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來是這件事啊,這么說來,剛剛那個人也是因為這個愿因才要她離開的吧?逍遙山莊里閑著無聊的人還真不少。
謝自嫚恍然大悟,反問道:「所以呢?」
傅瑓逍皺起眉。他都已經(jīng)說得這么明白了,她竟然還聽不懂?真是朽木不可雕!
「我逍遙山莊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受到許多武林人士的敬重,覺遙身為本山莊的二公子,身負(fù)維護(hù)山莊名聲的重責(zé)大任,與慕容家結(jié)親,不但能夠更加鞏固逍遙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能夠讓覺遙在江湖上獲得更多的名聲與敬重,這是一樁百利而無一害的親事,不容任何人破壞。無論覺遙對你承諾了些什么,你要是真心為他著想,就應(yīng)該立即離開他,別耽誤了他的前途。」
謝自嫚張嘴打了個呵欠,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這人講話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聽得她都想打瞌睡了,甚至連回話都覺得懶。
見狀,傅臻逍瞪大眼,眉頭皺得更緊。她竟然在他說話的時候打呵欠,眼睛還四處亂瞟,舉止粗魯無禮到這等地步,他實在難以相信弟弟真的會與這樣一個女子成親……難道,覺遙是騙他們的?是故意找了個人來頂替,好拒絕與慕容家的親事?
但,就算覺遙要表示抗議,有必要找這種女子來氣他們嗎?又或者……
「難道覺遙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還是你想要錢財?要多少?盡管開個價碼,只要你開口,逍遙山莊絕對給得起!
「哈!」謝自嫚大笑一聲,「為了打發(fā)我,真是什么招數(shù)都用上了!」
她是不在乎傅覺遙跟他的家人之間到底在角力些什么,但既然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要對外宣稱是他的妻子,那她當(dāng)然會做到,徹底捍衛(wèi)她的「身分」。
何況她也看不慣逍遙山莊這種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做法,她認(rèn)為,既然傅覺遙不愿意與慕容家結(jié)親,那不管到底是他的兄長還是誰,都不能強(qiáng)逼他去做他不喜歡的事。
「你和覺遙根本不相配,你只會拖累他的大好前途。別妄想能夠飛上枝頭成鳳凰,逍遙山莊絕對不會承認(rèn)你的存在,只要你現(xiàn)在立刻離開他,我一定給予你滿意的補償!
「講完了嗎?」謝自嫚好笑的看他一眼。
這個人講話七彎八拐,一點都不干脆,她已經(jīng)懶得再聽下去了。
「我不會離開他的!顾裆珗远,飛揚的笑容里更有著天生的狂放傲氣,「我才不管他和慕容家小姐是酸梅腌梅還是木馬石馬,傅覺遙現(xiàn)在是我的人,有本事你就把他搶回去,別像個娘兒們,廢話那么多!」
語畢,謝自嫚便豪邁的一笑,瀟灑的轉(zhuǎn)身欲離去。
傅瑓逍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氣,「你……」
「等一下!」突然一聲大叫傳來!改隳隳恪褪悄!」一名長者由兩個人攙扶著,一拐一拐的走來,氣急敗壞的對謝自嫚大叫:「你給我站!」
他身后還帶了十幾個武功不弱的弟子門生,陣仗不小。
謝自嫚轉(zhuǎn)回身,看見不久前那個不分青紅皂白劈頭就教她滾蛋的老人。
她當(dāng)然是懶得理他,哪知他竟然還不死心的追來。她不禁翻了個白眼。
逍遙山莊里閑著沒事干的人果然很多,她只是走出房門就接二連三的遇上,至于他身后的陣仗,她則是連多看一眼都懶,她的傷勢雖然還沒完全痊愈,但要對付這些人已綽綽有余。
「三叔?」傅瑓逍訝異地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這個刁蠻的山村野姑!」傅三叔朝謝自嫚大罵,「不但半點教養(yǎng)都沒有,還打了人就跑,卑劣又惡質(zhì),我今天一定要把你趕出逍遙山莊!」
「什么?」傅瑓逍怒道:「你動手打人?」
謝自嫚連回應(yīng)都懶,撇開頭看向花園,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傅瑓逍更加慍怒,道:「原本念在你身上有傷,所以好心收留你,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對傅家長輩施以拳腳,逍遙山莊容不下你這種刁蠻無禮之輩,請你立刻離開!」
她懶懶的看他一眼,「我要不要離開,不是你說了算,更何況我也沒有打他,是他自己身手太差,跌倒受傷的。」
剛剛那個笨手笨腳的傅三叔跟她說不到三句話就氣得撲過來想打她,她只不過一閃身,他就跌了個狗吃屎,這罪可不能算到她頭上。
「你剛剛打了我,難道不敢承認(rèn)!」傅三叔指著她大叫。
「嘿,搞起栽贓嫁禍這招啦?」
傅三叔瞬間漲紅了臉,向門生們大叫:「來人!快把她給我轟出去!」
「要打架是嗎?行!」謝自嫚往前站一步,頭微仰,笑得豪氣又狂傲,對邢群門生勾了勾手指,「我看你們干脆一起上吧,省得麻煩。」一時之間,傅瑓逍與幾個具有一定程度武功修為的門生不禁被她震懾。她的氣勢太強(qiáng)烈了,而且絕對不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一頭萬獸之王即使受了傷,也仍舊是萬獸之王。
但部分只有愚膽而沒有什么武藝的門生們看不出她的厲害,傅三叔一聲令下,便蜂擁而上。
「看招!」
謝自嫚一笑,俐落的出手,動作看起來既流暢又輕松,但其中蘊含的勁道卻是威勢逼人,完全看不出她此刻仍帶著傷,沒幾下便將十幾個人打得落花流水,門生們原本氣勢不錯的大喝聲霎時變成吃痛的哀號。
在此起彼落的慘叫聲中,她正往一個門生臉上擊去的拳頭在半空中被精準(zhǔn)的接住,而那名門生則被一腳踢飛,一道人影迅疾旋身,從后方攬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的行動,這些動作都在短短眨眼間完成。
「你是打算再多養(yǎng)傷一些時日嗎?」傅覺遙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語氣不帶責(zé)備,只是飽含愛憐。
謝自嫚仰起頭看著他,咧嘴笑道:「有人想找碴,我當(dāng)然就得奉陪咯。」
他輕輕攬抱著她,視線掃過眼前的眾人。雖然他臉上帶著一貫的悠然淺笑,但那一眼中的凌厲神色已足以讓門生們心悸,慌忙退到傅三叔后方,不敢再妄動。
「這樣的筋骨活動已經(jīng)夠了,別太勉強(qiáng)自己!
傅覺遙語氣中的溫柔與寵溺,讓傅瑓逍訝異得睜大了眼。
雖然覺遙總是一副悠然的模樣,但此刻這柔情的面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難道覺遙對這個野蠻女人是真心的?
「咦?」謝自嫚沒想到傅覺遙竟然輕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但隨即不以為意的笑道:「知道了!
其實她就是想乘機(jī)動動這段時間都沒怎么活動到的身子,活絡(luò)一下筋骨,不然她才懶得理這些人,更何況她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否則此時他們肯定連站都站不起來。
傅覺遙將她放開,然后站到她身前,面對長輩與兄長,開口:「這是怎么回事?」
謝自嫚注視著他的后背,某種異樣的感覺輕輕涌上心坎。她向來都是站在最前頭的那個,好像從來沒像這樣站什么人背后。感覺挺新鮮的,而且,他的背看起來挺寬的嘛……她也清楚記得他懷中的溫?zé)崤c觸感,抱起來挺好睡的,還有他的大手輕撫著她時的感覺……嗯,她是不是真的太習(xí)慣他的存在了?
傅三叔對傅覺遙怒道:「你也看見了,這個野蠻丫頭動手傷人,逍遙山莊無法容忍這種無禮的山村野姑,更不可能接受她成為你的妻子,你立刻將她趕出去!」
「她不會無故動手打人!垢涤X遙溫雅地道!傅齻松角f里的人是事實,更何況她還打傷了我!」傅覺遙看了傅三叔一眼,「除非有人故意招惹她。」
其實他并非路經(jīng)這里,而是被人叫到這里來的,光憑這一點,他就知道是三叔在使手段。
三叔是山莊里最愛走偏門的一個長輩,只要認(rèn)定怎么做對山莊最好,便不擇手段,雖然不至于傷人性命,但這樣的做法讓他相當(dāng)無法茍同。
「什么?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認(rèn)為是我們故意招惹她?」傅三叔氣得臉紅脖子粗。
傅覺遙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然的笑著。
「你相信她而不相信我?」
他唇角的弧線多了一抹寵溺的笑意,道:「我相信她!
他當(dāng)然相信她,相信她懶性過重,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人打架,她沒那么勤勞的。
「你……」傅三叔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改氵@個不肖子!竟然大逆不道的把胳膊往外彎,你還有沒有廉恥心,還知不知孝悌禮義?長這么大,都學(xué)了些什么?目無尊長、背信忘義嗎?娶這樣一個沒有半點家教的女人為妻,你當(dāng)真要全武林的人都來看逍遙山莊的大笑話?你以為我們傅家和慕容家丟得起這個臉?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先父?如何對得起傅家的列祖列宗?」
傅三叔滔滔不絕的罵了一大串,傅覺遙早就習(xí)以為常,但他身后的謝自嫚聽著、聽著,不自覺的蹙起了眉。
「覺遙,就算你不顧傅家的顏面,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給慕容家一個交代!垢惮呭幸踩滩蛔¢_口。
他看了兄長一眼,「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故聦嵣,他就是因為必須給慕容家一個交代,當(dāng)初才會離開逍遙山莊。
「主張?」傅三叔怒氣更熾,「你能有什么好主張?你以為娶妻是上菜攤挑菜,可以任由你說要什么就要什么,不要什么就不要什么嗎?你是傅家的人,就該對逍遙山莊負(fù)起責(zé)任,不該任性的縱放自己的喜惡,更不應(yīng)該違逆長輩,我不管你心里打些什么鬼主意,反正我不準(zhǔn)你妄自決定和誰成親!」
對于長輩疾言厲色的話,傅覺遙向來只當(dāng)耳邊風(fēng),不放在心上,也不會回話,只是微笑以對,反正他不可能聽從這些命令,便干脆任由對方罵個過癮,但沒想到他身后的謝自嫚卻出聲了。
「真是夠了!顾绮秸镜剿砬埃瑢λ腥舜舐曅娴溃骸改銈兘o我聽好了!傅覺遙現(xiàn)在是我的人,你們想要他娶別人,就得先過我這一關(guān)!」
所有人莫不被她渾身散發(fā)出的氣勢以及驚世駭俗的宣告嚇愣在當(dāng)場。她……她是土匪嗎?什么叫「傅覺遙是我的人」?一個女人哪能這樣說話!
傅覺遙更是詫異不已,根本沒料到她竟然會替他出頭,看著她的后腦勺,他的心口像瞬間涌出一股熱流,將他整個胸腔漲得滿滿的。
話一說完,謝自嫚立即轉(zhuǎn)身,拉起他的手,火大地道:「我們走!」接著便大步離開。她實在受夠這些人的混帳話了,
「慢著!」傅三叔大叫道:「你們……」
她忽然出拳,往旁邊一塊大石擊去,轟一聲,大石應(yīng)聲碎裂,也擊碎了傅三叔未完的話。
她頭也不回的說:「誰敢搶我的人,有膽子隨時放馬過來!」
所有人不禁一顫,傅三叔也悚然一驚,再也說不出半句阻止她的話,只能愣愣看著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