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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狐王(下) 第16章(2)
作者:雷恩那
  然,事情轉折起于肘腋之間!

  他都還沒決定何時該敗陣,且要敗得漂亮、敗得天衣無縫,老巫們竟后繼無力似自亂陣腳,結起的方位大陣開始搖搖欲墜。

  開什么玩笑?!要有事,也該他出事,幾個老太婆搶啥兒搶?!

  不行不行!她家太婆們若摔得粉身碎骨,在她面前豈還有他立足之地?

  硬拉神識出定,真身竄出,他嘴叼一個,長尾唰唰唰地連卷五人,還能騰出一尾摸摸他家那口子,多瀟灑高強,多從容神氣,多等等!

  他突然意會過來,他是來敗陣的,不是來贏的。

  當上端那束絲網白光朝他疾射時來得真好,實在太好!

  他明明能避,或用長尾倒彈回去,但沒有,他咧開狐嘴笑得志得意滿,雙目發光,下一刻就在秋篤靜眼前順著那襲來的力道倒地。

  苦肉計果然堪用,以退為進真為王道。

  他確實太嫩,但他知錯能改,而且非常能舉一反三。

  他救下老太婆們,他沒敗,他是背后遭偷襲被放倒。

  頸背一陣灼燙,透進體內的勁力他沒來得及卸去,也不想逞強卸去。

  倒就繼續倒著吧。他感覺女人撲來摟緊他、護著他,真情流露,他的心浸在沉沉香蜜里,甜到不行

  “唔”甜啊,鼻端浮動的都是淡香,與老巫們這一戰,連天都幫他。

  嘴被輕輕舔著,他嘗到女子口中馨甜,是他在意的那個人兒。

  呵,偷吻他呢啟唇,他任她親吻,以為含住的會是綿軟小舌,傾入他齒關內的卻是微熱的一丸小物。

  驀地張開雙目,果不其然,喂進他口中的正是自己的內丹。

  此時秋篤靜躺在白凜身側,后者趴臥在蒲草軟墊上,臉轉向她這邊。

  她挨近,扶著他的臉將內丹緩緩吐入他唇內,并暗暗使動意念,希望他快些蘇醒,希望內丹的靈能保他無事、安他神魂

  以為已喂出內丹,才要退開,他當真醒來。

  而一醒就不老實,單臂橫將過來按住她后腦勺,她的嘴被他堵過來的雙唇吸住,內丹的金光在彼此口中漫舞。

  她想他身上帶傷,唇齒磕合間哪敢使勁,自然節節敗退,于是滾在兩人舌尖的金珠子被他推回,順著呼吸吐納重新落入她腹內丹田。

  “你的傷啊”感覺他上身動了,手臂力道加重,她低聲輕呼,小手捧住他直要傾來討吻的臉。

  “沒事”二字都要奔出嘴了,已然開竅的天狐大人千鈞一發間改口——

  “痛”吸氣,俊眉淡擰,十指微攥成拳。

  秋篤靜緊緊張張坐起,輕按著他適才妄動的身背。“別動!求你安生些,別動!發絲被燒掉好長一段,后頸子和肩胛還被灼出好大一片紅痕,傷上帶巫法,比尋常的傷還疼,你、你忍著些!

  “好!卑讋C靜趴著不動,長睫掀了掀,很乖馴地瞧她。

  聽他說好,還朝她勾起嘴角,秋篤靜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吸吸鼻子逼回眼淚,也回他一抹笑,隨即念起竹姨教授的巫族療愈咒語,努力驅動意念,手心微微貼在他被灼出的大片紅痕上,再次幫他療傷。

  巫族咒術留下的傷盡管棘手,但天狐可不是普通天狐,畢竟是修煉千年以上的九尾雪天狐,要他催動血與氣自身修復并不會太艱難,但他不想,疼就疼著,到底會有人心疼他來著。

  療愈咒一使動,他頸后與肩背如被清水徐徐澆淋,水沁涼無比,膚上灼痛果然消褪大半,令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若把內丹吞回去,我想,傷會好得更快些。”結束這一波療愈,她重新躺回他身邊,撩開他散面的發絲,一下下撫他略蒼白的臉。

  “你你多親親我吧,把血氣渡給我,雖是帶巫法的傷,但我想有你幫著,傷就會好的!彼麑W⒊蛑诐櫼,心微微繃起,是痛是暖。

  秋篤靜眉眸一軒。“真的?”

  “自然是真!毖鲆荒ㄇ逖庞秩掏窗愕奈⑿。

  她立刻將臉湊近,張唇含住他的嘴。

  兩人臉對臉,鼻貼著鼻,四片唇瓣纏黏在一塊兒,她很虔誠地親著、吻著、吮著、舔著,意念使動天狐內丹,內丹又驅策飽滿的氣血,她想傾注給他,全部的全部,都想喂進他受傷的軀體里。

  親了許久,久到她氣有些提不上,頭暈目眩的,竟還要他將氣反晡回來,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將她攬了去,正半壓在她身上。

  “白凜,傷”她小心環著他的頸,撥開雪發一看,他膚上紅痕當真變淡,竟連燒斷的發也悄悄長回。

  白凜懶懶伏在她身上,寬袍松垮垮,任由她撫著、摸著察看個沒停。

  真好上許多了呢。秋篤靜心緒一弛,一時間也舍不下他,遂靜靜擁他在懷。

  “你休息一會兒,等等再繼續!睉牙锏哪腥说驼Z!拔覀蛇@樣,少說也得親上十頓、八頓才能勉強見好。往后還得每日親上一、兩頓,看能不能好完全。”

  他說得委屈,嘟嘟囔囔的,秋篤靜不禁紅著臉微笑。“好?偟糜H到你好完全了,那才好。”被天狐大人撒嬌了呢。

  她不是瞧不出他想討關愛,既然瞧出,瞧著如他這般高傲淡漠的性子卻對她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怎么可能不心軟?又如何能矜持待他?

  想著他被烏木杖射出的光束驟然擊倒,那一剎那,她真真聽到方寸碎裂聲

  為何自己還能活?還能說話喘氣?她都懵了。

  不真實的感覺一直盤踞于胸,是他被太婆們還有竹姨診過再診,確認絕對救得回,也開始施救,她直到那時才吐出郁息,回過神志。

  再也不要那樣嚇她啊

  內心用力祈求,她在他發心上落下輕吻。

  “你不問我為什么闖巫族的“落月七星陣”?”白凜因她那一記似有若無的吻而隱隱顫栗,嗓聲盡管持平,仍細細起伏著某種情韻。

  “為什么?”順他的話問出,她心里自然也是疑惑。

  “你家大太婆既下戰帖,說若有本事,過得了“落月七星陣”,一切再論,你就不該瞞著我不告訴。你瞞我,是沒打算跟我再論什么,因心下自有計較,所以才會跟我提十年后要“還君明珠”的事了!

  “你怎會大太婆明明只對我一人說”

  “我怎會得知是嗎?”極輕哼笑!帮L里、火里、水里,精魅無所不在,就看有無本事在巫族村的守護結界內使役它們。你覺得我辦不到嗎?”通風報信的是地靈大神,此時拿大神比作精魅,天狐大人非常心安理得。

  秋篤靜知他能耐,根本無話可說。

  她挪開身子想坐起,白凜沒有阻她,但她起身欲走,他就不肯了。

  “靜兒,事情不是你一個說了算。十年后“還君明珠”,你問過我想法嗎?”

  手被握住起不了身,她坐住不動,仍抿唇無語。

  “你可聽過心里花開的聲音?”白凜問,朝側眸瞥來的她微笑,很有一笑傾城的神氣!案嬖V你,我聽過!

  秋篤靜先是沒擋住他過分好看的那抹笑,頭有些發暈,繼而是被他神態吸引。

  她怔怔望他,專注去聽——

  “含苞待放的一朵,可能上窮碧落下黃泉,有的也就這么一朵!蹦猩の,還帶似有若無的苦笑!皠傞_始是努力挺開一瓣,當下懵懵懂懂,覺得些兒古怪,些兒甘甜,但畢竟不明白于是又花上好長一段時候,等它一瓣瓣艱難打開,突然間一記當頭棒喝迫到面前,所有迷亂的、渾噩的全被劈破,心花終于大綻,大鳴大放地綻開,花開的聲音清脆響亮,比虛元破碎時的聲音更撼動魂魄!

  他跟著坐起,握住她的手一直未放,白袍因他的舉動滑到腰際,根本也不理。

  “靜兒,讓我心花大開的,是你!

  秋篤靜輕抽一口氣,眸里掠過倉皇,有些潮潤。

  白凜握緊她指尖微顫的手,又道:“從含苞待放到如今燦爛輝煌,情愛的甘甜苦澀,我算盡嘗了,也被你好生折磨了,后來才知,原來喜怒哀樂的權利早已交出,自個兒鬧不明白,還發了好幾頓脾氣,自苦得不行!币活D——

  “你說要做夫妻,我允你,還以命作聘。你卻又說緣分十年就夠,十年后情淡,執念也淡,將還我明珠堂堂九尾雪天狐的內丹,你說退就退,好,我讓你退,但我心里那朵情花怎么辦?你能讓它合起,讓它從未開過嗎?”

  她雙唇微動,欲說什么,但未語淚已流,只能搖頭。

  白凜再次逼問!澳阏f啊,你該如何還我清凈?我洗耳恭聽了!

  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像被逼至墻角真逃不出,也使不出什么招數,她最后被拉了去,男人拿精實白皙的胸膛承接她的淚,語氣若嘆——

  “靜兒,你還不起。九尾雪天狐不動情則罷,既是動心動情,山無棱、天地合,也絕不會斷了執念。你可聽明白了?”

  她忽而哭出聲音,下一刻又很努力忍住,和過淚的聲音令人胸中發疼——

  “你的修行該怎么辦?還要等“渡劫””

  “修行道上,誰說了非得走到底不可?修煉的目的是為了變強,從不為成仙或入魔,要夠強,才足以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仰望人,就喜歡被人抬頭瞇眼還看不清!币驗榱⒆泓c很高。

  秋篤靜因他這話竟哭著笑出來,非常折騰。

  白凜嘴角亦偷偷揚了揚,很溫柔地撫著她后腦勺,好一會兒才又言語——

  “以往跟你提起“渡劫”,說自己久等“渡劫”不到,決定要效一回飛蛾撲火往情里跳靜兒,你覺得談情而自覺一定能安然渡情劫的人,是真付出情愛、動了心魂嗎?”低笑一聲,自問自解!澳菚r當真不懂,原來情一字比任何術法咒語都要強大,真動了情的,又豈會在乎這一條修行道。正因為不在乎,所以拿千年內丹下聘,命可以捏在愛上的那人手里,不覺驚懼不安,卻覺這樣才好,牽扯深了,

  不能斷,這樣最好連命都能給出,心甘情愿的,你說,這不是我的“渡劫”是什么?”

  懷里女子倏地打直背脊,抬頭望他。

  兩人離著半臂之距相互凝望,盡管沒再握她的手,他目光卻十分纏綿。

  “靜兒,我早就等到我的“渡劫”。原本以為是,后來覺得不是,結果真的就是。繞了一圈,原來還是你,原來,老早之前就心悅你!

  眼淚止了又流,不能自制,她細細喘息,又搖起頭——

  “沒有你沒有的那時才沒心悅什么的,是我先喜愛你的,一直都是我,厚著臉皮討來,才不是你先的那時你只想跟別人飛蛾撲火,我、我很難過,很難過啊”

  哭得像個淚娃兒,滿腔的委屈盡數發泄。

  白凜看著這樣的她,心里既甜又苦,天狐的心志再強悍也禁不住這般摧折。

  “渡劫”原來是這般峰回路轉的面貌,明知山有虎,還非常歡喜地上山,心甘情愿以身侍虎,老虎若不稀罕他這一身香肉,他還會相當難受。

  他身子晃了晃,突然朝她倒下,一招立即止住她的泣聲。

  “白凜?!”秋篤靜本能地環住他,側過頭想看清垂在她肩上的那張臉。

  “我像有些撐不住了!彼@話不算假,巫族大陣本不容小覷,再加上大太婆手里那把烏木杖助陣,一束巫法白光打下,不光是皮肉痛,虛元也多少有所損傷。但,值啊!

  他賴在她懷里,被扶著重新躺落,嘴又被很甜蜜地封住,血氣張揚澎湃,猛往他口中灌。

  他捧住她的臉,看進她猶然濕潤的眸底,低柔道——

  “以前不懂,后來才記起,我的心花其實在你十六歲那年,就很奮力地錠開過,那是千年以來的頭一回你那一日救下湘兒,還抱著我哭,下凜然峰時,你回眸望我,笑著說自己是小捕快了,每月有二兩銀子,要請我吃酒靜兒,那時就心悅你、喜愛你,不是不愛,是一直懵昧不知”

  女子清淚落到他面上,他湊唇去吻她頰上那些將落未落的濕意,舌尖一遍遍舔過,如小獸討溫存。見她臉紅眸亮,他嘴里雖咸苦,笑得卻越發清俊。

  “我想過了,闖巫族大陣,闖得過就能趾高氣揚跟一干老巫們討你。闖不過的話,就讓你見識見識天狐的真心。你只要十年,我要的卻是無數個十年,你若還是堅持“還君明珠”,那我這“渡劫”真就慘敗,渡劫不過,與其十年后心神俱碎,不如早早在巫族大陣里香消玉殞!

  什么什么心神俱碎又香消玉須的?

  秋篤靜被他的用詞鬧得啼笑皆非,又因他說的話鬧得心里直顫。

  他說真的。

  眼神帶笑卻很真很真,讓那漾在瞳仁里的笑意有股匪氣,狠得很。

  她也捧著他的臉,去吻他太過清亮野蠻的眼,忍淚低語——

  “好,就無數個十年,不要你走,我們我們就這樣,直到人死燈滅,又或是你“渡劫”成功。在這之前,我也都不走的,再不提什么“還君明珠”,不管世道如何、人情如何,到底是纏定你了”

  人死燈滅嗎

  光聽就教他齒關繃緊,胸中鈍痛。

  但,真有那么一日,憑他之能之強之神通廣大,難道還扭轉不了乾坤?

  將來之事,當要從長計議。

  如今他索求的是她一心一意的相隨,要她拋下一切顧忌,不再言別。

  他到底得到她的承諾,得到她全然敞開的心。

  “你最好纏得緊緊的,再敢松放,我斷不輕饒!狈韷荷纤,貼在她耳邊惡狠狠吐息,撂完狠話頭暈了,又紅著俊龐很可憐地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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