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盈琇說的“我們”,是指她和蘇力樂,可是一踏進客廳,卻訝異的發現不只有他們夫妻倆,還有應該在國外旅游的傅協智,以及已經很少出面的傅家奶奶傅貞如。
“奶奶,您怎么會在這里?”
“有個丫頭打電話來質問我一堆奇怪的問題,我覺得不對勁,就過來瞧瞧。”傅貞如瞥了一眼傅盈琇。
傅硯星微蹙眉,望向臉色不悅的父親。
“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媽媽和阮叔怎么……”他才剛開口,傅協智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冷不防就賞了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那聲音痛入了阮澄英的心。
“傅把拔!”她大喊,撲到傅硯星身前,擋住傅協智正欲揮下的第二記耳光。
“爸!”傅硯星驚慌的以為父親會來不及收手,急急的將阮澄英護進懷里。
久久,沒有聲響,兩人才睜開眼睛,看見傅協智怒瞠著眼,瞪向二兒子。
“爸……”傅硯星不懂到底發生什么事,只能低喚。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嗎?”傅協智咬牙怒問。
“那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的存在嗎?”傅貞如蒼老卻沉靜的聲音響起。
傅協智握拳,瞪著兒子,卻是對著身后坐在客廳的母親道:“如果不是敬重您,如果不是因為您是我的母親,誰這么對待我的兒子,我都會找他拚命!”
“爸?”傅硯星低喃。怎么回事?奶奶怎么了?
“傅硯星,你告訴我,你要贖什么罪?”傅協智痛心的望著兒子,然而在痛心的表情下,是更多的心疼!澳阈睦锏降自谙胧裁矗磕阄ㄒ坏淖,就是這么多年不回家,讓你媽傷心難過,思念你這個不孝子!你知不知道?!”
阮澄英對眼前的情勢完全不知所措,也摸不著頭緒。贖罪?二少在贖罪?為什么?
原來爸爸知道了。傅硯星總算理解,望向坐在客廳的孿生妹妹,也知道是她說的。
“我惹是生非,玷污了傅氏的良好名聲,讓爸爸違背原則替我收拾闖的禍,壞了爸爸的清譽,如果我不能有所彌補,我根本沒臉說自己姓傅!”
什么?二少……二少在說什么啊?!
“是誰灌輸給你這種想法的?”傅協智不敢相信的問。
傅硯星搖頭。“沒有,是我自己。”
“哼,你爸爸和你妹妹可都認為是我呢!备地懭巛p哼一聲。
“什么?”傅硯星楞了楞,立即搖頭解釋,“不是奶奶,是我自己這么想的,我闖了什么禍我自己清楚。”
“那奶奶為什么利用你的罪惡感,叫你去替傅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傅盈琇起身沖到他面前質問。
“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奶奶利用什么?盈琇,你到底在說什么。俊备党幮且活^霧水。
她瞪著他,看他表情不像裝傻,也楞了。
“難道……我猜錯了?”她愕然!俺幮,你很介意過去那兩件事對吧,就是那起烏龍殺人案,還有被那個賤女人污蔑你強暴的事,對不對?”
傅硯星皺眉,別開頭。
“我就知道你還是介意著,從那時候起,你就一直認為自己是傅氏的污點,而奶奶就是利用這點,這些年來都要你在暗中替傅氏解決棘手的問題,對不對!”傅盈琇說完,還望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奶奶。
“二少?”阮澄英錯愕。她一直以為二少是流浪成癖,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多采多姿讓他流連忘返,原來,不是嗎?
傅硯星望了眼她,然后微微一嘆。
“盈琇,你誤會了,奶奶沒有利用什么。”
“那為什么奶奶叫你去做那種事?你是用什么方法解決問題的?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做?”
“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搬上枱面,只要扯上我,媒體總是會將過去的事重新挖出來溫故知新,而且枱面下辦事有它的好處,我有我的門路,還有,你不用胡思亂想
我是用什么非法的手段。”唔,這么說也不對,有些的確算非法,像Adonis這個超級駭客入侵入家的電腦系統就屬非法的,不過這沒必要跟盈琇說就是了!鞍,你們誤會奶奶了。”
傅協智皺眉!澳慊卮鹞遥阋H什么罪?”
他別開臉,垂下頭。“那起強暴案。”
“那才不是強暴!”阮澄英生氣的說。
“證據呢?那種事情各說各話,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我不是強暴?”
“硯星──”
“二少──”
傅協智和阮澄英同時喚。
他搖頭,打斷他們。“當初我闖了禍就撒手不管,爸爸為了我,一定用了手段施壓,甚至是花了一大筆錢才解決的,雖然我是清白的,但是那有什么用?我還是玷污了傅氏名聲,損害了爸爸的清譽,那就是我的罪!”
“根本沒人在乎那種事!”傅盈琇受不了的喊。
“我在乎!”他吼道:“所以我才會去求奶奶讓我彌補,否則,我根本沒有那個臉說自己是傅氏子孫!”
“聽見了吧!”傅貞如懶懶的瞥了眼傅盈琇。“丫頭,你這個哥哥是怎樣的死腦筋你會不清楚嗎?他固執的認為自己玷污了傅氏,不想辦法贖罪的話,就要被罪惡感淹沒了,我能怎么樣?明知道他死腦筋聽不進去,難道不理會他的懇求,最后真正失去這個孫子?還是干脆順從他,讓他去做想做的事,慢慢的減輕他心里固執的罪惡感?”
“奶奶……”傅硯星低喚,眼眶有些發熱。
“我向來認為自己對你們這些孩子都很公平,但五根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短,我難免會有些偏心,硯星這孩子是讓我最心疼、最擔心的一個,他不像你們這幾個腦筋九彎十八拐的一肚子壞水,打小我就知道他這種個性以后會很辛苦,所以我就是偏袒他、為他著想,你有意見嗎?”
傅盈琇撇撇唇!皼]有!痹瓉恚撬`會了奶奶了!皩Σ黄穑墒恰疫是認為硯星沒有罪!”
“盈琇,不要再說了!
“硯星!备祬f智嘆了口氣!澳銥槭裁床辉琰c告訴我?”
“爸,我很感謝你們大家都相信我,但是我替傅氏帶來的傷害──”
“沒有!备祬f智打斷他。
“什么?”傅硯星楞了楞。
“我一毛錢也沒付,也沒有違背自己任何原則。”傅協智強調。
“怎么可能,當初他們不是威脅要告我嗎?這種事各說各話,只會成為羅生門,如果爸爸沒有做什么,怎么可能突然無聲無息?”
“澄英,那件事你沒告訴他嗎?”傅協智突然望向一直挽著傅硯星手臂的阮澄英。
傅硯星立刻望向她。
她疑惑的眨眼!笆裁词拢俊
“那天晚上那個人打電話給你的事。”傅協智提醒她。
“啊,沒有,我沒說。”她搖頭。“可是……我不記得告訴過傅把拔。
“軟糖,什么事?誰打電話給你?”傅硯星一頭霧水。
“喔,就是當初……”阮澄英抓抓頭!拔沂粴q生日那天你失約沒回來,陳欣羽打電話來給我,說你在她那里。”她保守的說。
傅硯星詫異!八螂娫捊o你?!為什么?”
“示威啊,證明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彼⑧僦焦緡仭
“澄英,你說得還真保守!备祬f智搖頭。“她打來向澄英炫耀,說她跟你交往那么久,一直故意不跟你上床,就是要等最佳時機,那天知道你要回來幫澄英慶生,就故意勾引你,把你留下來了。
“她說能跟女朋友上床,當然比替一個小鬼慶生重要,叫澄英以后識相一點,不要老是想要瓜分你的注意力,因為在你心里,她比澄英重要多了,最后還很得意的描述很多細節,說她是怎么挑逗你,你是如何臣服于她的。”
“簡直不敢相信,怎么會有這種人啊!”傅盈琇翻了記白眼。“居然打電話給十一歲的小女孩示威,說那些有的沒的,她有病啊!”
傅硯星窘紅了臉。就算事情已經過了那么久,可是當著奶奶、父親,以及軟糖的面被提及,他還是覺得很窘。
看著阮澄英低著頭,咬著下唇,他心里覺得很愧疚,伸手輕輕將她攬進懷里。
“軟糖……”他輕喚,心里滿是愧疚。難怪那天他回來她都不理他,他一碰到她,她就立刻躲開,他還以為她是在鬧別扭,原來是因為知道他做了什么。
阮澄英搖頭,知道他未說出口的歉意。“已經過去了。”
“你應該告訴我的。”
“那天你回來,我跟你賭氣,根本不想跟你說話,后來和好,就更不想提起那件事,免得心里更不痛快,再后來事情爆發,傅把拔又很快的把問題解決了,我也就沒想到要提這件事!彼龂@氣!叭绻以缰滥銓@件事一直有罪惡感,還因此……我一定早就跟你說了!”她真笨,笨死了!
“現在你知道我什么原則都沒違背,而且也不可能付一毛錢了吧!”傅協智望向兒子。
傅硯星怔怔的點頭。
“我不知道!比畛斡⑴e手。“這件事我又沒告訴任何人,為什么傅把拔會知道?而且就算知道,空口無憑,當不了證據吧!”
“你自己告訴她!备祬f智抬手拍了下兒子的腦袋。
“你那天是在主屋接的電話吧?”傅硯星摸摸疼痛的后腦。
“對。
“家里的電話都有錄音。”他笑著為她解惑。
“嗄?”阮澄英傻眼。“我都不知道……”
傅協智走回客廳,在母親身前跪下!皩Σ黄,媽!
“你啊,有錄音為證的事怎么不早說呢?”傅貞如輕責!澳氵@孩子做事總是這樣,默默的把事情都處理好,也不知道解釋一下,交代一聲!
“是我疏忽了。”傅協智說。
“爸……”傅硯星立即走了過去,也跟著跪下。“奶奶,是我不對,請不要怪爸爸。”
“是我的錯。”傅盈琇也跟著起身,跪在奶奶面前。“對不起,奶奶,我錯怪您了。”
傅貞如抬手,制止也要跟著跪下的孫女婿。“你可別跟著跪,把盈琇扶起來,懷孕初期還是注意一點!
“是的,奶奶。”蘇力樂將妻子扶起。
“盈琇姊姊懷孕了?!”阮澄英驚喜地問。
“對啊!才六周而已!备涤L幸福地笑。
“你們也起來!备地懭鐚Ω缸觽z吩咐,“都坐下。”待大伙兒全都坐下,她望向孫子!俺幮牵阌X得自己贖的罪還不夠嗎?”
“我……不知道!彼拖骂^。
阮澄英默默的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偏頭望了她一眼,反手握緊。
傅貞如看著他們的互動,腦筋一轉,微微笑了。
“這樣好了,奶奶有個心愿,你只要幫奶奶完成,就可以彌補你那些自以為的罪過了。”
“什么心愿?”傅硯星問。
“奶奶年紀大了,再活應該也活不了多久……”
“媽!”
“奶奶!”在場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
“行了,只是開場白罷了。”傅貞如笑了笑。她這一生到這里,有這些子孫,真的是了無遺憾了!俺幮,奶奶的心愿,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抱一抱你的孩子,你可以完成奶奶這個心愿嗎?”
“奶奶,我有喜愛的人了。”他微哽!熬褪浅斡。”
“真的啊,那不是太好了嗎?”傅貞如欣慰的點頭。“奶奶應該等得到抱你們的孩子了,對不對?”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
“是嗎?那還有好些年可活呢,呵……”傅貞如笑了。“好啦,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媽,今晚就留在大宅吧,明天我再送您回去。”傅協智表示。
“不了,我認床!备地懭缙鹕。
“那我陪您回去!备祬f智攙扶著母親。
“我們也要回去了!备涤L和蘇力樂也起身,她上前攙扶奶奶另一邊!澳棠,一起走吧!”
“怎么?愿意理我這個老太婆啦?”傅貞如斜睨著她。
“奶奶,別這樣嘛,我錯了,對不起啦!”她撒嬌的說。
“你這丫頭,現在知道撒嬌了!备地懭绾呛切,在兒子和孫女的扶持下,孫女婿、孫子和未來孫媳婦的護送下離開大宅。
一下子,只剩下他們兩個。
阮澄英仰頭望向傅硯星,將手伸入他的手中,立即被緊緊握住。
“二少,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個死腦筋的大笨蛋!
“臭軟糖!”傅硯星低吼,干脆俯身狠狠的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