧翻了,你今晚打算怎么辦?”
“沒頭緒。”谷承夢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那串鑰匙,她既進不了藺致軒的公司,也進不自已那棟內(nèi)部尚未完工卻層層上鎖的屋子,更別說睡在綿軟舒服的床上,連頂樓的咖啡杯都沒得窩。
“去我那兒吧!我哥這幾天都不在家,你不用擔(dān)心!辈鼙ノ兆∷糜谧郎、不停絞扭的手,笑容可掬的邀請。
“不用,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彼s回手,推拒著。
“除非你確切的告訴我今晚打算怎么辦,不然你還是跟我回家比較安全!
“保偉,你……以前并沒有對我這么好!边b想當(dāng)初她沒地方落腳,央請他想辦法,他只顧嫌她煩、嫌她笨又嫌她啰嗦,總沒幫上半點忙。
“我現(xiàn)在彌補你!辈鼙フf得自然。
“真的假的?你真愛開玩笑!惫瘸袎粝袷锹牭教齑笃媛。
“反正就這么辦,讓我為你做點什么,算是盡點朋友之義!比绻麅扇肆闹闹纳狭舜,他也樂見其成。
這樣的計劃很卑劣,其實他原先對她是沒有非分之想的,只因為失戀太難過,又正好遇見她,宣覺這是上天的美意,他不該放棄今晚的“艷遇”。
再者,今夜她沒地方去,他寂寞得緊,兩人又是舊情人,在一起應(yīng)該不會有人去報警吧!
砰!
是不會有人報警,但不一定沒人當(dāng)抓耙子。
當(dāng)曹保偉和谷承夢并肩走出啤酒屋,他的手正欲往她的腰間橫伸過去時,眼前忽地籠罩一片陰影,他都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臉已被天外揮來的硬拳擊中,鼻血還應(yīng)聲噴了出來。
“你是誰?干嘛打我?你欠揍,不要命了……”曹保偉對著來人怒吼,同時也高舉起拳頭欲做回?fù),卻在揮拳之前認(rèn)出動粗者是藺致軒,整個人傻住。
“我的女人是你能碰的?”暴怒的將谷承夢一把拽到身邊,藺致軒的咆哮聲可比曹保偉大上十倍。
“致軒……你怎么來了?”谷承夢嚇得魂不附體。
“你閉嘴!”藺致軒大聲斥喝。
“我……”深怕他的拳頭往臉上招呼過來,她捂住耳朵,閉緊嘴巴,縮頭縮腦。
“第一拳,打你摸承夢的手,”藺致軒不由分說,又痛擊發(fā)愣中的曹保偉大的臉龐!暗诙,打你摟承夢的腰。第三拳,打你……”
“!致軒,住手,你打傷保偉了!焙ε職w害怕,見他下手兇殘,拳拳蠻橫,谷承夢擔(dān)心曹保偉被他打死,顧不得自身危險,趕緊跳出來,抓住他的手。
“打傷保偉?言下之意是,你心疼了?你心疼他了?”她竟然為了這個花心男而擋在他的前頭,難道她還對花心男余情未了?這……太可惡了。
“我……話不是這么說。”他暴怒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她吞了吞口水,渾身發(fā)抖,心臟快爆炸。
“不是這么說,不然要怎么說?”被她一激,致軒把要用拳頭跟“情敵”熱呼呼做第三次問候的事忘得一干二凈,轉(zhuǎn)而緊抓住她的雙肩,用力往上一提,對準(zhǔn)她的小臉咆吼,暴青筋的猙獰面容像是要一口把她咬碎。
隔夜仇未解已夠惱怒,一整天忍耐著不打電話更是內(nèi)傷慘重,本來想忍到死算了,卻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沒將鑰匙串帶在身上,他看準(zhǔn)她不會因此而主動跟他聯(lián)絡(luò),于是強逼自己忘掉兩人還在斗氣,十萬火急的開車外出尋人。
沒想到還沒找到她,倒先接到沈俊平的爆料電話,說他藺致軒的女人正在啤酒屋里跟別的男人聊得很愉快,這個消息無疑是在他身上火上加油,氣到無以復(fù)加,無法想像當(dāng)他逮到她時,將會做出什么事。
“有話好說……”知道他盛怒中,谷承夢唯唯諾諾,不敢大聲。
“你現(xiàn)在懂得跟我講有話好說,為什么昨晚你不跟我有話好說?硬要裝睡,硬要趕我走,硬說我當(dāng)你是泄欲工具,不想跟我親熱,你真是……”該死!他怎么在大街上說這些閨房密事?他真的快被她逼瘋,都不像正常人了。
“人家是真的想睡!彼緡。
“對,跟我在一起,你無力到想睡,跟他在一起,就活跳跳,超有興致!彼@醋,不吃則已,一吃酸氣沖天。
“你說什么?”她被熏得暈頭轉(zhuǎn)向。
這男人講話夾槍帶棒還染黃,是受到什么天大的刺激?她只不過跟老朋友聊天吃消夜而已。
“才忍著一天沒理你,你就給我大搞外遇,你是什么居心?”
“我?大搞外遇?跟曹保偉?”這笑話好笑嗎?
搞外遇就說搞外遇,還特別加個“大”字,最好她有這么風(fēng)騷啦!
而且重點是,若說舊情復(fù)燃,她還覺得有點道理,她跟他又還沒成為夫妻,外遇之說,根本文不對題。
“你還復(fù)誦一次給我聽,是有那么興奮嗎?”
“你……你說到哪兒去了?藺致軒,你瘋了!
“對,我瘋了,因為愛上你谷承夢,所以我就瘋了。”瞧他語無倫次的,還把“愛”字掛在嘴邊,說他沒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谷承夢啞然,怔愣住。
她愛的男人因為愛上她,所以瘋了……怪怪,為什么這個鬼邏輯在她聽來還滿富浪漫詩意的?
“谷小姐,快點帶他回去吧!他真的瘋了!笔冀K在一旁觀看的沈俊平突然走過來。
生眼睛還沒見過藺致軒動手打人,足見醋勁之大,他算是領(lǐng)教到了。
“沈律師,你在啤酒屋看見我了?是你通知致軒來的,對嗎?”看到沈俊平,她終于明白何以藺致軒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那不重要,你快帶致軒回去,我看得出來他非常需要你!
“你這是在恭維我,還是再次給我下馬威?”聽起來怪可怕的,她的背脊隱隱發(fā)涼。
“下馬威?”沈俊平笑了幾聲,“好吧!我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承認(rèn)雖然這幾年一直鼓勵致軒再婚,但是昨天乍然聽到他真的要再婚的消息,確實有點意外,一時之間不太能接受,才使詐借由致軒的口說出了害你傷心的話,倘若這讓你認(rèn)為我是在給你下馬威,那么我深感抱歉。”
“呃……不敢當(dāng),沈律師,你千萬別這么說……”她訥訥的回應(yīng)。
厚!是怎樣?兩天之內(nèi)有三個男人跟她道歉,她何德何能啊?
“其實你也不必對無法取代芷盈這句話耿耿于懷,因為我相信你在致軒的心目中也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不是嗎?”
“你憑什么相信我在致軒的心目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她沒這等自信。
“致軒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一旦愛上,勢必全力以赴。他能用絕對的真心愛芷盈,我當(dāng)然也相信他能以同樣絕對,或者更甚的真心愛你,一言以蔽之,從剛才致軒失控的表現(xiàn)看來,我覺得他……”沈俊平頓住,瞥了眼依然盛怒、臉紅得像關(guān)公的藺致軒。
“他怎樣?”她追問。
“他愛你已經(jīng)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藺致軒與谷承夢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是喔!愛得強烈,愛得深,斗起氣來卻需要旁人做調(diào)停,替他們的愛情掛保證,果然無可救藥。
“他既然愛你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那么把芷盈永遠(yuǎn)擺放在內(nèi)心深處又何妨?那撼動不了一絲一毫他愛你的事實,不是嗎?”
是啊!再怎樣也改變不了藺致軒深愛她的事實,她這兩天到底是在別扭什么?跟他吵什么、斗什么?
爭誰是他的最愛,根本不聰明,也毫無意義,只會讓人覺得她小家子氣罷了。
“好了,快回去吧!你們兩人有話慢慢說,有誤會慢慢解,最重要的是,谷小姐,你別再鬧失蹤,讓在乎你的人等不到、找不到,是對他的最大酷刑,你就看在致軒為了你而動手打人的份上,以后別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了!鄙蚩∑酵屏讼滦煽诘谋。
他們兩人正面撞黏在一起,欲拒還迎,超尷尬。
在藺致軒透著熱氣的懷里,谷承夢偷偷的瞄了瞄四周,然后看著曹保偉。
他抬起手,抹去鼻血,朝她揮了揮手,落寞、沮喪的轉(zhuǎn)身離去。
唉!今天算他倒霉,被揍了,卻連為自己聲討正義的力氣也擠不出來。
他不禁懷疑,上天的旨意其實是要他看破紅塵……OK,就這樣吧!
“哼!還舍不得舊情人?”藺致軒嗓音冷冽的說。
“我沒有!眿屟剑∷难劬κ情L在胸前嗎?她偷瞄曹保偉,他都知道?
“請問你剛才那眷戀的眼神是怎樣?”
“眷戀的眼神?我哪有?”欲加之罪呀!
“哪沒有?”
“就是沒有!”
“有,你有,你就是有!
“沒有,沒有,我沒有!
看著那兩人你來我往,不停的拌嘴,誰也不服輸,卻又誰也不肯放開對方的身子,沈俊平笑著搖搖頭,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漫步離開。
呵,戀人!總是像傻瓜。
他衷心的祝福他們,也堅信芷盈在天上會樂見致軒找到另一段幸福。
“最好你沒有!
“當(dāng)然沒有,不然你希望我有?”
“你還說!再說……”吻死你。
閑雜人等都已離開,面對她這尊自貼標(biāo)簽的“泄欲工具”,他干脆抓來泄個夠、泄個徹底,街頭不能做的,回家絕不放過,管她要不要、許不許。
可能的話,順利的話,他偷偷買來存放的一大堆漂亮可愛的小襪子,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看著吧!谷承夢,你這磨人精!
“對不起,原諒我無理取鬧,這兩天……無端折磨了你……我很自責(zé),也很不好受,但我現(xiàn)在最心疼的是你,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她仍斷續(xù)發(fā)出道歉的話語。
“夠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太多道歉,只要你懂得愛我,也懂得我愛你,這樣就很完美了。”偶爾的吃醋與無理取鬧,畢竟是因為愛。
有愛,一切好說。
苦不能再愛得更多,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愛再推走?
不,不會。
因為追求愛情的傻瓜,往往是精明的。
新婚燕爾,新居落成。
坐在藺致軒為她精心打造的咖啡杯雅座里,谷承夢笑得甜蜜又滿足。
金主變老公,房東變老婆,到底是誰吃虧、誰占便宜,她與他之間的帳這輩子是怎么算也算不清了。
這也驗證藺致軒當(dāng)初的真知灼見,他們的合作絕對是互利互惠大雙贏的美事。
“什么時候我買的小襪子派得上用場呢?”他將太座摟在懷里,溫柔的呵護,手不安分的摸上她平坦的腹部,言語神色間盡是期待小生命的到來。
“藺先生,你真的很愛趕進度耶!”戀情明朗緊接著逼婚,婚結(jié)沒多久又開始催促懷孕。
“我也不太理解自己急什么,就是很想快點跟你生幾個孩子!背B犎思艺f愛情結(jié)晶,以前只覺得這個詞挺惡心的,現(xiàn)在他卻渴望落實那四個字。
“你呀!先是把我當(dāng)成泄欲工具,接下來又要把我當(dāng)作生小孩工具,如意算盤真會打啊!”
陰謀,一切都是藺先生的陰謀。
偏偏她踩入他用愛情密密實實、精心布置而成的圈套里,竟也幸福得像是渾身泡在蜜缸之中,滿心的甜,無可比擬的幸福。
“總之,我想要小孩,你負(fù)責(zé)生給我就是了,好不好?老婆!痹俨簧∫m子都堆成山了。
“我能說不好嗎?”她敢說不好,他也一定盧到她好為止。
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老公慣用的柔情攻勢,她已經(jīng)太熟悉,也很吃他那一套。
“承夢,你知道我為什么愛你?”
“不就是幫你把不喜歡的蛋黃吃掉嗎?”說出去會被人笑死喔!愛到今天,她還是不明白他究竟愛她哪一點。
“是你可以激發(fā)我追求幸福的能量!
“請問你追求到幸福了嗎?”
“你說呢?”
“我想,你是幸福的,因為你笑得很開心、很真摯,你抱我的方式總是那么密實,你吻我的時候總是那么投入,你每個心跳、每個呼吸都在吶喊,因為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們很幸福!
“我真的沒有白愛你,更沒有白疼你,你是這么的懂我,謝謝你,老婆!
他喜歡、享受且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希望幸福永遠(yuǎn)源源不絕,不要遞減,更不能消失。
他已失去一次,再也不想失去,也無法再承受失去了。
“謝我?光用嘴巴說是不夠的!彼龐尚,誘惑的眼神極盡挑逗。
“當(dāng)然不夠!彼φf,順勢啟動熱情的吻。
直接讓肢體去訴說,他們有多愛,又有多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