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嫂嫂,才一陣子沒見,覺得你好像變更漂亮了!蔽逍羌夛埖旮皆O(shè)的港式茶餐廳里,才剛坐定位置,霍依茵手里攤著菜單,一雙鬼靈精大眼直瞅瞅的端詳堂嫂。
今天的楊思穎一襲貼身蕾絲上衣,搭配展現(xiàn)曼妙曲線的緊身牛仔褲,從前走艷麗路線的她,今兒個只有撲上蜜粉,點上淡橘色唇蜜。
雪嫩的肌膚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一雙美眸輕輕流轉(zhuǎn),透著說不出的嬌媚動人,方才走進(jìn)飯店大廳時,一群來臺洽公的外國商人原本在交談,一見到她經(jīng)過,每雙藍(lán)眼睛都發(fā)直的跟著她飄。
“梓桀哥一定很疼嫂嫂厚!被粢酪饡崦恋恼哟笱。
對座那張嬌媚無雙的容顏霎時一紅,楊思穎垂落眼睫,一手撈起頰邊的發(fā)絲,勾到耳后攏好。
女孩兒般嬌澀的氣質(zhì),如朦朧的煙霧一般,又看怔了霍依茵。
好神奇喔!這個堂嫂明明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可是行為舉止啊,說話口吻和相處起來的感覺,跟她這個二十三歲的大女孩差不多,甚至感覺年紀(jì)更小。
唔,怪了,以前不是常聽大伯他們在數(shù)落,說什么堂嫂個性嬌蠻又不懂禮數(shù),動不動就要抬出大小姐的氣焰壓人,連見到公婆也沒給好臉色。
就她跟堂嫂相處的這段時間來觀察,堂嫂人超和善可親的耶!說起話來輕聲細(xì)語,如果稱贊她,她臉一秒就紅,一整天害羞掩著睫毛不說話。
哪兒來的嬌蠻任性?哪兒來的沒家教不懂禮數(shù)?霍依茵第N次在心底納悶。
噯噯,不管那么多了,先填飽五臟廟比較重要。
“嫂嫂想吃什么盡量點,今天我請客。上回我離家出走,要不是你跟梓桀哥收留我,我真不知道要流落到哪家飯店!
霍依茵熱情的喳呼,讓楊思穎忍不住想笑,目光也揉入了一絲欣羨。真好,依茵出身在富裕的家庭,而且感覺得出來,她的家人很保護(hù)她,沒讓她沾染到人間丑惡。
目光怔怔,她的思緒突然被拉遠(yuǎn),腦中浮現(xiàn)一個蒼白瘦弱的女孩,每天疲于奔命的往返打工地點與學(xué)校,已經(jīng)累到連眼皮都抬不動,卻只能犧牲睡眠時間趕報告K書……
“嫂嫂,你想不想吃鹵鳳爪?蝦餃?叉燒包也很不錯,你要不要試試看?”
楊思穎眨眼回神,對上霍依茵一臉饞樣的笑臉,嘴角也被那青春氣息感染了,忍不住彎成一個美麗的弧。
“好啊,你喜歡就點!
“嫂嫂你好隨和喔!
“有、有嗎?”
被霍依茵眼睛閃亮亮的盯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端起桌上的熱茶,小小口的薄啜。
嘖嘖嘖,大伯那些人以前是怎么形容堂嫂的?根本是欲加之罪嘛!瞧瞧眼前這個怯生生的美人,就跟兔子一樣純潔,哪里討人厭了?
跟美麗的人吃飯,心情就更美麗,胃口也越加的好,于是霍依茵很爽快的點了一堆港式燒賣,連足夠四人份吃的炒飯都上桌了。
“依茵,你會不會點太多了?”楊思穎拿著筷子,不知該從何下手。
霍依茵嘴里剛?cè)艘豢诓鏌,口齒不清的回道:“吃不完就擱著嘛,也不會強迫我們打包!
楊思穎心底苦笑一下,深深感覺到有錢人想的和尋常人真的不同。她是怕浪費,依茵卻是怕被逼迫要打包,好像打包是多丟臉的行為。
筷子夾起一口牛肉河粉,放入嘴里品嘗,才想抬起頭跟依茵推薦河粉不錯,水眸卻在看見一對親密的男女進(jìn)門后,震驚的愣住。
心臟幾乎在一瞬間暫停跳動。
那女人……不,應(yīng)該說是女孩,年輕俏麗,頂著包覆著略尖臉蛋的鮑伯頭,精靈似的大眼水滟滟,粉唇彎得高高,稚嫩的臉蛋流露出一股少婦才有的嬌媚風(fēng)情。
她如遭雷殛,身子重重一震,目光跟隨著那女孩不放。
“嫂嫂,你怎么了?碰見認(rèn)識的朋友?”霍依茵好奇的看過去,一瞧清楚那對男女的面貌后,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真惡心!
“你說什么?”楊思穎怔怔的轉(zhuǎn)回頭,看著一臉嫌惡的霍依茵。
“嫂嫂最近很少跑趴厚?都不知道大家最近在討論什么。”霍依茵皺起鼻子!澳鞘抢坠夂惆。瑝羰来儇浀目偛,他老婆死掉之后,一堆女人對他哈得要命,連他的小姨子也是!
“雷光恒?”楊思穎喃喃,想起從前在夢世代百貨地下美食街收廚余的自己。
對了,她怎么忘了!先前宛真便曾說她見過夏恬馨。
當(dāng)時的她一心只系著自甘墮落的宛真,腦袋一片混亂,后又加上梓桀一連串的追問,讓她全然忘了這回事。
“好惡心!之前雷光恒老婆車禍死掉的時候,他還裝出承受不了打擊,暴瘦又不愿意出現(xiàn)在媒體面前的深情模樣,好像多愛死去的老婆,結(jié)果咧,還沒一年就跟那個嫩妹搞在一起,好像叫什么……夏什么馨的!
夏恬馨。她在心底苦澀的響應(yīng),卻沒膽量說出自己以前的名字。
那個名字,帶給她太多的傷痕,太多的枷鎖。因此,當(dāng)她知道自己的靈魂附到別人身體,成了另一個人時,第一個涌上來的感覺是喜悅多過悲傷。
“嫂嫂你看,那個女的還喂雷光恒吃耶,也太肉麻了吧?!惡不惡心!”霍依茵猛皺俏臉,還吐出舌尖,作勢想吐。
遠(yuǎn)處那桌的夏恬馨突然一頓,轉(zhuǎn)頭看向這方,目光冷不防與楊思穎撞上。
兩個女人同時一震,心頭竄過詭異的戰(zhàn)栗。
“怎么了?”雷光恒握住愛妻的手,發(fā)現(xiàn)她在發(fā)抖,眉頭不由皺起,順著她注視的方向看去。
他看見一張嬌艷的容顏,腦中的資料庫三秒內(nèi)跳出對方的基本資料。
“那是楊思穎,你不認(rèn)得了?前幾年我辦VIP之夜,她也有來參加,你應(yīng)該有見過她。”
“我記得她……可是……不太對勁!毕奶褴班恼f。
“哪里不對勁?”雷光恒只淡瞟了楊思穎一眼,便又回到心愛妻子身上,在他眼底除了她,再美的女人都裝不下!拔矣X得她跟以前不一樣!
“當(dāng)然不一樣,她跟凱華集團的第二代結(jié)婚了,前一陣子她半夜開車去找情夫,還發(fā)生一場車禍,害霍家面子掉盡!
事不關(guān)己的口吻一頓,雷光恒與妻子四目相接,因為那無心的關(guān)鍵詞而陷入古怪的沉思。
又是車禍。一股驚悚的戰(zhàn)栗,漫過凝視彼此的雙眸。
“我想過去跟她說一下話!毕奶褴皩瞎f。
“不準(zhǔn)去。”雷光恒卻蠻橫的拉住她,抄起賬單就往門口的結(jié)賬柜臺走。
“礙眼的奸夫淫婦終于走了,幸好,免得好好的心情都被他們打壞了!崩资戏蚱薜纳碛耙幌,霍依茵只差沒放鞭炮歡呼。
“他們看起來感情好好。”楊思穎還是怔怔的,一時間抽不回神。
“唉,男人都嘛這樣,一開始對小三還不是疼得要命,等到之后有了小四小五,小三的命運就跟黃臉婆一樣。”
不對,不一樣。剛才雷光恒看待夏恬馨的眼神,是深濃刻骨的千般眷戀,那不是短時間內(nèi)累積起來的感情,而是曾經(jīng)有過一段……
“雷光恒的老婆是怎么死的?”楊思穎突然問。
霍依茵聳聳肩,邊戳起一顆珍珠丸子邊說:“好像是車禍吧!一個人三更半夜的開到山上,GPS好像怪怪的,然后她就連人帶車掉入山谷……”
啊,等等!之前嫂嫂不也是半夜開車出門,結(jié)果就撞上護(hù)欄?而且……據(jù)說還是因為趕著要去見情夫。
驚覺失言,霍依茵烏溜溜的眼睛一轉(zhuǎn),干笑:“嫂嫂,冷了味道就不好,你快點吃啦。”
楊思穎輕扯一下嘴角,拿起筷子胡亂夾了點東西放進(jìn)嘴里,腦中卻烙印著雷氏夫妻的身影。
她舊有的身體,也成為別人的了……多奇妙又教人悚然發(fā)寒。
親眼看著“自己”在面前微笑走動,臉上不帶一絲陰霾憂愁,彷佛生來就一直被那男人疼寵著,眉梢眼睫流轉(zhuǎn)之間,都是無所求的幸福痕跡。
夏恬馨……曾經(jīng)是她,如今卻是另一個女人。另一個靈魂住在她舊有的身體里,過著不一樣的人生,就像她過著楊思穎的人生。
“嫂嫂,你怎么哭了?”霍依茵被對座滿臉淚痕的女人嚇壞了。
楊思穎搖搖頭,沒回答她。一時之間太多的情緒涌上心頭,眼淚便不由自主的落下。
不管住在夏恬馨身體里的靈魂是誰,那都與她無關(guān)了,她要好好過自己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