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全場寂靜,三雙眼睛覷著管牧東。隱疾?瞧他身體健康,臉色正常,他會有什么隱疾?一點癥狀都沒有!
湛心倫也很錯愕。跟他相處,和他聊天,不覺得他哪里有問題?是什么遺傳疾病或是不治之癥?管牧東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湛心倫上車,管呈弘忍不住問:「哥,你有什么隱疾啊?怎么沒聽你講過?」
「喔。」管牧東慢條斯理道:「我是說我有CSI的『影集』DVD。」
真是冷、斃、了!管姑姑瞠目,管呈弘哈哈大笑,而管牧東踩下油門,車子飛馳,留下一串爽朗笑聲,把管姑姑的罵聲拋在后頭!赋粜∽!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抱歉,我姑姑有點嘮叨,給你造成困擾了。」
湛心倫搖頭!覆粫。霉盟苡谢盍Γ奶旌荛_心!
他側(cè)眸瞧笑意隱隱的她。「尤其聽她爆我的料,很好笑對不對?」
「沒有……」她忍不住笑出來,趕緊補充!肝也皇切δ,是姑姑她講話很有趣。你和家人感情很好,我很羨慕。」
「真的不是笑我?」
「嗯,真的。」
「那你說我人不錯、很風(fēng)趣,也是真的?」
她微笑!甘茄,都是真的!
「我也覺得你人不錯,雖然有點奇怪,寫遺囑那句話也真的嚇到我,不過事后想想,其實挺有趣的,也稱得上另類幽默!顾龑δ赣H和劉阿姨慷慨陳詞,令他驚奇,電話里落落長的剖析,讓他驚訝再加無言以對,他想,她口才這么好,人應(yīng)該也聰穎機靈吧?可是要幫小流氓洗鞋子又太天兵,他想到就忍俊不禁。
但是當(dāng)她和他姑姑聊天時,她笑了,那單純溫柔的笑靨,似在他心頭點燃了什么,心坎暖烘烘的。
她是個好女人,雖然有點古怪,但怪得很對他脾胃,先前約她并不是很認真的,被拒絕也無所謂,現(xiàn)在他是真的想約她,想常?吹剿?對他又是什么想法?他微笑道:「看來,我們對彼此都有好感。」
「是啊!顾拟竦匾惶,轉(zhuǎn)頭欣賞車外風(fēng)景。他想說什么?「那要不要交往看看?」
「沒必要吧?」有點好感就要交往?認識又不多,還是太草率了點。
「呃,你怎么馬上就拒絕我?」
他受傷的表情讓湛心倫笑了!副福蠈嵳f,我去相親只是為了應(yīng)付我媽,我不想結(jié)婚,也不想交男友。」
「一點都不想嗎?」
「交男友很麻煩,要撥出時間給他,要約會,要講電話,要維持感情,最麻煩的是,」她蹙眉!赋鲩T要化妝打扮,男人都喜歡女朋友弄得漂漂亮亮,你知道化妝多花時間嗎?」
瞧她皺眉的模樣,好像要她化妝不如要她跳河,他莞爾!傅且灿泻锰,想做什么有人陪,可以一起上餐廳,結(jié)伴去旅行,生活上遇到不愉快的事,可以互相安慰,互相支持……」
她搖搖頭。「還是一個人輕松自在!
「但是兩個人更有樂趣!
「等到吵架的時候,火氣和煩惱也更多!
他又笑了。「真的不考慮?難得我們都覺得對方不錯,你不認為這是緣分嗎?」
她遲疑了,從沒人這樣當(dāng)面表示喜歡她,她有點虛榮,有點動搖。該答應(yīng)嗎?他風(fēng)趣隨和,和他相處很愉快,可是畢竟彼此認識還不多,就這樣交往,似乎有點隨便。
「再說吧!」她還是微笑搖頭。
管牧東有點失望!改侵辽佼(dāng)朋友,可以吧?我們交換msn,你的賬號是什么?有沒有玩facebook?」
「facebook?」
「你不知道嗎?最近很夯的交友網(wǎng)站,有很多小游戲可玩……」
他們一路聊著,說話間已抵達湛家門口,湛心倫下車!钢x謝你載我回來!
管牧東將她的腳踏車搬下車,又遞給她剛買的燒餅和豆?jié){!高@個給你!挂娝謸u頭,他嘆氣!改阒粫䲟u頭嗎?跟你說什么都搖頭,要問什么你才會點頭?」
她笑了,他堅持把早餐給她!改愠酝暝绮停偎幌。記得細嚼慢咽,讓腸胃比較好吸收。最好睡超過中午十二點,讓身體徹底休息,熬夜的后遺癥會比較少!
他微笑望她!冈敢饨o我你的msn嗎?不愿意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不會把早餐要回來!
她被逗笑!肝业谝淮螏ц坭饺タ丛\時,留下數(shù)據(jù),那個email就是我的賬號。」
「嗯,我回去就加你!顾麑λ龘]揮手!肝易吡,你早點休息吧!」
他看著她進入家中,關(guān)上門,才駛往獸醫(yī)院。
她承認對他有好感,卻只肯當(dāng)朋友,是矜持嗎?不,她面對小流氓毫無懼色,他不認為她在感情方面會扭捏,她也的確說得很清楚——她不想結(jié)婚,不要男友,他是被拒絕了吧?好,被拒絕也罷,他不會糾纏不清,只是在她家門前,他其實還想試著再約她,可見她一臉倦色,眼神恍惚,又把話吞回去。她太累了,他不能再煩她。
作家是不是常常要熬夜?這樣會弄壞身體的,她看來好疲憊好脆弱,他想摟摟她,陪她進屋,煮點熱粥給她喝,看她躺下來睡……他苦笑,人家都拒絕他了,他卻在幻想照顧她,真蠢。
他恐怕比自己以為的更喜歡她……
到了獸醫(yī)院,還不到開門看診的時間,管牧東一面巡視住院的動物們,一面拿來無線電話撥號,阿麻跟在他腳邊打轉(zhuǎn)。
電話接通后,一個粗獷沙啞的聲音響起!肝?」
「光哥,是我。」
「喔,是管大醫(yī)師啊!」光哥低笑!改憔谷粫螂娫捊o我,真難得。有什么事?」
「沒事不能打嗎?」
「不是不能打,是不希望你打來。我希望我們的聯(lián)系越少越好,除非必要,我不會找你,希望你也是!
有時,只是想跟他聊一聊,就如朋友一般……管牧東沒說出來,因為心里很清楚,說這種話,等于辜負光哥保護他脫離黑道的苦心。
他升國二時,父母過世,姑姑將他與弟弟接去同住。他功課優(yōu)異,個頭卻小,常受同學(xué)欺負,有幾個同學(xué)總是護著他,他與他們成了好朋友,后來其中一人邀他們加入某某大哥手下,他二話不說就加入,自以為找到歸屬,有一群好兄弟,后來才知道這位大哥是混黑道的。
當(dāng)時他想,黑道又如何?他們對他好,有難同當(dāng),從此沒人敢欺侮他,黑道有什么不好?光哥當(dāng)時還是個堂主,見手下吸收他這種小毛頭,非常不贊成,幾次暗示他該好好念書,他聽不進去,為了表示跟大家是兄弟,還瞞著姑姑和朋友們一起去刺青……現(xiàn)在想來,真是后悔。
直到他上高中后,發(fā)現(xiàn)小他三歲的弟弟被他的好友引誘吸毒,他才豁然醒悟——黑道終究是黑道。他想脫身,朋友們認為他沒義氣,將他痛打一頓,不讓他離開。
光哥出面保護他,不準(zhǔn)任何人脅迫他,讓他自由離開,但他舊日的「好友」們不肯放過他,不斷找上他弟弟,他弟弟因此被毒癮糾纏多年,直到這兩年才徹底戒除,那些朋友也因涉及刑案入獄,他們兄弟終于有了清靜日子。
他愧對弟弟,感激光哥,是這位大哥給他們兄弟的人生重來的機會,所以只要不牽涉到弟弟,他能力所及之事,光哥有什么需要他幫忙,他從不推辭。
「現(xiàn)在就是有非談不可的事。今天早上我遇到兩個人……」管牧東簡略描述在菜市場遇到的兩個小混混的外貌!杆麄償r住我朋友,在街頭勒索她,還自稱是你的人,我想該讓你知道一下!构飧缱顓拹菏窒氯烁蛇@些不入流的勾當(dāng),這樣一來幫他清除壞份子,也替湛心倫出口氣。
「什么朋友?」
「她是……前陣子相親認識的小姐!
「喔?」光哥饒富興味地一頓。「好,既然是你的女人被欺負,我會特別交代處理!
「她不是我的女人。她對我沒興趣!拱Γ鎲蕷。管牧東走出大門,打開車門,取出后座物品,搬入屋內(nèi)。
「為什么?」
「我哪知道為什么,可能我不是她喜歡的型吧!
「既然人家不喜歡你,何必幫她出頭?」
「她遇到危險,我當(dāng)然要幫忙,再說,你最忌諱手下人做這種事,我遇到了,當(dāng)然要通知你……雖然我們很少見面,還是朋友!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构飧绲托!赣惺裁葱枰几嬖V我,別客氣,你就像我兒子——」
「你才大我十三歲,不要用老爸的口氣說話好嗎?」
「我是看你長大的,差十三歲也夠當(dāng)你爸爸了。你大嫂也很關(guān)心你,前兩天談到你還沒結(jié)婚,她說要幫你介紹對象!
「謝了,不需要。」他目前只對湛小姐有興趣。
「真的不要?對方可是貿(mào)易公司副理,長得很漂亮,個性大方開朗,應(yīng)該跟你會合得來——」
「真的不必了!
「難道你還不放棄那個不喜歡你的女人嗎?」
「我——咦?」車后座有包東西,管牧東撿起來,是湛心倫一早買的柴魚片。
「怎么?」
「我剛剛開車送她回家,她買的柴魚片掉在車后座了!勾蟾呕氐郊乙矝]檢查,她太累了吧,都沒留意。
「牧東,」聽出他口氣異樣,光哥懷疑道:「你在笑嗎?」
「嗯?是啊,我覺得很有趣,她東西掉了都沒發(fā)現(xiàn)。」得把東西還給她,要直接送過去嗎?她不知道睡了沒有?還是先打個電話過去好了……
「你該不會因為有借口找她,所以很高興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把東西還她。我是那種會為了一包柴魚片而興奮的男人嗎?」他笑了,興沖沖道:「我要打電話給她,先掛了!
「喂——」真的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