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無比安逸,好像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睡覺這件事對人有多重要,這種渾身酥麻麻又充滿了力量的早晨,她已經好久沒有嘗試了。
啊,真的好舒服哦,好想再睡一會,真不想起床。
沈落霞難得想賴賴床,傭懶地抓著被子蹭來蹭去,今天的被子也好舒服啊,是剛剛曬過的嗎?有太陽的味道,暖暖的,滑滑的,好像三四歲小娃娃的臉……被子怎么可能滑到像小娃娃的臉?
沈落霞掛著笑的唇角還沒來及收回,眼睛倏地瞪開,她像只樹袋熊一樣側著身,抱著棵“大樹”,還在樹上滿足地蹭來蹭去。
可是這“樹”長了眼睛鼻子嘴,還在對她笑。
“鳩、鳩、鳩……”
“你想叫‘救命’的話,不會太晚了點嗎?”鳩明夜側著手,頭枕在撐起的手臂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顯然已經欣賞了有一會了。
沈落霞從床上躍起,昨天的一幕幕,該死的并沒因為她那時神智不太清楚而變得模糊,相反的,她記得可清楚著呢!
一想到那個,她慌忙低頭看自己,好在身上穿著襯衣。
看她松了口氣的樣子,鳩明夜含笑告訴她:“是我給你穿的哦,期間你睡得可熟呢,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怎么還在這!”沈落霞臉一紅,把被子全拉過來裹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昨天發生了什么,也沒打算要逃避,那是在她的許可或者說是要求下才發生的事,倒是這個鳩明夜,得了便宜還賣乖嗎?難道還想羞辱她一番才好?
“你看你這人,就不能講點道理嗎?”鳩明夜打了個哈欠,說:“你擅自把我當作別人綁來,又擅自奪了我的身體,連個交待都沒有,就想讓我拍拍屁股離開?當然了,說離開也并不是離得很遠,到頭來還是要被你當作籌碼,落霞小姐,我是被你包養了嗎?”
“你考慮下自己的立場再說這話!”
“我的立場就是,我有逃跑的機會,不過我沒跑,我有起碼一整夜的時間,考慮怎么殺掉你或反把你當作人質,不過我沒那么干,只是摟著你睡覺而已!彼麪钏朴窒肓讼拢皩α,我還有一些可信的把柄,用來給你制造謠言,不過敗壞女人名聲這種事,我又不屑于干,真是矛盾!
沈落霞吸了口氣,從一開始她就該看出來,自己真是綁了個麻煩人物回來。
“好,我告訴你就是!”
她爹和劉彪的爹當年確實是拜過把的兄弟,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爹厭倦了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帶著兄弟來到太合鎮重新開始,但劉家那伙人還一直繼續著之前的買賣,他爹之后看出劉家心術不正,也曾特別提點過她要小心,只是礙于兩家的交情也不好撕破臉。
他爹去世之后,劉家便把心思打到了她的身上,如果能娶到她就等于得到太合鎮這伙人,而得到這伙人的目的,就絕不是做什么正經營生了,那么他爹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所以當劉家上門以“代替她爹照顧她”為由提親時,斷然拒絕了,誰想到他們并不死心,表面上顯得很無所謂讓她掉以輕心,卻在一次將她引入劉家時,暗自給她下了藥,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以我的性子,就算在失去意識之前自殺,也絕不會如了劉彪的愿,但是一想到我死了一樣會被他們鉆了空子,就又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你才說和鳩家已有親事?”
“對,一是鳩家和他們從無往來,事情的真假他們也不能妄斷,假如是真的,鳩家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以鳩家的勢力,他們絕不敢找上門去找麻煩;二是考慮到我中了毒,早晚要找上鳩家,這也是個好契機,果然他們猶豫了,最后還是把我放了回來!
“但一時的謊話又撐不了多久,既然是定了親,那劉彪的爹身為你的‘叔’輩,一定要關心一下!兵F明夜已經徹底明白。
“他們想到以親家的名義去鳩府探虛實,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去,但我自己去,一是只要離開,他們就會盯上空了的太合鎮;二是我去了,但能不能見到鳩白秀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更是個未知數,況且也不方便帶人去,被他們知道我中了這種毒也不好。”
“沒錯,劉彪不往外說,是因為自己的事沒成,反給別的有膽無腦的人搶了先,所以你想到在他們找上鳩家前,先劫了鳩明秀回來,就像對我那樣‘先禮后兵’,如果他愿意暫時配合你并給你醫好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也不會傷他,如果他性子一樣很烈,你就來硬的,只不過沒想到還沒到‘后兵’那一步,事情已經出了問題!
后來的事,他們就都知道了,鳩明夜也明白,她為什么如此固執地要拿他換鳩白秀,而不是上門去求,因為在這件事上,她是不容許再失敗的。
“但就算白秀幫你掩人耳目,醫好你身上的毒,但他總沒義務真的娶了你,之后你又要怎么跟劉家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我自然不會為難鳩白秀,鳩家財大勢大,我就說他已有意中人不愿娶我,毀了這婚,劉彪高興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去找他算帳,之后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也對,之后的事怎樣,倒真是與白秀無關了,身為鳩家的人,我似乎也不用去操心那些,就算你再中了劉彪的招,那也是你不吸取教訓而已,只是那樣的話就不會再有一個親家來幫你了!兵F明夜看她,“這種事,又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呢?”
“因為跟你無關!”沈落霞才不理解他,哪來這么大的興趣,他只要盡好他‘肉票’的責任,她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不是很好嗎?干什么要打聽些與自己無關的事,給自己惹事上身呢!
他們本就是不同的人,她什么都不告訴他,就是想少些與他之間的牽扯,以后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也許偶爾想起來,她還會念他一個好。
可如今這算什么?大清早的,她跟一個男人衣衫不整地窩在床上,訴說自己的苦惱、商量未來?這畫面也未免過于親密和可笑了吧!他們是什么關系?他們有關系嗎?
“怎么叫‘跟我無關了’,落霞,你的事呀,我還就管定了!”鳩明夜笑呵呵地,起床伸了個懶腰,心情很好的樣子。
管……管定了?沈落霞拉著被子,傻傻地問:“為什么?”
“我想想……”鳩明夜故意戲弄她般地望著房梁好一陣,轉頭對她笑道:“可能是因為你沒在我面前一頭撞死吧!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我會留下陰影的。”
?她為什么要一頭撞死,又沒做什么羞愧的事。
如果是劉彪,她會在失去意識前自殺……
。∩蚵湎挤瓷湫缘刈テ鹫眍^朝他丟了過去,“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鳩明夜哈哈地笑了起來,順手接過枕頭在手里掂了起來,足足是一副就是要氣死她的無恥相。
具體他要怎么“管”她的事,沈落霞還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那天起,鳩明夜幾乎跟她形影不離。
說起這個來就更讓人氣不打一處來,那天早上,在至少五個目擊者面前,鳩明夜大搖大擺地從她的房里走了出去。
那天因為他失蹤了,一大幫子人還在滿處找他,結果卻見他春風得意地流連頭兒邊跟大家問好,所有人都傻掉了,傻掉之后就是很默契地都露出了曖昧的笑。
從那之后,對他的看守形同虛設,不管她怎么告誡那些人,要看好他看好他,他們都只會對她一個勁竊傻笑,保證說他不會跑掉!
還有一大幫的嫂子嬸子,天天追著她,要替她籌辦婚事,嚇得她天天像躲債一樣不敢在家待著。
而一到晚上……一到晚上反正不管她怎么發脾氣,把門上鎖,在門上安機關,一醒來都總是在他懷里的!
簡直是撞邪……不對,是撞鬼了!
“鳩明夜,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集市上,沈落霞猛地停住朝后喊。
集市上人很多,她指名道姓地只跟她身后那個穿藍色布衣,貼著她走的男人喊,其實以他們的距離,就算她只是小聲嘀咕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音量的大小跟她的火氣大小是畫等號的,她快被這只“纏人鬼”搞瘋了!
“你已經跟了很多天了,不膩!帳都記完了,這里用不著你幫忙!”
“可是你家的那幾個人,已經跟我混得很熟了,我出門說來找你,他們還讓我慢走,如果我跑掉了怎么辦?當然得叫你本人親自看好了,不然我跑了,你的計劃就泡湯了!”
鳩明夜說的句句在理,他的意思是太合鎮上下已經都認了他這個“姑爺”,都當他是自己人了,現在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算她發脾氣,別人都當她是小媳婦在鬧別扭,沈落霞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到這步的?
怎么就好像被這個肉票給吃得死死的了?他跟著她、纏著她,還是為她好了?
看她火氣直往上頂,眼看又要發作,鳩明夜適時地又哄道,“你看,我這不是在增加曝光率,好讓尋我的人快點找到我嗎?我說過你的事我會管的,我這是在幫你!”
“你真的是鳩家的公子嗎?怎么都這么久了,找你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們太笨了嘛,別生氣啊。”鳩明夜拍拍她的肩,“沒準下一刻咱們就能在這街上,碰到我一兩個熟人呢?所以說要多上街,才能增加機會嘛!”
沈落霞點著頭,不知不覺間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