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晚,派對的現場,龔司浚一個人像棵植物似的定在角落,若有所思。
齊肇東拎著兩杯威士忌走了過來,一杯擺在龔司浚面前,然后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各自啜起杯里的液體。
“威士忌?”龔司浚低呼。
“不然呢?你別跟我說你想喝那些又甜又娘的果汁調酒!
再說,這家伙不是討厭甜滋滋的東西嗎?
“算了,威士忌就威士忌。”
只是今天得克制些,可別又像昨晚那樣不小心喝醉了,最后連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酒量本來就不好的他不過是多喝了幾口就醉得不省人事,連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身上的衣服都被換過了,當下他真的嚇了一跳!
這是他的房間,他沒躺在別人的床上,可到底是誰脫了他的衣服,又幫他換上了睡衣?
他想了又想,出門上班前,鼓起勇氣問了何樂霏--
“昨天晚上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不然呢?總不好讓爸媽來幫你吧!彼笭柗磫柕耐瑫r,也間接證實動手的是她。
對,爸媽確實不是理想人選,但她也不行!雖說他們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可那終究只是名義上。想到自己除了內褲沒有失守,剩下的都被看個精光,當下的尷尬困窘可想而知。
“放心,我沒有趁機拍什么不雅相片!敝皇欠浅M纯斓暮煤眯蕾p了他精實的肉體,滋補一下她的眼睛。
“呃……我沒做什么不當的舉動,或是亂說什么吧?”
她美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時間久得令龔司浚渾身狂盜冷汗,只見她挑挑眉,拉開神秘的笑撂下了句“你說呢”,便轉身離去。
該死,他要是知道什么還要問她嗎?若不是怕招來老媽關切,龔司浚早吼出聲了。
一整天過去了,尷尬的感覺到現在還揮之不去。
相較于他的異常安靜,何樂霏可活躍了,齊肇東的女友小恬才開口邀約,她馬上一口應允,初次見面的兩個女人便各自撇下身邊的男人相偕跳舞去。
不同于昨晚的慈善商宴,這是一場富二代的生日派對,少了正經八百的束縛,多了青春的狂放與自在。
樂聲歡愉,燈光閃耀,一旁的吧臺隨時有酒保為你調制專屬的酒品,就像把時尚的夜店整個搬到豪宅來。
何樂霏沒有像昨晚商宴穿的一身端莊典雅,但也跟齊肇東女友青春無敵的打扮不大一樣,她很巧妙的拿捏一個即將嫁作人婦準新娘的形象,俏麗又不失甜美。
現在,她正毫不扭捏的跟著大家在大廳舞池里一起隨著音樂擺動。
相較于小恬的小女孩氣質,何樂霏那時而女人、時而女孩的肢體動作顯得更為風情萬種,吸引不少人注意,讓她身邊聚集不少男人。
他不得不承認,以一個在路邊攤賣甜點的窮女孩來說,她融入社交圈的速度遠比他想像的還要迅速,甚至游刃有余,仿佛這些社交場合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
龔司浚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告訴自己--沒事,跳舞嘛,難免靠得比較近,沒事;再說,她本來就是來找老公的,總要釋放一點誘人的訊息,男人才會乖乖上鉤。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他一臉鐵青,努力忽略心里的不是滋味。
“你那位準新娘漏電漏得很嚴重喔,這樣到處放電可以嗎?”齊肇東揶揄問。
“只要不電死人鬧出人命就好。”他刻意忽視那始終在胸口盤旋不散的古怪感受,佯裝自若的看也不看何樂霏一眼,一副漫個經心的樣子。
“你不吃醋?她是你老婆啊!”齊肇東很意外。
朋友當這么多年,龔司浚這奸商雖不是醋桶,但只要是屬于他的,絕對嚴禁覬覦,沒道理未過門的妻子身邊都繞著一堆男人了,他還不跳出來宣示主權。
“她還不是我老婆,正確的說法是未婚妻,再說,認識新朋友很正常!
當真沒什么?龔司浚這個奸商什么時候變成這么慷慨的人了?
“所以我也可以去跟她好好認識認識嘍?”
“怎么,你也被她電到了?”他掀動眼皮睞向好友。
齊肇東微瞇著眼,勾起一抹笑,“是有那么一點點!
話一出口,他馬上發現龔司浚眸中的瞳孔迸射出精光,根本不如他說的那樣無所謂,還想長命百歲的齊肇東趕緊話鋒一轉。
“不過很遺憾,這里已經有了原住民,再多個新移民,恐怕會很擁擠!彼钢约旱男乜谡f。
是是是,很恩愛,這么恩愛不會躲回家去恩愛,干嘛來這里炫耀?龔司浚沒好氣的咕噥。
“我不想跟你討論你的戀童癖!背四挲g,小恬的外表跟行為舉止都很未成年,甚至可以稱之為兒童,好友都笑說齊肇東有戀童癖。
“嗟,什么戀童癖!”繼續把話題拉回龔司浚身上,“不過你這婚也訂得太突然,我不過是去上海出差,回來就聽到你訂婚的消息,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還不就是那天載你去赴小恬的約,她跳上我的車!他在心里嘀咕。
“她--”不愿泄漏半點秘密的龔司浚猛然收住話,“她正是我這半年來苦苦尋找的故人之女!
齊肇東打趣問道:“所以是伯母感恩感恩到把自己兒子奉獻出去?”
“我現在是伴手禮還是供桌上的祭品?”
“哈哈哈哈……”齊肇東大笑。
“笑什么?”他皺眉睨著好友。
“沒事,我只是在想,究竟是頭上綁著蝴蝶結比較適合你,還是嘴巴咬著橘子的樣子比較出眾,或許兩個都來會更搶眼!饼R肇東不怕死的說。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彼麗汉莺莸目戳她R肇東一眼,以示警告,收回目光的同時,不忘順便往舞池看了一眼。
只是順便--
咦,何樂霏人呢?
“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一發現何樂霏不見了,龔司浚再也沒有多余的心思理睬齊肇東的問話,猛地站起身朝整個大廳來回張望幾次仍未果,他快步迎上正往這邊走來的小恬。
“霏霏呢?”
“她?剛剛好像跟一個男的往那邊去了!
“多久了?”情急的他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小恬的手腕質問。
“我不知道……應該不到五、五分鐘吧!”
該死,他明明才跟齊肇東聊了一下,怎么人就從眼皮底下消失了?龔司浚立即順著小恬指的方向邁開步伐去找人。
“他怎么了?嚇到我了!北积徦究樀降男√裎膶δ杏言V苦。
“老婆不見了難免心急,就像你不見了我也會擔心。乖,先去幫忙找人!
只是,齊肇東不是要找何樂霏,他是要找龔司浚,因為他怕這驕傲成自然的男人抓起狂來會出事情。
龔司浚神色緊繃的推開大廳落地窗,快步走到別墅外,一顆心像是被提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像無頭蒼蠅似的一陣胡亂搜尋后,他終于看見了何樂霏,正想要上前帶回她,突然,何樂霏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隱約間他還聽見三個字從她嘴里吐出……
“我愛你!”
她抱了別的男人,還對那個男人告白?而且用的還是“愛”這樣強烈的字眼!
完全目睹這一幕的龔司浚當場蹙眉,深鎖的眉心緊得不能再緊。
他雙手緊緊握拳,赤脈貫睛。
“霏霏!甭犚娨宦暿煜さ暮魡,原本在跳舞的何樂霏納悶的轉過身去,便看見噙著笑容的辛振宇。
她先是呆愣了好幾秒鐘,接著同他一樣又驚又喜咧嘴大笑。
辛振宇打了個手勢邀她外面聊,她二話不說跟著他遠離滿室喧鬧的生日派對,來到別墅外的寧靜區塊。
“你怎么會在這里?”何樂霏迫不及待的問。
看到老朋友的感覺真棒,尤其是在這對她來說陌生多過于熟悉的臺灣。
辛振宇是她在美國的朋友,是除了潤潤以外知道她最多事情的人,會認識他也是因為潤潤的關系。
“我回臺灣了。不過,我人還在飛機上就已經知道你的消息了!
“我的消息?”她滿臉不解,“是潤潤告訴你的吧?這丫頭,還說她的嘴巴會比貝殼還緊。”
“我從機上報紙看到你跟遠美集團執行長訂婚的消息!毙琳裼顡u搖頭。
“?可那天明明只請了親朋好友,怎么還上報了……”
“我一開始以為是同名同姓,可沒道理人還長得這么像。下了飛機我打電話給潤潤,問了老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告訴我你人確實在臺灣。潤潤說她不知道你要訂婚的消息,怎么,你都沒跟她聯絡嗎?”
“噯,這說來話長!蓖峦律囝^,何樂霏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
“剛好我現在沒事,非常樂意聽聽看你的話究竟有多長。”辛振宇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
“我……”
她又抓抓頭發,露出欲言又止的傻氣模樣,最后在辛振宇的眼神教促下這才把回臺灣后的點滴一古腦兒說給辛振宇聽,包括她路邊攤的小事業,包括她和龔司浚訂婚的前因后果,也包括她現在出現在這里的原因,統統一字不漏的說給辛振宇聽。
說完后,她長長吁了一口氣,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心里竟然積攢了這么多的話沒說,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