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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兆貴女 第五章 世子轉性陪逛街(1)
作者:風光
  于氏到世子的院子鬧了一場,并沒有在王府引起什么波瀾,倒是向冬兒賺了一扇新的門扉,除了雕工精美,門上糊的還是最好的高麗紙,令她心情喜悅,被于氏擾亂的不快一下子就不翼而飛。

  隔日早上,她還特地到大湖邊看了一下,景致仍是那么優美,空氣依舊那么清新,彷佛什么都沒發生過。湖里的游魚悠哉悠哉,向冬兒一下子又看癡了,大冷天的打了個噴嚏,被李嬤嬤念了一頓,攆回房間。

  又兩個月過去,時序正式入冬。

  府里的樹木枝頭光禿禿的,不過地上的落葉卻是清掃得很干凈。草地看起來染上了些蒼灰色,湖畔的楊柳也變得懨懨的,大湖彷佛沉睡了般,暮氣沉沉,假山上流過的水聲聽起來都有絲冷冽的氣息,向冬兒的衣著也從比甲換成了短襖。

  或許是從小被壓榨著成長,向冬兒不若一般大家閨秀那樣嬌滴滴的怕冷避熱,在什么樣的天氣都頗能如魚得水。所以她的窗戶仍是開著,屋里也不燒炭,李嬤嬤進來的時候還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

  “世子妃,你怎么不燒個火呢!這房間里還比外頭冷,受寒了怎么辦?”李嬤嬤搖搖頭。

  向冬兒干笑!皨邒撸闶裁磿r候看我受寒過?”

  李嬤嬤一愣,是了,她從小就很少受寒,就連前兩個月她落水抓魚,上岸后仍生龍活虎好端端的,倒是那個想害人的庶子,在床上躺了足足兩個月,直到最近才能起身下床。

  因此李嬤嬤也不再啰唆,雖說大戶女子要嬌養,不過自家這個……只怕是來不及了。

  但她還是替向冬兒披了件綠底白云的云肩,一邊說道:“門房說侯府的向大人和夫人連袂拜訪,世子妃想見嗎?”

  這說的自然是向裕與閔氏了,自己的叔叔和嬸娘,可以不見嗎?向冬兒苦笑起身。“我過去迎接!

  “他們說有要事與世子妃相商,看來是想私下見你。”李嬤嬤將她按回座位上,若是可以,自家世子妃能離這群小人多遠就離多遠,不過眼下顯然是不行。“依身分,世子妃的叔叔只是個五品官,你是世子妃,二品金吾將軍的正妻,也該是他們來拜見你才是!

  向冬兒這才想起,如今在地位上,她的確比叔叔和嬸娘高了那么一點,也曾經用這點教訓過于氏,怎么轉個頭自己就忘了?她不由自嘲人還是不能過得太閑逸,腦袋都不好使了。

  李嬤嬤轉頭去請人,向冬兒自己泡上了一壷熱茶,沒辦法,世子從于氏來鬧的那晚之后,就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說要給她的丫鬟也沒有下文,她只好一切自己來。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她也習慣了,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都快兩個月沒見了,她還真有些想他呢!

  不一會兒,向裕與閔氏在李嬤嬤的帶領下來到了世子院落。

  他們一路贊嘆著晉王府的華美雄偉,一邊后悔著怎么沒事先打聽清楚,一心以為世子腿瘸了王府沒落了,才把向冬兒那孤女嫁過來,今兒個看起來,瘦死的駱駝還是比馬大,早知道就讓向春華嫁了,縱使沒有權力,當個富貴夫人也不錯,何況到現在也沒聽到向冬兒被打死。

  進到了世子院落的正廳時,向冬兒已經坐在那兒好久了。閔氏怕寒,冷了一路以為進屋就能暖和,想不到比外頭更冷,她不由抖了一下,見這里只有向冬兒主仆,沒有外人,刻薄的本性立刻冒出來。

  “冬兒,你這屋里怎么搞的?堂堂世子妃,連個火盆都沒有嗎?”

  “我不冷啊!毕蚨瑑翰灰詾橐獾匦χ,“我在侯府的時候也沒燒過火,風還會從門窗的破洞吹進來,王府門窗上的紙都是糊滿的,我覺得還比侯府暖和呢!”

  閔氏被這么一堵,心中不由狐疑,這丫頭是在埋怨她?不過她又不覺得向冬兒有這么聰明,也懶得多想,只將自己的織錦披風更攏緊了些,談正事要緊。

  “今兒個其實不是我要找你,是你叔叔有事!遍h氏朝向裕看了一眼。

  向裕略瘦,長得溫文儒雅,乍看之下也是翩翩中年,但眼中的混濁讓他的文人氣息大打折扣。也由于是庶子出身,一說話時滿口的鉆營算計,就讓人看低了他,難怪刑部每年升職調俸都沒他的分。

  “叔叔有什么事嗎?”向冬兒仍維持著禮貌,事實上她的心思已經飄遠,在思考午膳要吃什么了。

  向裕點了點頭,擺足了叔叔的架子,才慢吞吞地說:“今日我是為一樁貪污案而來!必澪郯福肯蚨瑑翰幻魉,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他要說的這件事,在刑部也還是個秘密,知道的人只有上峰幾個,所以向裕很能明白向冬兒為什么不知道。

  他也懶得賣關子,簡單明了地解釋道:“兩年前,世子在北方的戰場上受了傷,所以雖是打了勝仗,卻沒有趁勝追擊,當下便收了兵班師回朝。朝中有些大臣對此不滿,主張應該陣前換將再繼續打才是,認為此事有蹊蹺,便開始調查,結果調查迄今年,竟有了大發現!

  他喝了一口向冬兒倒的熱茶,徐徐說道:“原來那場戰役會草草收兵不僅僅是世子受傷,最重要的原因很可能是軍需不足,所以那場仗沒辦法再打了,連主帥都受傷。其中的軍需官涉嫌貪污,吞沒軍糧做無本生意,轉手賣出賺取銀錢,而這軍需官是世子一手提拔,所以我們刑部懷疑從中獲利者,就是世子,而那軍需官只是幫他做事而已!

  向冬兒一聽險些沒翻白眼,連她這種沒上過戰場的,一聽都覺得這番說詞牽強附會,就像是硬要將罪名加在雍昊淵身上似的。

  她有信心雍昊淵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為國捐軀還要被潑臟水,向冬兒真心替他覺得不值。

  “叔叔的意思是,世子著人貪墨軍需,然后讓軍需不足,害得自己在戰場上被敵所傷,殘了雙腿?誰會這么傻?”

  說的也是,向裕面色有些不豫,不過他看到的卷宗確實是這么說的,只得訕訕地道:

  “相信世子在貪墨時也不知道這么做會傷了自己吧?”

  “叔叔,你才說這事還在調查,現在卻直接就定罪世子貪墨,會不會太早了?”向冬兒忍不住了,真的翻了記白眼。

  “所以我才要來問清楚!毕蛟=酉铝怂脑,說明來意!盀榱苏{查這件事,刑部已忙活了很久,可是都找不到世子。你是世子妃,應該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幫我約他出來,讓我問個清楚,就算他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也總該冒個頭別讓人誤會他。”

  其實刑部在忙著這件事情沒錯,不過都是私下的動作,知情的刑部那幾個大頭,根本不愿讓人知道,進行得非常隱密。向裕是意外看到了卷宗,才知有這件事。

  他已經在刑部郎中這個位置蹉跎好幾年了,再不升上去就永無升職之日。就算以后襲了爵位那也只是個虛銜,而且還要降襲成歸遠伯,所以他一心想抓住這個機會,暗自推斷刑部尚書其實是想對付晉王世子,如果他能事先找出人來,從雍昊淵口中挖出一點有用的消息,就算是蛛絲馬跡也足夠他大作文章,然后到刑部尚書面前領功,巴結一下頂頭上司。

  “叔叔,你這就找錯人了。”向冬兒推得一干二凈!拔艺娌恢朗雷釉谀睦,我還想找他呢!

  向裕不太相信,刻意用話激她!八允雷邮俏纷餄撎恿?”

  若不是氣氛不適合,向冬兒還真想笑出來。剛剛才說想幫他證明清白,現在又馬上露餡,根本是想入人于罪吧?她突然覺得雍昊淵真是消失得好,免得一出現就被這些人大作文章。

  “叔叔,你口口聲聲世子貪墨軍糧,他到底貪墨了多少?”

  向;叵胫约嚎吹降木碜冢浜咭宦暤溃骸耙谰⿴熕统龅能娂Z與北部大營最后結余,共短差了約一百五十車的軍糧!”

  “那北部大營大軍共多少人?”向冬兒又問。

  “十五萬大軍!毕蛟Uf道。

  一百五十車軍糧聽起來很多,可是供給十五萬大軍……向冬兒在心里算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地看了向裕一眼,幾乎連挖苦他都無力了。

  “叔叔,來來來,我告訴你!毕蚨瑑鹤松碜印!耙粋每日出操的軍人,每餐讓他吃三大碗飯好了,一天就可以吃一鍋。一包米可以煮二十鍋飯,一車最多可以裝一百包米,

  一百五十車就是一萬五千包米,算起來剛好可以讓十五萬軍士吃飽兩天。”

  她朝著向裕伸出兩只手指!皟商彀,叔叔,難道兩天吃不飽就能讓戰事失?軍隊要是有這么不耐餓,之前的勝仗難道是打假的?”

  因為沒有丫鬟,從成了孤兒開始,她屋里的支出收入都是她自己掌管,算學學得可好了,她猜想刑部的人該是也知道短少這一百五十車的軍糧,對于十五萬大軍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勉強說是正常的耗損都可能,就算那軍需官有什么問題,也決計怪不到雍昊淵頭上,所以這個案子才按住不發。

  但她也明白,這其中應該也有針對雍昊淵的陰謀。

  向裕被她說得臉色忽紅忽白,他也知道刑部尚書只是拿個由頭想找世子麻煩,順勢給晉王府添個堵,但誰會去細算這些?怎么這丫頭變得這么精,一下子就說破了關鍵,揭了他的面子。

  一旁的閔氏更是聽得目瞪口呆,她從來不知道向冬兒思緒這么靈活,難道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

  很快地,向冬兒給了她答案,她嘿嘿笑了兩聲。“其他的事我不懂,不過我對吃的最內行了,這種計算米糧的事,問我就對了!

  向裕憋著一股氣,仍不放棄!澳且惨屛乙娺^世子,問個清楚才行……”

  向冬兒搖了搖頭!笆迨,你又錯了!”

  她正色地看著他,對于雍昊淵的任何事,她都不會妥協!笆雷硬粫娔愕。如果是公事,就該由刑部下令,請世子至刑部說明;若想私自拜訪,也須找個品級相當的人來,先向王府投拜帖,世子再考慮要不要接見,所以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你……”向裕有些氣急敗壞,他今天是私下來的,刑部根本不知道,所以若白來了這一趟,他也不可能向上級稟報。

  只是一個能立功的機會就這么飛了,他著實不甘心。

  胡攪蠻纏了一陣,向裕與閔氏費盡唇舌,甚至拿出長輩的權威來壓迫,向冬兒都不為所動,最后他們只能憤憤地無功而返。

  而這一切都讓門外一雙窺伺的眼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向裕拜訪的隔日,雍昊淵突然出現了,讓向冬兒驚喜非常,替他打水擦臉洗手,忙得不亦樂乎。

  他沒有推拒她的服侍,只是定定看著她。目光仍然宛如一灣深潭,但深潭里似乎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這回雍昊淵帶來兩個小丫鬟,一個名叫翡兒,另一個叫翠兒,兩人是雙胞胎姊妹,年齡和向冬兒一樣都是十五,看起來聰明伶俐,也不多話,向冬兒滿意極了。

  聽雍昊淵說,她們都有高明的武藝,但這不是向冬兒最關心的,因為他還說她們都有高明的廚藝,這才是她心花怒放的重點。

  看來,以后的膳食可以期待了啊……向冬兒看著翡兒與翠兒,彷佛口水都快流下來。

  而她盯著別人垂涎欲滴的模樣,卻不知怎么地讓雍昊淵不太舒服,于是他輕咳了一聲,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皝砹藘蓚丫鬟,你這主母要替她們置辦些東西,還有你自己缺的,府中于氏掌家,你應該也不想向府里討要,我帶你到街上買!

  “你要帶我上街!”向冬兒驚喜地叫了一聲,忘情地朝他撲了過去,彎下身在他頰邊留下一記親吻,接著喜出望外地到內間換衣服去了。

  雍昊淵雖然故作鎮定,但那微微抖了一下的手卻反映了他心中的不平靜。

  他冷冷地瞥了翡兒與翠兒一眼。

  兩婢只是低頭垂目,齊聲道:“奴婢什么都沒看到。”

  此時屋梁上傳來一聲嗤笑,雍昊淵取了一個杯子射了過去,那屋梁上馬上乖乖地歇了聲息。

  不一會兒,向冬兒和李嬤嬤一起走了出來。她身上一件深藍色洋緞長襖,搭配白色馬面裙,裙擺上及襖子的袖口都用金線繡著游魚,讓她即使穿著如此沉重的顏色看起來依然很是俏皮,簡單的發髻上只插著一支珠簪,樸素卻不失優雅。

  雍昊淵點了點頭,她的打扮甚合他意,他還以為她會滿頭珠翠的出來。女人不都是這個樣子,一出門就是想和人拼富比美,不把整顆頭插得像只刺猬不甘心。

  不過他的妻子顯然和旁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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