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特助把車停在一棟洋房的庭院前。
開門下了車,趙嫣然望著眼前這棟歐式小洋房。
「這是我剛買的房子,本來是要給我爸媽養老住的,不過兩個老人家對鄉下生活還是念念不忘,可能還得拖一陣子才會搬上來!股蛱刂才炮w嫣然住進自己位于桃園的別墅小洋房。
這里離臺北不遠,環境清幽單純,交通又便利,到臺北的車程只需五十分鐘,最適合讓她暫時住下了。
「謝謝。」她跟沈特助道謝,隨著他一起進入里頭。
洋房內部的裝潢簡單雅致,一樓是客餐廳和廚房,二樓則是預留的佛堂和一間起居室,三樓有兩間房間。
她放下行李后,累得坐在靠窗邊的位子上閉眼休息。
「你先休息一下,我開車去買一些生活用品,順便給冰箱添點東西。」沈特助見她疲倦得快要昏倒的樣子,便沒有打擾她,獨自一人出門采買。
當他采購回來,并將所有東西都擺放好之后,再度回到三樓,他透過虛掩的房門看見她并沒有休息,她還是靠著窗邊坐著,神情落寞的望著窗外。
叩叩!
他輕輕推開虛掩的門,勾起指節在門上敲了敲。
「我大概買了一些需要的東西,如果還有缺什么,你可以自己開車到附近的超市去買!顾麜衍囎恿粝聛!高@瓶鮮奶和面包你吃掉吧,你整天都沒進食,這樣會累倒!
他上樓來時順便帶了鮮奶和面包。
「不好意思,這么麻煩你。」她回頭接過鮮奶和面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神情惹人憐惜,眼眶紅得像兔子。
「那我先回臺北了,你自己要保重!箍粗悄,沈特助既擔心又心疼,但他不能離開臺北太久,因為公司那邊他得暫時擔著,段熾赫那邊他也得顧著。
「我送你下樓!顾酒饋。
「不用了!顾柚顾。「趙秘書,其實總經理不肯見你,有他的苦衷跟考量,不過他只說了不肯見你,并沒有說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所以……」
「所以我可以試著打電話給他,對不對?」她哀傷含怨的眼眸瞬間一亮,沈特助的提醒,點醒了她!钢x謝,我會試試看。」
「嗯!顾c頭微笑,很高興終于見到趙秘書露出了笑容!肝易吡,明天再來找你,拜!
他關上門,下樓去了。
將手中的鮮奶和面包放在床頭,趙嫣然立即拿起手機,撥打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就在她以為段熾赫不會接聽、即將轉入語音信箱時,電話接通了。
「喂……」段熾赫的聲音沙啞而緊繃。
他剛剛聽著手機設定的專屬鈴聲,立即陷入極大的天人交戰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聽?
他失明無法看見她,不想讓她更加傷心,所以不讓她進入病房見他,但他確實想聽聽她的聲音。
經過掙扎之后,他還是接起來了。
抓著手機緊貼在耳朵,他的心情激動,語氣也是。
「赫……」一聽到他的聲音,她捂著唇,也激動到突然說不出話來!负,你為什么不肯見我?」
他嘆息,聽見她強忍的嗚咽聲,心都擰了起來!竸e哭,你告訴我,你跟沈特助離開臺北了嗎?」
「嗯……我暫時是不會回臺北了!寡蹨I還是忍不住,滴落臉頰。
「這樣最好!在伊崎理惠沒被抓到之前,你的處境很危險。」所以這樣的安排最好。
「嗯,我知道。」她難受的吸吸鼻子。「等一切都過去之后,我就可以回臺北看你了對不對?」她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關于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
因為他的眼睛不知何時才會復明,醫師說得等腦中的血塊消退之后才可能恢復視力,假如血塊一直存在,則需要再動一次腦部手術。
「赫?」他為什么不說話?!
「等我康復了,我會去找你,你別想太多。」他只能這么安撫她!告倘唬胝椅译S時都可以打電話過來,我想聽你的聲音!顾肽钏,想得心都痛了。
「好。」她點點頭,悲傷的心情至少得到了一些撫慰!改阋惨粯,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就這么說定!顾氐。
兩人達成約定。
然后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你要記得按時吃飯,多休息,這幾天你一定累壞了吧?」他再度開口,充滿關心。
「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別擔心我!顾热粨乃,為何連見她一面都不肯?趙嫣然很想問,卻怕給他壓力。
他會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吧?很可能是不想讓她看見他重傷的樣子……
趙嫣然也只能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了。
「那,我掛電話了。」
「嗯,你要趕快好起來,知道嗎?」她急忙地說,她還想聽他的聲音。
「我會的。」他了解她的心情。「嫣然,去休息吧,我也得吃藥睡一覺!顾p輕嘆息。
「好……拜拜!顾蹨I掉下來,結束通話。
手機從掌心滑落,她情難自抑地哭倒在床上。
另一端,段熾赫拿著手機,坐在床上,緊抿著唇發怔。
他彷佛可以聽見她正傷心的哭泣……哭得他心都擰起來了。
★★★
過了將近半個月,伊崎理惠終于出現了!
她躲藏在租來的屋子里,一直躲得很好,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覺醒過來,對自己犯下的罪恐懼又害怕,最后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偷偷到醫院想探望段熾赫。
結果她人才靠近病房,就被剛好來醫院探望上司的沈特助撞見,他立即將她抓住帶進病房里。
「你有什么話要說嗎?趁警察來之前趕快講一講!苟螣牒論沃未恢復的病體,坐在床畔,眼睛還纏著紗布。
看著眼睛纏著紗布的他,發怔半晌之后,伊崎理惠的嘴唇和雙手抖啊抖的,突然掩面痛哭起來。
「我、我錯了,我不是真的想害死你……」其實她對自己做過的事感到萬分懊悔,愧疚不安,才會偷偷跑來看他!笇Σ黄穑≌娴膶Σ黄稹
她一直跟他說抱歉,哭得傷心極了。
「我變成瞎子,你應該高興才對不是嗎?還是你現在其實是因為太高興自己報復計劃成功,才會喜極而泣?」雖然看不見,但伊崎理惠的哭聲清晰的鉆進他的耳朵里。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完全沒想過會害他失明。
「現在說對不起已經于事無補,除非你愿意捐出你的眼角膜給我,否則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他恫嚇她,語氣嚴厲駭人。
「捐、捐眼角膜?那我不是會變成瞎子?」她嚇得臉上血色盡失,一想到自己后半輩子將跟黑暗世界為伍,她幾乎嚇暈過去。「段熾赫,我求你別這么殘忍,我知道我錯了,我愿意承擔罪責,要我捐眼角膜,我真的做不到……」
她跪在他面前,抱著他的腿,哭著哀求他。
「殘忍?比起你用車把我撞成瞎子,我對你算仁慈了!我們明明連朋友都談不上,我卻照顧了你三年,運用勢力幫你擋掉很多丑聞,避免你被抓去坐牢……伊崎理惠,我做的比朋友還要多很多,但顯然你根本一點都不懂得感激!顾淅涞钠鹕恚芙^聽伊崎理惠的求饒!干蛱刂!
「總經理,有什么吩咐?」沈特助過來攙扶他。「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如果她不愿意捐出眼角膜,那就交給警方處置,她必須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交代完畢,他揮揮手,示意沈特助把人帶走。
「赫,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當一輩子的瞎子……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好嗎?我保證再也不會做傻事,我會永遠在你面前消失,我會永遠待在日本,不會再來臺灣——」她飛奔過來,抓著他的手臂痛哭求情。
他冷酷的揮開她的手!肝以跄苤滥愕脑捒尚哦扔卸嗌伲俊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你相信,但我是真的后悔了,我說到一定做到,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顾斐鍪郑瑓s不敢再碰觸他。
「你不知道該怎么做是吧?那你可以問問我的律師團,他們會告訴你,你該怎么做才能取得我的信任,讓我放你一馬!
他其實并不想讓伊崎理惠坐牢,這場車禍所受的傷他都認了,但為了保護趙嫣然,他必須將伊崎理惠永遠趕出臺灣,確保她永遠都不會再來傷害他和他心愛的女人,以及他跟嫣然未來的孩子。
「你怎么說我都照做,只要你能原諒我。」聽見他肯放她一馬,她感激的向他道謝。「我都照辦,一定都照辦!
「沈特助,律師團什么時候會到?」很好,只要律師團能擺平伊崎理惠,相信他跟嫣然的危險都可以立即解除。
「應該……」
叩叩!
沈特助才要開口,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苟螣牒昭瞄T聲轉而面向病房門口,失明讓他的聽力變得敏銳。
「總經理好!挂蝗喝俗哌M來,總共來了四名律師,這些人都是段氏集團聘雇的知名律師!刚垎柨偨浝碛惺裁捶愿?」
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四個人,站在段熾赫身旁,一臉恭敬。
「該如何整治這個害我失明的兇手,你們就看著辦吧!」他的語氣冷冽。
律師們同時將視線落在一臉狼狽淚痕的伊崎理惠身上。
伊崎理惠驚慌的眼對上這群律師,臉蛋頓時一片慘白,身體不斷的發著抖。
★★★
伊崎理惠被送回日本的隔天,段熾赫就決定再度進入手術室,動刀清除腦子里的血塊。
在跟醫生進一步討論手術細節之前,他打了通電話給趙嫣然。
她告訴他,她已經被沈特助接回臺北來了,目前住在阿姨家,一切平安。
聽著她的說話聲,他心有點痛。
他很想念她,但目前還是無法跟她見面,接下來的手術是否成功,將是他能不能跟她見面的關鍵。
「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你都得讓我恢復視力才行!苟螣牒赵卺t師查房時,告知自己想要接受第二次手術的決定,并且囑咐醫師,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的眼睛恢復正常。
「我先檢查看看目前的狀況,假如狀況有改善的話,或許根本不必大費周章的動刀!贯t師輕輕解開他傷口上覆的紗布,進行例行檢查。