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氣?」謝自嫚跟著進房,問向正背對著房門的身影。
「沒有!埂赴。蔷褪窃隰[脾氣了,為什么?」她走到傅覺遙面前,定定看著他。
他注視著她明亮又坦然的大眼,發(fā)現(xiàn)里頭沒有半點屬于愛情的成分,他心口微微一縮,淡淡地彎起唇,「沒事,很晚了,我們睡吧。」
謝自嫚伸手拉住他說完話就要轉過去的身子。
「你根本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到底怎么了……!」對了,她想到了!
她突然張開雙手一把抱住傅覺遙,緊緊抱了一下,接著用力拍他的肩和背,力道很夠,架式很足,十足加油打氣的意味。
「好,安慰你了!乖谒屓坏漠攦,她便放開了他,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怎么樣?你在不高興什么?」
傅覺遙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在心中笑嘆,她總是有辦法教他又愛又痛啊!
「不夠!
「什么?」
「安慰得還不夠。」他微啞的低語,同時將她拉入懷中。
他緊緊擁住她,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他體內,再也不放開。
「自嫚!垢涤X遙在她耳邊無比深情卻又滿懷無奈的輕喚著她,「自嫚,自嫚……」
他知道熊肇是想幫他,也知道她懶性過重,根本不想幫人,更知道她對他的情感還只是處于朋友階段,雖然已經(jīng)進步了許多,可是忘性同樣相當好的她總是一轉過身就忘了她曾經(jīng)只為他展現(xiàn)出的情緒,雖然他已經(jīng)很努力的提醒她,但她仍舊活得相當自我。
他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為誰而改變,也知道這就是她,是他真心愛上的她,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卻越來越容易為了她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覺得受陽。
「我以為我可以更有耐性的!垢涤X遙無奈的低語,「我以為我可以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謝自嫚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但雙手卻自然而然的環(huán)在他身后,很干脆的跟他相擁,反正她已經(jīng)越來越習慣這樣的擁抱了,也一直感覺挺不錯的。
「自嫚!顾麤]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xù)輕喚著她,「自嫚,自嫚,自嫚,自嫚……」
他一聲又一聲含著深濃情感的低喚,就像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投進謝自嫚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其實,她有這樣的感覺不是第一次了,他總是不斷在她的心湖里丟進一顆又一顆的石子,但因為漣漪很快就會消失,所以她也總是常常忘記被漣漪輕輕震蕩的感覺。
只是這一次,聽著他這樣一遍又一遍叫喚著她的名字,仿佛懇求著什么,她的心中竟有種悶悶的、緊緊的感覺,像是胸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呼吸不是很順暢。
「自嫚……把心給我好不好?」傅覺遙的聲音很輕,充滿了渴求。
她正想著自己的心口為何會有莫名的滯悶感,但畢竟她耳力極佳,還是聽見了他的話,愣了愣,問道:「什么?」
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挖出來給你嗎?」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又開口:「那就收留我的心吧。好不好?」他的聲音依舊很低,仍帶著渴求。
「剖出來給我嗎?」
傅覺遙又靜默了半晌,忽然放開了她,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她。那在暗處的漆黑瞳眸中,有著一種專注得仿佛可以穿透鋼鐵的幽微光芒,筆直貫穿她的眼里。
「如果你愿意要的話……」在呢喃的低啞嗓音中,他的那份渴求變得更加深沉。
一時之間,謝自嫚已無法開口說任何話。與他那雙跟平常的優(yōu)雅完全不同的眼眸對視,她有種會被他吞噬的感覺,不知能說些什么,而且,她也覺得此刻說什么都不對,何況她根本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一頭猛獸遇上另一頭更加強悍、更加兇狠的猛獸,她只能弭耳蹲伏,靜觀其變。
看著她無法回應的表情,傅覺遙忽而撇唇一笑,瞬間抹去剛剛所有異樣的情緒,將它藏進深深的心底。
「忘了吧,我說的話,我只是醉了!顾悬c自暴自棄地道,然后便轉身欲離開。
見狀,謝自嫚不禁將他拉住,大聲道:「不準逃!把話說清楚,我都沒逃了,你逃什么逃?」
她教他不準逃?
她根本不知道,他如果不趕緊遠離她的話,會再也克制不住的對她做出什么事來!
他會親吻她,嘗盡她甜美的滋味,撫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與她四肢交纏,將手指纏進她的發(fā)絲中,深深進入她體內,將她徹底占有!
他已經(jīng)快要克制不住體內洶涌的欲念,她卻仍舊天真的不準他逃?
被她激起的泛濫情緒猶如驚濤駭浪般,沖擊著傅覺遙,但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閉上眼,承受著這份獨自糾結纏繞的痛苦,因為在心底深處,他始終非常確定一個事實——比起她的身子,他更想要的是她的心。
即使是求也求不到的一顆心。
再張開眼睛時,傅覺遙已經(jīng)再度將這些晦暗的情緒埋進更深的心底。
「有些事情就算說出來。也不能夠改變什么!怪皇遣粩嗟奶嵝阎,她的心還不屬于他的事實,如此傷著自己罷了,所以又何必說呢?
「?」謝自嫚實在受不了他老是打啞謎似的說話方式,直接道:「你告訴我,你會有這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情緒,都是因為我?」
「不,是我自己……修練不夠。」
修練什么?他是要去當?shù)朗窟是神仙?有時候跟他講話簡直就像和番邦異族對話,她不耐煩的道:「就當是我吧!你說,你要我怎么做?什么把心給你、給我,我聽不懂,你把話講白一點!」
傅覺遙已經(jīng)半轉過身,并沒有正面看著她,垂下的視線看見她抓著他的手,他不自覺微蹙起眉,唇角的笑意更是早就飄散無蹤。
「如果你做得到,根本不需要我來告訴你。」
又是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說法,而且謝自嫚實在受不了他說話時一直不看著她,于是用力扳過他的身子,火大地道:「你這個少爺?shù)降自隰[什么脾氣。磕憔彤斘沂莻笨蛋,把話一次講清楚!」
她是打算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他已經(jīng)耗盡力氣,才有辦法維持還算溫和的表情,要是她再繼續(xù)這樣逼問,他不知道自己能夠撐到什么時候。
「自嫚,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我們都該休息了,等明天再來談這件事好嗎?」
只要多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可以撫平所有紊亂的思緒,今晚,他真的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她這般步步逼近、攻勢凌厲的逼問。
「你分明是在糊弄我!」謝自嫚更火大了,「身為男人就給我干脆點!你現(xiàn)在就把話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我就跟你耗到天亮!」
傅覺遙用力蹙著眉,有種被逼進死角的感覺!刚娴臎]什么,我只是……又不從容了!
「又是不從容?我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這習慣得……」
「改不了的。」
眼眸一閃,隨著這聲極輕的低嘆,毫無預警的,傅覺遙猛地俯頭,捧起她的臉用力封吻住她的唇。夠了,別說了,別再逼他了,放過他吧!
「改不了的,永遠也改不了的……」
他密密吮吻著她的唇瓣,嘗吻著他幻想周無數(shù)次的甜美滋味,像是恨不得一口將她吞盡,熾熱又猛烈。
謝自嫚訝然,睜大了眼看著他過近的臉孔,瞬間只有一個感覺——她沒想到人的嘴唇原來這么柔軟。
她沒有抗拒他的吻,沒有推開他,更沒有一腳把他遠遠踹飛,但不是因為太過震驚,對于他的舉動,她其實只是稍感訝異而已,畢竟她早就非常習慣他的碰觸,并不沒有什么抗拒感,真正教她感到詫異的其實是她自己——對于他這樣明顯腧矩的對待,她竟然也沒有任何厭惡或憤怒的感覺,這樣好像不太對吧?
謝自嫚知道他對她做的事早就超乎禮教,但因為她總是不覺得有任何不舒服,所以也就任由這樣的習慣不斷延續(xù),只是,習慣歸習慣,底限在哪里,她還是知道的。
那么,像這樣一再放任他逾越那條線,她完全不加以制止,甚至任憑他一再跨越,到底是為什么?
謝自嫚從沒認真細想過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因為她也從沒認真細想過自己的感受,然而,被他親吻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有「啊,原來如此」這種恍然大悟感,就像開了竅,所有事情瞬間豁然開朗。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品嘗過她的唇瓣,傅覺遙的舌隨即滑進她微張的口中,與她的小舌纏卷逗弄,汲取著她口中的酒香。
謝自嫚像個認真的學生,配合著他的動作,也伸出舌頭與他的纏卷,火熱的感覺蔓延全身,就像喝了上等的醇酒般迷醉,而且隨著他益發(fā)加深的吮吻,她對這樣的感覺也越來越著迷。
她的主動就像一把烈焰引燃他內心的欲望,讓他更加深深纏吻她的唇舌,雙手也朝她曼妙的身軀撫去。
不!
傅覺遙倏地從這樣魅惑人心的迷霧中回過神,猛然抽身,迅速退離她三步之遙。
他對她做了什么?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看著謝自嫚一臉沉醉的表情,一抹苦澀涌上傅覺遙喉頭。
雖然她看起來也同樣著迷于這個吻,然而這樣的狀況卻不是她主動愿意的,她只是受了他的引誘,而他竟然惡劣的誘惑了她,他想要的明明是她的心!
滿懷對自我的厭惡,傅覺遙瞥開眼,沉郁地低語,「對不起!
然后,他有些狼狽的轉身,簡直像逃難似的迅速奔出房間。
謝自嫚只是看著敞開的房門,不解他為何突然離去。
那一吻的余韻還殘留在她唇上,她不自覺的伸手撫上依舊發(fā)燙的嘴唇,緩緩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看來,他才是對她蠶食鯨吞的那個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