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心倫剛拉開盒子上的蝴蝶結(jié),音響忽然傳出二十年沒聽過的音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望向屏幕,屏幕上是記憶中的片頭,熟悉的旁白……是「天龍?zhí)毓リ牎梗?br />
「這、這是……」不是吧?她跑到屏幕前,瞪大眼睛。屏幕閃現(xiàn)畫面,她熟悉的演員——現(xiàn)身,包括她最喜歡的「小白」,確實是她最喜歡的老影集!
她驚喜又迷惑,轉(zhuǎn)頭看好整以暇的男人。「你、你怎么會有這個?」
她的表情真精彩,還結(jié)巴呢,管牧東很滿意!缚辞宄荄VD喔,畫質(zhì)很贊,還有中文字幕!
「你怎么會有DVD?!」
他攤攤手,好得意!敢驗槟氵@么喜歡這影集,我就打電話去美國那邊的發(fā)行片商問,他們聽我竟然為了女朋友想看,打國際電話來問,被我感動,特地調(diào)出當(dāng)年母帶,連夜趕工重制,做成DVD,再用快遞寄來給我……以上都是胡謅!
看她聽得萬分專心然后錯愕,他笑了!钙鋵嵤撬麄冇邪l(fā)行第一季的DVD,我打電話去臺灣代理商那邊問,就買到了。你大概是幾年前在找這部影集,沒找到就放棄了,沒想到會有人代理。有沒有很感動?」
的確是很感動,她感動到眼眶濕潤,說不出話。
「至于那個箱子,上次我說我以前有錄下影集,回家翻箱倒柜,還真的找到了,箱子里就是那些錄像帶。你那天打電話來時,我人在外面,就是在找能播錄像帶的機(jī)器。當(dāng)時我只好說我在出診,沒想到你會來我診所這邊,當(dāng)場被你戳破謊言。幸好在那家店找到的機(jī)器真的能看。」
原來,只是找機(jī)器……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實話?」
「要是你那時候就知道了,現(xiàn)在會這么驚喜嗎?」他微笑!改翘旌孟袢悄悴桓吲d了,是不是?不然你以為我那時在做什么?」
「我以為你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例如,跟別的女人約會……」
「嗄?你怎么會以為我劈腿?」難怪她后來態(tài)度冷淡。
「我前任男友是我大學(xué)時交往的同屆同學(xué),我們感情很好——至少我以為很好,畢業(yè)之后,他繼續(xù)念研究所,有一天我有事回母校,想說順路去看他,打電話給他時,他說他人在實驗室……」
還沒說完,他已猜到結(jié)果。「結(jié)果你到了實驗室卻找不到人?」
「他同學(xué)說他和學(xué)妹出去了,后來我才知道,他和學(xué)妹在我們畢業(yè)前就開始交往了!顾嘈。「那時候我好愛他,不肯放棄,求他和學(xué)妹分手,他嘲笑我的那些話,讓我到現(xiàn)在還后悔當(dāng)時為什么要求他。」
「所以你以為我跟他一樣腳踏兩條船……原來在你眼中,我跟他一樣不可靠!顾麌@息!缸詈檬呛苡字傻爻衬愠鲩T約會還會想劈腿!」
她笑了。「我只懷疑一下下而已,后來也覺得自己不太公平,不過,還是覺得你有事瞞著我,不太高興。」
「我哪有什么事瞞你?」也只有他年少時混過黑道這件事,那是他「還沒講」,不算隱瞞。看她含笑眼眸瞅著自己,表情是全然的信賴,管牧東冒冷汗。能說嗎?不行,他無法預(yù)期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還是快快換話題為妙。
「為了獎勵你對我的信任,」他從電視后拿出一卷另外包裝的錄像帶!高@本來想當(dāng)作特別禮物的,現(xiàn)在只好提早拿出來。這是你喜歡的『小白』,其實他來過臺灣,還參加過綜藝節(jié)目,這是他在節(jié)目中的錄像。發(fā)現(xiàn)這卷帶子時我也很驚訝,我根本不記得有錄下這段——」
管牧東停住話,因為他太驚訝了。眼前的女人雙眸發(fā)光,表情好美妙,根據(jù)他多年獸醫(yī)經(jīng)驗與她也會同意的形容,現(xiàn)在的她就像貓看到主人打開最愛的魚罐頭,隨時準(zhǔn)備巴上來喵喵撒嬌。
她顯然比他以為的還要迷「小白」。
他瞧瞧螢光幕上的不老人物,瀟灑英俊的「小白」,經(jīng)過二十年還是把湛小姐迷得神魂顛倒,迷得她將男友拋諸腦后,他臉色一凜。「還是算了,你看其它的錄像帶就夠了!
「為什么?」她好失望,喔,有這么特別的內(nèi)容,她一定要看!
「因為你一副很想嫁小白的表情,我不高興!顾刀,可以吧?「你別跟電視里的人吃醋好嗎?」湛心倫啼笑皆非。
「反正不行,這卷我收起來——」
她突然伸手搶錄像帶,他舉高帶子,順勢將她拖過來,她嬌軀撞入他懷里,他環(huán)住她的腰,她柔軟腰肢正好貼住他小腹。
「你今天真主動啊,湛小姐,看來我應(yīng)該感謝『小白』,讓你這么積極!顾人胂竦母洠穹曳继鹈鄣拿藁ㄌ,他想嘗一口,不,不止一口……
「我只是想拿錄像帶……」湛心倫臉蛋泛紅,已忘了錄像帶。她正好跪在他雙腿之間,姿態(tài)曖昧,她感覺到他身軀熱燙,強(qiáng)硬似鋼鐵,她看著他,他眼色黝暗,身體的亢奮太明顯,她心跳怦怦,呼吸不穩(wěn)。
管牧東懶洋洋地微笑!赶肟翠浵駧?求我啊!
她扁嘴。「你好像電視上那種脅迫民女的好色員外。」
更色的她還沒見識過呢……他丟開錄像帶,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竼柲銈問題,假如我們要親熱——」
「不行!我們才交往幾天……」她立刻掙扎。
「我是說『假如』……呃,你別動。」柔軟的女性曲線貼身掙扎,他分不出放開她或繼續(xù)抱著她,哪個比較痛苦。「假如我們要親熱,你介意我穿著衣服嗎?」
「為什么……」她瞬間領(lǐng)悟!改悴幌胱屛铱吹侥愕拇糖?」
「嗯,現(xiàn)在我的皮膚很難看,尤其是胸口!
這時她才注意到,他連回到自己家中,都還是穿著長袖襯衫,是怕?lián)Q了短袖,被她看見手臂上的刺青吧?「只是變形而已,不會多可怕吧?不如你現(xiàn)在就讓我看看!
「你要看?真的很糟糕……」
「嗯,我要看。」早點看過,表明她不介意,他就不會耿耿于懷了。
管牧東躊躇了下,解開衣扣,袒露上身,于是她看見他上半身布滿刺青,圖案都模糊了,像一張殘破的蜘蛛網(wǎng),又像染得不均勻的布,果真很難看。
他忐忑!负芟衿つw病,對吧?」
「其實還好,我知道這是刺青,不會覺得奇怪。但是你這么在意,還是找個醫(yī)師用雷射除掉吧!」
「可是很痛啊!顾龥]嫌棄他,讓他松了口氣。
「現(xiàn)在技術(shù)越來越進(jìn)步,可以做表面麻醉,你該擔(dān)心的是留疤痕,F(xiàn)在的天氣天天穿長袖,早晚會中暑,你忍一下痛,以后就解脫了,不是很好嗎?」
「好吧,我考慮!贡凰梢谎郏麩o辜地道:「我會『認(rèn)真』考慮。那……你那個嘴唇形狀的刺青,在哪里?」
「在……鎖骨下面,心臟上方!
「好極了,讓我看看。」
「好極了」是什么意思?當(dāng)然是好在位置隱密,不脫上衣看不到,她白他一眼!改阌孟胂竦木蛪蛄。」
「我都脫了,你怕什么?」
「怕你亂來。」怕他炯炯有神的眸光,似一頭故作禮貌的狼,盯住她這只美味的羔羊。
「我保證看看而已,絕不亂來!
她遲疑了會兒,小心地拉下恤的領(lǐng)口,肌膚上一枚鮮艷唇印,展現(xiàn)在他眼前。
「刺得不錯!顾澝溃酃庠谒尊∧w上流連不去。她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想做什么,一定會踹扁他。「形狀和顏色都很漂亮……我可以吻它嗎?」
她瞪他。「你果然想亂來!」
「一個吻而已,怎么是亂來?」他舉高雙手。「我保證不做其它事!
她還猶豫,他已靠近,輕輕在那枚唇印上落下一吻……
她繃緊,輕顫著,他果真沒有做不規(guī)矩的動作,只是一個輕柔的吻,溫柔得近乎虔誠,溫柔得教她陶醉。
假如他想進(jìn)一步呢?最好還是再等等吧,才交往沒多久,這樣發(fā)展太快了……剛這么想,他的吻忽然轉(zhuǎn)重。
她低呼,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亢奮的刺激。他吮吻她肌膚,愉悅的麻癢穿透她,她感覺迷醉,軟綿綿地被他抱坐在腿上,他低低呼喚,仰頭尋找她的唇,她主動吻住他,她的手碰觸他光裸胸膛,聽見他滿足的嘆息,他劇烈的心跳撞擊她掌心,她敏感地顫抖,他扯她恤,溫暖的大手碰到她腰側(cè)的肌膚,他們的呼吸都急促火熱……然后,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電話……」她躲開他的吻,輕推他。
管牧東很想直接拔掉電話線,是誰在這種要緊時刻打來?他過去接電話,很火大。「喂?!不管你是誰,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
「牧東?」是光哥,但他的聲音反常地虛弱!改阍趺床辉卺t(yī)院?」
「我今天提早關(guān)門了,有事嗎?」
「我……需要你幫忙。老問題!
「我已經(jīng)說過不再幫忙了。」
「但是中槍的……是我。」
他錯愕。「你?怎么會?」
「跟人談事情,對方來陰的,突然拿槍出來掃射,我肩膀中彈。我不能上醫(yī)院,只能找你,不過,真的不行的話就算了,我不勉強(qiáng)你……」
「等等。」他回頭瞧湛心倫,她已整理好衣物,見他轉(zhuǎn)頭看她,她臉蛋微紅,淺淺一笑。
是因為她,他決心切斷和光哥等人的聯(lián)系,不想再做犯法的事,不想再和那個逞兇斗狠的世界有關(guān)系,他想和她過平凡生活,他有預(yù)感,與她一起會長久。
但沒有光哥,他就沒有現(xiàn)在的平靜日子。欠錢易還,欠人情卻是一世;別人他可以放手不管,唯獨光哥不行。
光哥有案底,平常就被警方盯梢,要是因為中槍進(jìn)醫(yī)院,警方就有借口找他麻煩。
「牧東,還是算了……」
「你進(jìn)去等我,我馬上過去!
他放下話筒!感膫悾摇箘游锸軅睦碛刹荒茉儆昧,得換一個。「房東來找我,說想討論我醫(yī)院那邊房租續(xù)約的問題,我過去跟他談!
「現(xiàn)在?」
「嗯,他想早點確定,他人已經(jīng)到那邊了,我說我馬上過去,可能要談滿久的,抱歉,我先送你回去!
「嗯,沒關(guān)系,你忙你的!剐液,差點擦槍走火,正好回家冷靜一下。
他察覺她表情古怪!改愫孟袼煽跉!
「有嗎?」她轉(zhuǎn)開頭,偷偷微笑。
片刻后,管牧東開車送她回家。
她走進(jìn)房間,枸杞坐在椅子上。愛貓頭一次沒在她進(jìn)房門時熱情迎接,反而頭抬得高高的,一副不屑樣。
八成又聞到他的味道吧?她抱起貓,貓兒喵喵叫,猛反抗,她抱得更緊,對貓兒講話。
「枸杞,干么這么生氣?跟你說,他人很好喔,今天我跟他有點不愉快,我以為他生氣了,沒想到他反而打電話跟我媽聊,想了解我為什么心情不好,想盡量為我做點什么。他很體貼,對不對?」
干我啥事?枸杞撇頭。
「還有,上次我說喜歡一部老影集,他為了讓我看錄像帶,到處去找已經(jīng)停產(chǎn)的機(jī)器,我還誤會他有事瞞我。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很用心,對吧?我好感動。」
我不想知道!枸杞氣嘟嘟,掙扎著想逃走。
「我從沒有這么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這么快就發(fā)生親密關(guān)系也愿意,喜歡到時時刻刻都在想他,喜歡到對著貓說話,只因現(xiàn)在身邊沒人可以與她分享,他有多好。
不曾這么快陷入愛情,奇怪的是,她并不顧慮或害怕什么,他的吻仿佛還留在她左邊肩窩,那個灼熱的吻太靠近心,把心暖了、醺醉了,讓她變了,變得不像她。
原來愛一個人時,心會完全敞開,只覺得不夠靠近他,只想接納他的全部,也渴望他全心接納自己。
不知道他要忙多久?如果他忙完不太晚的話,或許他們能一起看影集,她現(xiàn)在很閑,可以等他到晚一點沒關(guān)系——喔,不對,她還要寫稿!她竟然把稿子忘了!
她連忙放開貓,坐到計算機(jī)前,臉頰都熱了,幸好旁邊沒人,要是讓人知道她談戀愛而忘記工作,就太丟臉了。
但她現(xiàn)在心情愉快,有很多甜蜜的句子可寫,正是寫稿的最佳狀態(tài)……
不料寫到一半的稿子卻遍尋不著,她反覆搜尋計算機(jī),沒有就是沒有,怎么可能?想起剛才出門,她將稿子備份到隨身碟,大概當(dāng)時用的不是復(fù)制,而是移動檔案,所以計算機(jī)里的稿子消失了。
她很肯定隨身碟里有檔案,一摸口袋,卻摸不到隨身碟,八成掉在他家里或車上了。
她打管牧東手機(jī),他沒接,撥過去獸醫(yī)院,同樣沒人接。怪了,他人在獸醫(yī)院,怎么不接電話?不拿回稿子不行……幸好獸醫(yī)院不遠(yuǎn),她騎腳踏車出門,直接過去找他。
管牧東踩油門,幾分鐘內(nèi)飆到獸醫(yī)院,唯恐去得太晚,光哥有個閃失。
他停好車,時間還不太晚,有居民在附近散步,他心急,卻不得不佯裝若無其事,以免引人注意。
和幾位居民打過招呼,他開了診所大門,走進(jìn)去。
診所里一片昏暗,情況不太對勁,他低聲道:「光哥?你在哪里……」
突然「砰」一聲在他耳邊爆開,他嚇一跳,瞬間燈光大亮,砰砰砰連響,彩色紙花撒了他一身,一屋子人沖著他笑嚷:「生日快樂!」那些人都是光哥的手下。
他呆愣!改銈儭故裁瓷湛鞓钒?!他咆哮:「光哥呢?他受傷了,你們——」
他的嗓音在一個捧著蛋糕的身影出現(xiàn)時消逝。
「生日快樂啊,牧東。」光哥笑吟吟地把蛋糕放在桌上。哈,好久沒看到這小子這么精彩的表情。
眾人沖著管牧東笑!赴」∧阏娴谋或_來了!」
「老大假裝中槍這招真有用!」
「老大演技贊啦!講電話一副要死的樣子!」
管牧東瞪著毫發(fā)無傷的光哥,哪有中彈?他擔(dān)心得要命,原來是被拐了?他火大,爆粗口了:「你們騙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多著急——」
「騙一下又不會怎樣,要給你驚喜。
「阿慶他老婆還煮了豬腳面線,你面子真大。
「干,大哥們提早幫你慶生,你這小子嫌什么嫌!」
管牧東欲哭無淚!复蠹?guī)臀覒c生,我很高興,但我剛剛帶女友回家……」氣氛正好,只差一點就有個甜蜜夜晚,扼腕哪!
「好啦,耽誤你十分鐘就好,馬上放你回去!构飧琰c好蛋糕上的蠟燭,吆喝:「來來,大家唱生日快樂歌!」
于是一群大男人將管牧東圍在中間,大聲唱歌,平常抽煙嚼檳榔的闊嘴沖著他笑,歌聲有的走音,有的搶拍,有的不唱歌,只打拍子,共同的一點是,每個聲音都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